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淋淋的惊吓
然而,洛祈什么都没说。
脑中一个电光火石,帮他保持了清醒。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他赶紧惊愕,变惶恐,惶恐变绝望,然后依依不舍地看向雪莹,把偷情被抓、棒打鸳鸯的戏码,演得可圈可点。
最后,本还想悲壮地来一句收尾词:臣妾该死,只求王爷赐个全尸。
可这句话刚到嘴边,一阵冷风撩过他刚刚冒出的一身冷汗。
冷不丁地,他先打了个喷嚏。
“哼!”杨琛笑得阴鸷,动作上,却与阴鸷毫不相干。
他走上前来,把臂弯中的那件虎皮大氅披在了洛祈身上。
洛祈立刻感觉到一袭还挟带着体温的暖意,可这暖意却把他冻住了。
这反应——奇葩了吧?你夫人在出轨唉!
洛祈的眸光,不可控制地表达出匪夷所思,而杨琛视而不见,甚至连一旁的雪莹,他都视而不见。
“回府!”
说罢,杨琛扣住洛祈的手腕,强硬地拉着洛祈离开了这里。
洛祈假模假样地,又回头去看雪莹,想把这偷情做得再实诚些。却发现白费功夫,杨琛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
眨眼间,二人已走到后花园的入口,正巧迎上太子与那一众公子哥们,来园中赏花。
杨琛的黑脸,把诸人都惊得不轻。
太子都不免谨慎了起来,问得小心翼翼:“三弟,本王可有什么招待不周?洛夫人他——有何不妥?”
杨琛语气冰冷:“臣弟夫人急着赏梅,方才忘记披上外氅,受了些风寒而已。不扫诸位雅兴,先行告退。”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洛祈向大门外走,全然不理会诸人青一色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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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昏暗的乌篷马车,杨琛依然坐在洛祈的斜对面,闭目养神。
一切都好像与来时一样,但洛祈隐隐感觉得到杨琛眉宇间的不爽。
这就对了!
洛祈暗中又复盘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整个计划。
好巧不巧,旧情人邂逅,更巧不巧,被夫君逮个正着。巧得像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他简直怀疑是不是鬼王在暗中相助。
一切都在他期望之中,唯一的失算,似乎就是杨琛此时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要克制得多。
这份克制让洛祈的心里又打起了鼓:该不会怕家丑外扬,这小王爷打算忍气吞声地认下这顶绿帽子吧。
这鼓敲得越来越凶,敲得他本来还志得意满的心,越来越担忧起来。
终于,他忍不住问:“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等。”
“等?等什么?”洛祈更加困惑。
顿了片刻,方听杨琛平静地说:“等着看太子要怎么处置。”
洛祈倒吸一口寒气,心底跟着一凉,他还没有忘记,他调戏的可是太子的女人。
“可王爷不是说,太子不能处置你肃宁王的夫人吗?”
杨琛面色不改,眼睫都不颤一下,“太子是不能处置,但他可以插手。只要他插手,本王总得给太子个面子。”
洛祈想吐血。
“王爷!如此丑事,传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王爷面子上也不会好看。何必惊动太子呢!我这一条命,由着王爷处置便罢了。”
杨琛于昏暗中,冷嗤了一声,“那你想我如何处置呢?”
洛祈暗中咬了咬牙,身体往前倾了倾,都快跪了。
“王爷,是我心怀不轨,与雪莹姑娘无关。我自知有罪,也不求王爷饶我性命。只求王爷赐杯毒酒,留我全尸。”
此时,马车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车轮的吱呀声掩盖住二人的呼吸。
彼此焦灼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杨琛慵懒地说:“夫人还是打你的瞌睡吧!本王既然说了要等,在太子有动作之前,就不会给你任何许诺。”
连一个全尸的许诺,都给不了?
洛祈这下彻底慌了,凭莫名的知觉,他觉得自己只可能在杨琛手底下讨到个全尸,若是杨琛一怒之下把他交给太子处置,他猜他会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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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是不可能有了。洛祈的心剧烈地跳了一路。好不容易挨到了肃宁王府。
撩开车帘,陈江与柴安早已候在了府门外。两排小太监正手持着灯笼列队相迎。
终于有光照了过来,洛祈急切地向杨琛看过去,就见杨琛脸色铁青,微睁着眼,眸光根本不往他这里扫。
二人一前一后,行同陌路地跨进了府门。
柴安与陈江对视一眼,均感觉到自家主子不对劲,但也不敢问。低眉顺眼地跟着。
这时,诸人身后传来府门关闭的吱呀声。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阵急促而至的马蹄声将那吱呀声突兀地打断了。
洛祈听得出,如此快马送得该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太子府上严炽,有要事求见肃宁王。”一男子的声音从那半开的门缝里,着急忙慌地钻了进来。
杨琛幽幽回过头,神情冷峻,毫无意外。
他给寒朗递了个眼色,寒朗微一点头,亲自去打开了门。
一个彪形大汉,正义凛然地冲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其中一个护卫双手拖着一个方方正正,一尺来高的木匣子。
三人走进府院,恭恭谨谨地半跪下来,向杨琛行了礼。
“启禀王爷,太子让臣来送一份礼。”
严炽话音一落,身后的护卫已将那木匣拖举起来。
杨琛冷峻的面色不敢,依然是给了寒朗一个眼色。
寒朗将木匣接了过来,又与杨琛对视了一眼后,将木匣啪地一下打开。
洛祈凭着本能的好奇心,向那木匣里望去,顿时感觉一道霹雳,咔嚓一声,将他霹成了两半。
木匣之中,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惨白惊悚的脸庞,依稀还可辨出生前姣好的容貌。
这不是别人,正是雪莹。
洛祈眼前一黑,身形不稳。柴安忙将他一把接住,急声问:“主子,您怎么了?”
这声音在洛祈听来,已然失真。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惊吓。
他到底在怕什么,此刻他根本说不清。从太平盛世穿越而来的他,单单只是这么一个血腥的画面,就足以让他魂不附体。
杨琛的神情依然未有太大的波动,他斜扫了洛祈一眼,便示意寒朗合上匣子。
之后,他向严炽冷冷问道:“太子这是何意?”
严炽拱手回禀:“太子说,府上的女子不知检点,无端惊扰了洛夫人。故杀之,向王爷赔礼。还请王爷海涵,请——洛夫人海涵。”
杨琛脸色似乎又冷了几分,他缓缓背过了身,不着感情地言道:“代我谢过太子,如此赔礼,本王不敢不领情。”
严炽一行又行了告退之礼,便退出了府门。
府院中,一时寂寂无声,每个人似乎都预感着有事要发生,但又都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
一个个屏息凝神,局促不安。除了杨琛与洛祈。
杨琛背对诸人,屹然而立,看不出喜怒。
而洛祈面如死灰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点生气。
七零八落的意识,慢慢地凝结。
他木然地盯着那个木匣,看见的全是雪莹含情脉脉、水雾朦朦的眸子。
他不是雪莹痴心托付的沈公子,但他依然承受着生离死别的痛楚。
不!比生离死别还要痛。
因为雪莹是死在了他的算计里。
他本以为放荡形骸的是他,不知检点的是他,该以死抵命的,还是他。
可没想到,最终罪责都落在了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这份自责,让他痛不欲生。
在这个异世里,洛祈不怕杀人,不怕被杀,但他不能承受有人因为他而被杀。
洛祈轻轻推开了柴安,站得笔直了一些。他看着杨琛的背影,慢悠悠地问:“王爷,是也要砍我的头了吗?”
杨琛身形未动,也慢悠悠地反问:“你觉得呢?”
洛祈苦涩地笑了一声,“我有罪,我领罚。王爷要杀我,我不躲。但王爷不该迁怒于他人,更不该将我的罪责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洛祈的音调越来越高,最后收尾时,接近怒吼。
杨琛终于有了动作,他愤愤地歪过头,斜视着洛祈,语气决绝:“你心上人的头,不是本王砍的!”
“可看见我二人在一起的,只有你!若不是你告诉了太子,太子怎么会知道?!”
杨琛的愤怒,也被这句话拉满了。他完全转过了身,直视着洛祈吼道:“不错!看见你二人的,只有本王。可从那一刻,到回府这一路,你一直在本王身边,可曾听本王向太子透露出半个字!”
洛祈仰起头,大笑了起来,笑得好似疯癫,好一会儿才止。
他如醉酒一般趔趄了两下,冷笑道:“你一个打小征战沙场的将军,自然有办法不动声色地传出消息。在我眼前,演一出戏罢了。说到戏,你演得还少吗?可笑我被你耍了一次又一次,居然还对你有那么点妄想,妄想你——你——”
洛祈的眼前变得模糊,只剩一团团火光,在朦胧中摇曳。
他没想到他会哭,更没想到说到这里,他会这么难过,心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凌迟。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个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他心痒的恣意少年。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洛祈已开始麻醉自己,那个少年,才是真正的王爷。
但麻醉总有醒的时候。
洛祈僵硬地抬起头,今夜,没有月光。漫天的阴云,如密不透风的棉被捂得他几乎窒息。
他跪了下来,“王爷要砍我的头,就砍吧!”
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却是真心实意。此刻的洛祈,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不配活着。
杨琛的胸口,也激烈地起伏着,磅礴的怒气,在那里不停翻滚。
他上前两步,揪着洛祈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
咬牙说道:“砍你的头?你聋了?刚才严炽的话,你没听见?太子把所有罪责,都加在了这女子身上。是她不知检点,意欲勾引。不但与你洛夫人全然无关,还让你洛夫人海涵!”
杨琛说着说着,怒气像是要喷薄而出的火球,欲将洛祈燃烧殆尽。
他松开洛祈,向后踱了数步,将那火球又吞咽了下去。
须臾后,他又开了口,语调已变得清冷:“太子把这女子的人头,给本王送来,就是在告诉本王,孰是孰非他已经断明白了。让本王到此为止。本王说了,太子若插手此事,本王一定会给太子个面子,而且,也不能不给太子这个面子。”
杨琛又走近了洛祈,与洛祈隔着一步之遥,直视着洛祈的眼,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现在,本王非但不能杀你,还得防着夫人以身殉情。不然,辜负了太子的美意。”
洛祈也直视着杨琛,他看到杨琛的眼底泛着红,眼睛里同样有薄薄的一层水雾。
他冷笑出声,“怎么?王爷杀不了我,都要气哭了吗?”
杨琛眉心一紧,怒推了洛祈一把。
洛祈趔趄几步,被柴安扶住。
杨琛背过了身,厉声吩咐起来:“派人十二个时辰,看好洛夫人。尤其是你,柴安,看好你家主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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