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人计
一连数日,杨琛都没有再到洛祈院子里来过。
柴安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自己这主子,也太大起大落了。他这个年纪有些承受不住。
而洛祈这些日子里,也明显地心不在焉。
每到日落后,听闻王爷回府,便总有意无意地向门外看。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夫人想王爷想得,已是一日三秋。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柴安忍不住,又开始苦口婆心:“那到底是王爷啊!主子再怎么使性子,也不能僭越啊!”
言下之意:你玩砸了吧!
洛祈也是真变得乖巧了。听着柴安的数落,把一双幽幽怨怨的眼睛,眨得人见犹怜。
出其不意地,京城又下了一场雪,较上次大了许多。
雪后的夜里,寒风料峭。洛祈的心情,因此雪上加霜。
他在屋中不停地踱来踱去,将那件虎皮大氅紧紧裹在身上,可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柴安,把窗缝再糊一层。别让冷风进来。还有,再置办个火盆。”
这条吩咐,洛祈不知不觉下了三次。
柴安都依言照办,但洛祈还是不停地喊冷。冷到钻进被褥里,牙关都打起了颤。
柴安紧张了,关切地问:“主子莫不是病了?”
洛祈搓着手,不语。
柴安赶紧又道:“那奴才去找府医?”
洛祈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忍不住了,“柴安,我说你啊。你怎么这么笨!靠你,我还争得上宠吗?”
柴安被骂得一头雾水,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找王爷。”
洛祈翻了个大白眼,就差把“笨死你”三个字写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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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安随便披了件外氅,就冲了出去。
打听之下,得知王爷今夜又去了云夫人住处。
云夫人性子清冷,从不喜下人无端打扰。
一贯胆小的柴安,咬了咬牙。决定富贵险中求,为主子搏一搏。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冲到云夫人的院子,好像带着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此刻,杨琛正与云夫人对弈,听闻柴安来报,甚是不悦地皱了下眉,“他来干什么?”
离央回禀:“说是洛夫人上次落水后,体内寒气未清。近日气温骤降,怕是又复发了。”
云夫人听后,洞若观火地嗤笑一声,一边落子一边说:“这是在提醒王爷,洛夫人这寒疾,可是为王爷落下的病根。”
杨琛执起一枚棋,却在指间不停摩挲,久久未找到落子之处。
云夫人抬起眼来,偷瞧了他片刻,又笑道:“洛夫人这是想念王爷身上的温热了。不如,今夜,王爷就去给洛夫人取取暖吧。”
杨琛神情凝重,盯着棋局始终不移视线,但手中的棋却像粘在了手指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站起身,“也对。本王是该去看看他了。”
云夫人佯装不悦,“臣妾这是一句气话,王爷你还真去啊?”
杨琛脸上又变得轻佻,“本王突然想起,洛夫人又要月事了。今夜还真是机不可失。”
说罢,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云夫人却浅浅笑着唤住了他:“王爷,走便走,怎么还偷臣妾的棋?”
杨琛一愣,才发现自己未落子的那颗棋还捏在指间。
他倦倦一笑,随手一丢。隔着七步之遥,那颗棋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棋瓮之中。
云夫人浅笑的神情,微微泛出一丝异样。
他盯着这颗被丢回的棋,幽幽失了神。
待王爷走后良久,他才如梦方醒般喃喃自语:“王爷,可从没这样收过棋。”
一旁的离央撇了下嘴,附合着说:“可不是嘛!着急得往回走几步都不肯了。”
云夫人听了更加怅然,他勉强牵了牵唇角:“是啊,这就走了。你说今夜,王爷还会回来吗?”
离央的嘴几乎噘了起来,“上次夫人摔伤了腿,王爷都只派了寒护卫来看看,这次——”
“这次,只怕要有更急的事才行。”
云夫人说着,狡黠的眸光,慢悠悠地扫到了火盆上。
“今夜还真是冷,”他的语气,却比这夜还要刺骨三分,“帮我把火盆移到床边吧。”
说罢,他脱去了外衫,躺到床上安寝了。背对着离央,他的眼睛忽又睁开。在黑暗中,像一只等待猎物的狼。
-
杨琛走进洛祈屋中时,不舒服地皱了个眉。
相较于屋外的冰天雪地,这屋子里热得如同火烤。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杨琛在屋中环顾一圈,门窗缝隙被封得密不透风,屋中五个火盆做法一般,东西南北中全放着。
即使如此,洛祈还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踡在床上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柴安脸上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急愤。
我辛辛苦苦为了谁啊?王爷来了,你倒睡了。
“奴才叫主子——”
“不必,”杨琛打断了柴安,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听到王爷没有要走的意思,柴安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出屋关门时,刻意手重了些,期望门响声能惊一惊他家不争气的主子。
可巧,这招还真有用。
关门声过后,洛祈的眼睫微微颤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眯起眼瞧了老半天,确定了不是在做梦,赶紧从被褥中钻了出来。
跟着,便浑身无力地往地上一跪,“臣妾不知王爷会来,失礼了。”
杨琛上前一步,将洛祈扶起,笑得依然轻佻,“哥哥怎么忘了?只你我二人时,不必如此。”
洛祈掀起眼帘,一双星星眼瞧着杨琛,笑里竟有几分柔情,“小琛,好些天没来看哥哥了。还在生哥哥的气?”
杨琛笑得不再自然,今日这哥哥不太对劲。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尽可能地维持住那抹笑意,继续调侃:“怎么会?小琛是怕哥哥气没消,不敢来扰哥哥烦心。”
洛祈慵懒又释然地展出个笑颜,身子一晃,软绵绵地倒在了杨琛怀里。
杨琛顺手一接,整个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崩紧了。
此时的洛祈,只穿了薄薄的一层里衣,也不晓得是真的寒疾复发,还是被屋中的灼热烤得,脸上漾着让人浮想连翩的红,又细又密的汗滴,在他的额间,颈间清晰可见。
杨琛的呼吸错乱起来,他略显笨拙地扶着洛祈一起坐到了床上。
洛祈像是失了骨,始终软软地靠在杨琛结实的胸前,顺势伸手去解杨琛的外衫。
杨琛扣住他的手腕,夸张地好奇起来:“哥哥不是一直都不想侍寝吗?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洛祈顿了顿,神情变得认真且诚恳。
他偷偷咬了一下唇后,叹出一口气,“不错。我刚入京城时,还想着日后娇妻美眷,还想着为我们沈家延续香火。堂堂男儿,嫁为侍妾,怎会甘心?哪怕在这小院中,孤独终老,也不想承欢。”
“那今日为何又想了?”
“没有一匹野马,想要被驯服。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它甘心认主。”
洛祈直起身来,坚定地凝视着杨琛,“小琛,我原以为,我不会碰到这个人,至少你不会是这个人。但是,那些天,有你日日相陪,忽然间,你又避而不见。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这几日,我真的——很想见你。”
洛祈的每一字每一句,恨不得都镶上心头血,那句“很想见你”只怕世人闻之,无不动容。
杨琛也不例外,脸上的笑意已无,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这时,洛祈微张着双唇缓缓地向他迎了上来。
相较于二人初见时,那一个试探的吻,这个吻,很是义无反顾。
杨琛放在身后的右拳一紧,左手快速抬起轻轻扶住了洛祈的肩,把他止住了。
“哥哥今日还病着,不宜此举。”
洛祈见杨琛勉强撑出一点笑意,却疏离得很。
他眼圈一红,嗓音里竟掺了些许的哭腔,“我也知道,我今日还病着,不该这样。过了病气给你,更加不好。可是——我又怕,我怕我不这样,你今晚就不肯陪我了。”
杨琛注视着洛祈的眼,那双眼里聚满了委屈与失落,盈盈的泪雾似乎马上就要聚成水流而下,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忍了回去,反而更惹人心疼。
杨琛逃开了这目光,勾着唇道:“放心吧。今晚我陪着哥哥,哪里也不去。”
洛祈听罢,粲然一笑,又伸手来帮他宽衣。
杨琛轻轻弹开那只不安分的手,“我自己来。”
说罢,他脱下外衫,也只穿了一身里衣,和洛祈并排躺在了床上。
接着,他将双手枕于颈后,微闭着眼,竟无半分放荡之意。
反倒是洛祈像被什么搅得按捺不住,忽地一个翻身,趴到了杨琛的身上。
杨琛睁开眼,神情里有些无奈,“哥哥还不睡吗?”
洛祈极其反常地,笑得厚颜无耻,“我就想这么睡,怕你偷跑。”
杨琛一动不动,僵硬得像块木头,只是眼波灵动,在洛祈的脸上扫视了许久。
最终,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进洛祈的眼底,轻轻柔柔地说了句:“其实,这些天,我也挺想见哥哥的。”
洛祈露出鱼儿上钩的喜悦,看着杨琛难得的深情模样,他突然像个小野兽,张着嘴向人家的唇上咬去。
杨琛下意识扭头躲开,紧张地说:“哥哥真过了病气给我,要挨罚的。”
洛祈顺势把头埋进了杨琛的颈间,笑道:“还担心哥哥会挨罚,小琛人可真好。”
话音落后,躲在杨琛视线外的洛祈,脸上阳光般的笑像是被乌云覆盖了上来,慢慢变得阴冷。
画皮的野兽,终于撕下温柔的伪装。
小王爷,这是你最后的福利了。不要也罢。
洛祈这般想着,邪魅地勾了一下唇,幽幽闭上了眼。
杨琛还是僵硬得如木头一般,他的双手依然枕在颈后。眼睛睁着却无神,好似魂不附体。
洛祈视线之外的他,脸上的神情同样变得阴阴冷冷,只是还透着一点点失落。
就这样静谧了小一盏茶,杨琛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但洛祈已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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