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在一起，我们

李子为睁开双眼，双手被压得发麻，慢慢将身体支撑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等稍微好些了又用手把睡皱了的那角被子铺平，往上提了提，目光顺着上移，正对上那人的双眼，李子为怔了怔，提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逃跑，她害怕他让她解释，可如果解释……她想起昨晚她说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和昨天一样勇敢和坦诚，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为那句话负责。

        她没跑，甚至忘了做出反应，就这么看着他。

        他的脸近在咫尺，她被他的目光灼烧着，直到她受不住，目光开始躲闪。

        他并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他其实很早就醒了，一醒来就看到了床边睡着了的她。

        有话对他说吗？不然怎么就在这儿睡着了？只是这次，他不问，怕会把她吓跑，所以就静静地等着她先开口。

        他愿意等她，等她给出她心中的答案，如果答案有变。

        可他没有把握，所以，就算结果依旧不变，他还是不会逼她，不会强迫她，她要是想走，现在便可以转身离开。

        虽然他也害怕，害怕她心中的天平真的就在哪一瞬间倾向了后者，就永远地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可他还是将选择权放回到她手中，静静等待着她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走地过分的慢，看见眼前越来越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儿的她，他眼下的平静也渐渐掀起了波澜。

        平时的她，在团上面对无理取闹的人，不懂得尊重的人，甚至是有意冒犯她的人，她都能够处变不惊。

        可独独在这件事上，乱了方寸，乱了阵脚。

        “我，张凡生，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良久，李子为抬起头，终于看着他的眼睛，定定地说到。

        她选了很多开头，最后却还是让这句话成为了故事的开篇。

        张凡生提着的心终于随之放下了，但却也只是放下了一半，还不敢大口舒气，继续听着她说。

        “我虽然不知道我们最后是什么样的，但跟你，我想，努力一次。”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李子为有些急了：“你，你不愿意就算了……”

        话刚出口，张凡生就回答道：“好”。

        李子为看着她，皱了皱眉。

        张凡生温声补充道：“好，在一起，我们。”

        李子为展了眉，扭过头，眼神看向窗外：“你想好了？”

        “我这个人是最吃不得苦的，尤其是爱情的苦。”，李子为故意强调到。

        其实这么些年，她什么苦没吃过，但也确实偏偏就是没吃过爱情的苦，因为从来不曾拥有，她不允许自己拥有爱情，这种，在世间，大概最毒的情感，最能摧毁一个人，最能让人疯魔，最能让人失去自己。

        她出生那天，正好是那年的光棍节，而她从小也就像被这个下了定，从不曾心动，她一直以为或许这就是天意，就是她的一生。她甚至还为此庆幸。

        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命数了，只是单纯的一个日期罢了。

        有人说，命是人们疲惫了，不想改变就将其称之为命；神，是人们无力了，无可奈何就将其托之于神；而当人们想改变，可以自救时，就将其赋于自己。

        张凡生看着她扭过的头，有些故意高调的骄傲，掩盖着心底里的生怯，他两边嘴角向上扯了扯，低下头，有种抑制不住的欣慰和庆幸。

        李子为用余光瞥见了他的笑，似是被人揭穿了，反而有些害羞，还有些气恼。

        她说这话本就没想让他答，因为她知道，答不答的无所谓，于她而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

        李子为从不相信什么誓言，也不需要别人的承诺，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如果不在心里，嘴上再怎么说，都无非是空头支票，若是自己信了，便成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人，而她，绝不会做这种人。

        她宁愿他像现在这样，不答却一脸笃定。

        可他还是答了，“想清楚了，很清楚。”

        她慢慢地坐回椅子上，表情却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我能给你多少，不知道我能努力到什么程度，甚至也不知道能努力多久。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一起前进了，或者说不小心伤害了这段感情，你可以帮帮我吗？”

        “嗯，我会一直牵着你，直到你真的想停下来。”，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她都仿佛能看见他描绘的画面，话中的画面很美好，但同时，也承诺了她再选择的权利。

        李子为没再继续说了，对她来说，够了。

        对于刚刚才确认没多久的关系，显然她还并没有适应，毕竟这身份转变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了。

        “醒了很久了吗？渴不渴，我去接壶水。”，李子为环视了一圈说到。

        说完，她就在心底自责起来，这问题问得可真够早的，他醒了这么久才发现…

        但这句话也把她现在的无话可说，没事找事表露得一览无遗。

        这样说来，刚刚发生的事，原本对她来说这么重大的决定，却好像也并没有带来什么巨大的改变。

        “嗯”，张凡生看出她的不适，简单地回答到。

        她拿起水壶往外走，张凡生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头往后朝床头靠，想着刚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笑了。

        这时，方君和张凡意推开了门，看到靠在床头的他，方君淡淡地说了句，“醒啦”。而张凡意却惊道：“哥，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感觉？”

        “还行”，张凡生看着咋咋呼呼的张凡意，笑道。

        “那就好，从家里煲了点儿粥，喝点儿吧。”方君从大袋小袋里拿出一只保温桶。

        “妈，子为也在呢。”，张凡生看着方君。

        方君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放心吧，带着的。”

        说完李子为恰好提着水壶进来，看见方君和张凡意，朝两人点了点头，“阿姨，凡意”。

        方君自然也看懂了，只也是点了点头，笑了笑，拿出另一只保温杯，“子为，守了这么久，你肯定也饿了吧，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粥，快来趁热吃了吧。”

        李子为看了眼中间的张凡生，目光又落回到方君身上，一只手还提着水壶，另一只手摆到，“谢谢阿姨，但这粥……你们吃吧，我这可能就就得走了，不好意思啊，刚旅行社给我打了电话，上次带团的报告还没交呢，可能还得去趟警局，配合调查，我等会儿在路上随便买点儿吃的就行了。”，说着，边走到桌子旁放上水壶，转身拿起凳子上的包。

        方君看了立马将手上的粥提到她手上，“那就把这个带在路上吃吧，我和凡意都吃了，这是专门给你和凡生带的。”

        李子为听着，方君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也确实过意不去，“嗯，好，不好意思啊，阿姨，那我就先带走啦，路上吃，谢谢您。”

        方君点了点头，“谢什么，事情结束了就回家休息一会儿，这儿我们顾着，别太累了啊。”

        李子为点头应着，看了眼张凡生，张凡生也朝她点了点头，她接着对三人说，“那我先走啦。”

        李子为出门后，张凡生多少生了些担心，他不担心她要做的事儿，他知道她能做好。只是担心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有点担心她不会回来，担心她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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