第54章 惊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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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研见谢纭坚持，若是拒绝，又不知他要搞出什么新名堂来，因此没再推辞，翩然走向主位。
她经过之处，一股幽幽淡淡的暗香若有似无地飘过，世家子弟们都暗暗有些沉醉地轻嗅了嗅。
在主位坐下的谢研的神情仍旧带着些年少不知事的童稚，仿佛只是因为受制于谢纭的命令，而不得已为之。
世家子弟没一个敢惹谢纭，一个庐阳来的小姑娘又怎么敢不听话呢？他们本就醉心于她若隐若现的美貌，见无辜的她突然被谢纭架到火上烤，心中更多的是深深的怜惜。
主位右侧的世家子弟纷纷往右挪了一个座位，谢纭在她右侧坐下，宁明远则坐在谢纭右侧。
这样一来，现在的席位变成谢研坐于正中主位，陆粼与谢纭分别坐于她的左右。
主位的少女花容月貌，两侧的年轻男子芝兰玉树，这画面看起来赏心悦目至极，却因为庐阳高氏之女的身份，而显得怪诞异常。
“庐阳高氏真不一般啊，竟能教出高渺渺这样不简单的女儿……明明对着谁都不行礼，结果谢小王爷一出现，就只对着他行礼，那趋炎附势的嘴脸……着实让人看了觉得恶心。”安玲珑忿忿地低声说道。
一旁的孙昕然听了后，想了想，回道：“方才在码头，谢小王爷先到了，肃北侯府的马车紧随其后，两人还说了话，莫不是之前已经认识了？”
她记得当时高家小姐并没有向谢纭行礼，胆子可真大啊。只是由于距离远，旁人也听不清谢纭、宁明远、高渺渺三人的说话内容。
闻言，安玲珑哼了一声，道：“才到京城几日，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竟能让谢小王爷待她如此！”
谢纭的性格再飞扬跋扈，行事再荒诞无羁，到底是要承袭平南王爵位，而且除去捉摸不定的性子，他本身是个玉树临风，钟灵毓秀之人，京中也不乏爱慕他的大家闺秀。
“好了玲珑，你少说两句，喝点茶败败火！”孙昕然提醒道，视线却定在谢纭身上。
众人重新入座坐定。
宁明远手一摆，随着丝竹乐起，歌女吟唱，另有一群舞伎轻盈而来，翩然起舞。
场内渐渐恢复了热闹。
见谢纭把玉笛轻轻放于桌面，刚才惹怒过他的礼部尚书的公子为了讨好他，赞叹道：“谢小王爷这支玉笛一看就不是凡品。”
谢纭果然眉开眼笑道：“这玉笛是永安于前年赠与本小王爷的……名家打造，自然非凡品。”他微微侧首瞥了一眼谢研，“我甚是喜欢！”
礼部尚书的公子笑起来，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说道：“怪不得，永安公主的眼光真好！”
听他夸赞谢研，谢纭比听见夸自己还要高兴，颇有些骄傲道：“那是当然。”
他轻抚了一下玉笛，懒洋洋的目光斜睨了一眼陆粼，“不只这支玉笛，永安还赠与本小王爷不少宝贝……”
见陆粼没有什么反应，似乎都未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谢纭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谢研闻了闻茶香，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实在有些纳闷接手这具身躯前的自己，和谢纭关系这么好么？
上一世，也只是在他小时候寄养于皇祖母宫中时，和自己有过交集。待他十岁生辰后，就独自住在皇宫外的平南王府，每年进宫的日子都不算太多。
既然话题到了永安公主，谢纭的言语中又流露出兄妹情深，众人开始关切地询问起永安公主的身体状况，其中还穿插了对陆粼勇救公主的夸赞。
听着他们挨个的关切慰问，作为当事人的谢研只觉得好笑，这里面有哪个人是出自真心，不过都是讨好谢纭，出言迎合罢了。
见谢研看了眼自己左手边果盘里的柑橘，陆粼看向身后的侍女，侍女立刻奉上熏热的湿巾，他净了手，抬手从果盘里拿过一只柑橘，慢慢剥开，一阵清冽的橘皮香气便蔓延开。
剥完柑橘，他递给了谢研。
谢纭冷眼旁观。此时，陆粼是“高渺渺”名正言顺的表兄，给她剥个柑橘没什么，他算什么？难道也能剥个鲜荔给她？
谢研很自然地从陆粼手里接过剥好的柑橘，扯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好酸。她秀眉一皱，无声地咂了咂嘴。
“太酸了？”陆粼伸手从她手里的柑橘掰开一瓣，纳入口中，确实不甜，但也谈不上过酸。
尽管上一世，他也是在很久以后因无意撞破，才得知自己原来从不知谢研的真实饮食喜好，她隐藏得那么深，连自己也被骗过。但对于她爱食甜食，吃不得一点酸还是知道的。
陆粼对着身后侍女说了句，那侍女立即端来一杯清水，谢研回身，含了一口清水，漱了下口。
“上些糕点。”在旁早看不过眼的谢纭说道。
“好。”宁明远依言一扬手，对身后的侍从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一群侍女们各个手捧精致的盘碟，走回席间，一一置于桌上。
谢纭好似不喜欢桂花糕似的地把其中放着桂花糕的小碟子往左边推了推，恰好一把推到了谢研面前，随后，他从旁边的碟子上拿起一块杏仁酥。
陆粼将谢纭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很快明了他这样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谢研喜食桂花糕，不由自嘲，相处七年，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吃什么。也许，谢纭才是了解她的人。
见谢研真的就此拿起一块桂花糕，陆粼心中顿时酸意更甚，夹杂着一丝苦涩，更是由此明白谢纭三言两语的挑衅所言非虚——他与谢研确实关系更为亲近。
谢纭喜滋滋地看着谢研细细咀嚼着桂花糕，说道；“论起琴技，这永安国里无人能比得上永安。高小姐的表现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他顿了顿，瞄了瞄谢研平静的面容，又道：“不过已经胜过其他所有人了。
陆粼也清楚谢研的琴艺才是天下无双，刚才那曲还未发挥五成功底。
闻言，众人对着先前的合奏又猛是一顿夸赞。
谢纭一边听着，唇边是洋洋自得的笑意，一边食指轻敲了一下酒盏，他突然问道：“宁世子，你觉得是你妹妹好，还是陆世子的妹妹好？”
“……”宁明远被这刁钻的问题给问住了。
归筝是亲妹，从亲情的角度来说，自然是自己的妹妹更好。
可若是回答归筝更好，岂不是会惹陆粼不快。
再者……宁明远瞥了一眼主位少女清丽的眉眼，若从寻常男子角度去看，高家小姐不只容颜秀美无双，就连琴艺也技惊四座，远胜于归筝，让人意想不到。
这么一想，宁明远答道：“陆世子的妹妹琴艺卓绝，吾妹归筝还需继续努力。”
谢纭微微眯起眼，仿佛听了个笑话似的笑了笑，讥诮道：“你的妹妹就在台下坐着，你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不如旁人的妹妹？”
“……”宁明远颇为尴尬地干咳一声。
宁归筝的脸颊也有些发烫，还尽力维持着淡淡的笑颜，放在桌下的才松开不久的拳头却又重新握紧。
“单说琴技，确实高小姐更胜一筹嘛！”有人打圆场道。
宁明远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宁归筝，心道看这情形，妹妹应该能够体谅自己。
心中冷笑了一下的谢纭换了方向，单手支额，看似看向陆粼，实则视线暗暗游移在谢研如玉的脸上，又问道：“陆世子，你觉得是你妹妹好，还是宁世子的妹妹好？”
因谢纭在场，连带着一向欢脱话多的孟子帆都变得安静起来，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陆粼。这谢纭怎么贬低完小姐们后，又开始拿公子们开刀了？
陆粼不惊不诧，淡淡一笑，带着试探地回道：“不论是我，还是宁世子，我俩的妹妹都无法与谢小王爷的妹妹——永安公主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他看见谢纭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陆世子说的没错，谁都无法和永安……相提并论。”谢纭的目光森然。
妹妹……他最讨厌听别人说永安是他的妹妹。
众人看他沉下的面色，心道谢小王爷果真是喜怒无常，陆世子这句话又没有说错，难道要说永安公主不如别的女子吗？
“那个桑葚甜吗？”
略带沙哑的稚语一出，带来了一刹那的安静。
连带着谢纭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主位，指着谢纭右前桌子前果盘的高家小姐仿佛对于场内逐渐变冷的氛围浑然不觉，一心想要尝尝那鲜果。
已尝过桑葚的谢纭也不答甜与否，只微微一笑，回道一句：“不酸。”
说着，他拿过那个果盘，放到谢研面前。
听懂这句话的陆粼明白谢纭亦知她食不得一点酸。
千金小姐们刚刚才看到陆粼亲自替高家小姐剥橘柑，这会儿又看到只因她一句问话，谢纭脸上冷意就褪去，还笑吟吟地替她拿果盘，又惊又羡，纷纷低语私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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