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茧自缚
洛祈被禁了足,还被人十二个时辰盯着。现在,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门口凭空多出的护卫,洛祈哑然失笑。
其实大可不必。如今柴安的命,与他洛祈绑在了一起。仅凭这一点,洛祈就没有自杀的欲望。
他真的不想再有人,因为他的逃生计划而送命了。
不知不觉,已是除夕。
这一夜,杨琛先去宫里,赴皇族家宴。回府后,再与府中诸人品茶守岁。
满府的下人们都领了赏,吉祥话说了一筐又一筐。时不时来个炮仗,添添喜气。整个王府里,喜乐喧天。
除了洛祈的院子。
大概是谁都看出来,洛夫人没有自杀倾向。所以这一夜,看守的人都找乐子去了。
院里的厨子,也是个捧高踩低的主。大年夜的,洛祈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有,更别说饺子了。
快到子时,柴安端着一个茶壶走进屋中,给洛祈斟了一杯。贴心地说:“主子,趁热喝吧。”
洛祈看着那杯子里,并不是茶,但与茶水的颜色又有几分像。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有一丝丝地甜。
“这是——”
柴安带着点愧疚地笑了笑,“这不是果汁,奴才没那个本事。知道主子喜欢喝甜的,就用一些蜜饯煮了些水。大过年的,奴才想让主子吃些可心的。”
柴安脸上虽然一直挂着宽慰人的笑,但洛祈看得甭提多心酸了。
有生之年,最惨的一个除夕,竟在这儿撞上了。
为了不辜负柴安的一腔美意,他大口大口地把那壶水喝了个精光。
之后,才愧疚地说:“柴安,你跟着我,受苦了。”
柴安依然笑得温和,“主子不用这么说。奴才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苦没吃过?就算这么苦一辈子,奴才也受得住。但是主子,您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啊。”
洛祈听得出柴安的意思,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其实,自打洛祈从雪莹的惊吓中慢慢缓过劲来,他也不是没有筹谋过,但毫无进展。
说起来,他从没有完完整整地陪老妈看过哪一部宫斗剧。
多是只看了个开头,所以他的脑子里,没有冷宫复宠的桥段,一时之间,竟举步维艰。
“奴才觉得,王爷心里还是有主子的。只是主子这一次的错,犯得太大。您总得让王爷出出气。”
听着柴安的规劝,洛祈苦笑,“王爷何止是想出出气,你没看出,他恨不得杀了我吗?若不是太子横插这一手,可能我——”
可能我的完美计划就成功了!
洛祈想到这儿,不自觉地撇撇嘴。这也是他这几日来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就算杨琛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太子,太子也不该查也不查,问也不问,直接就杀了自己的宠姬,还保了他洛祈的清白。这似乎也太武断了啊!
这时柴安又道:“太子既然插了这一手,阐明了真相,那主子只要咬死这个真相,王爷那里就挑不出错处啊。”
洛祈脑中闪了一下,“你是说,让我向王爷承认,是雪莹姑娘主动勾引我,而我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
柴安点点头,洛祈面露难色,“可王爷也不会信吧。”
想到自己差点就与雪莹吻到一处,走的时候还故意看雪莹看得那么痴缠,王爷又不傻,怎么可能仅凭他一句话,就相信是雪莹一厢情愿呢?
“太子能信,王爷也一定能信。”柴安却十分笃定,“毕竟主子当众说过,对那雪莹姑娘并无非分之想,更不会与她成亲。”
洛祈脑中又闪了一下,这一次,闪得有些大。他盯着柴安,神情木讷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呼:“啊?”
柴安的话,给了洛祈一个峰回路转。
看来他的原身,沈公子,与雪莹并不是旧情人关系。他隐隐觉得,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有线索了。
他快速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毫不违和地问:“我与雪莹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也就是坊间传的话本里那些。”
“话本里都是怎么说的?”
柴安见主子挺感兴趣,整晚守岁左右无事,便真学着那些话本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洛祈耐着性子听柴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讲了快一个时辰,总算理清了人物关系。
那雪莹确是烟花女子,是醉香阁的头牌。
长相与才艺自不必说了,难得的是一直卖艺不卖身。
京城府尹刘大人之子,刘硕,对雪莹觊觎许久而不得。还以为雪莹真能一直守身如玉。
没想到,横空杀出个沈公子,让雪莹一见倾心不说,居然还舍下脸面当众示好,愿以身相许。
刘硕被妒火烧昏了头,拉着几个公子哥们便设下诡计。一边把沈公子嫁进了肃宁王府,一边把雪莹送上了太子的床。
摆明了: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们谁也别想痛快。
不过这些个争风吃醋的事,洛祈并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沈公子在雪莹当众说出愿意以身相许的时候,他也当众回绝了,而且回得毫不留情面。
“你确定,沈公子对雪莹无半分男女之情?”
洛祈问得一本正经,却把柴安问得目瞪口呆:沈公子对雪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这事儿难道不是您自己最清楚吗?
洛祈一看柴安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干笑着解释:“我是说,在所有人眼里,是不是都相信,我并不喜欢雪莹姑娘。”
柴安使劲点了点头。
洛祈在屋中踱起了步,仔细回想自己偷情被抓的现场,确实是雪莹主动往上凑,杨琛或许也能看得出来。
“可他要是也相信,我对雪莹姑娘无私情,干嘛还生那么大气呢?”洛祈的眉又拧了起来,回想杨琛那夜,神情也是接近崩溃,愤怒、绝望,一点儿都不比他洛祈少。说杨琛不信,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洛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只怕纵是他从前不信,经那一日,也信了。”
柴安此刻也不把自己当奴才了,像个长辈一般教训起来,“主子啊,不能怪奴才说您。您与雪莹姑娘既然没什么,就该避嫌啊。明知雪莹姑娘在云梅山庄,您还非要去。去就去了,跟紧王爷就好。您若一直在王爷身边,雪莹姑娘也没有机会接近您啊。”
洛祈听后,更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通阴差阳错,他到哪儿说理去。
只不过,他当时也是临时起意,如果不是气杨琛对他不管不顾,他也未必会想到在赏梅宴实施他的逃生计划。
想到这里,他终于逮到机会,把那口怨气吐了出来,“你道我为什么不跟着他,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太子摆明了羞辱我,让我当众像女子一样娇滴滴地喂酒,他听之任之,还和其它人一样,等着看我哗众取宠。我要是不离他远一点,谁知道太子还要让我干什么?”
柴安垂眉思忖了片刻,便道:“主子,就您那酒量,只要先以试毒为由,干上一杯,直接就倒了。谁还能让你干什么啊?”
洛祈脑子里,再度闪了一下。
他这个除夕过得,鞭炮都放脑子里。
他被炸得呆愣了好半天,才眨么了几下眼,想起当时,杨琛确实有提醒他,让他干一杯,试毒。
“哦——原来他让我干一杯,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洛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柴安表情一言难尽,快要被这个主子蠢哭了。
但洛祈也挺委屈的。
当时情急之下,他只想着自己千杯不醉了,哪儿还记得原主这“一杯倒”的属性。
他又把整个赏梅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得!明知雪莹在云梅山庄,他还非要去。明知可以喝醉脱身,他还非不喝。明知雪莹对他旧情难忘,他还非要撩。
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这冷宫,关得不冤。
至于雪莹,也许还真不是杨琛向太子暗送了什么消息,只怕是她冒死见了心上人一面后,便没有了求生之念,主动向太子说了什么绝情的话,这才让太子直接下了死手。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洛祈用拳头,不断敲着自己的额头,他感觉头大。
一个自以为天遂人愿的逃生计划,最后竟给自己织了个密不透风的网,真应了那句话:天做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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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主子开始有了悔意,柴安赶紧趁热打铁。
“主子,王爷因为您和雪莹姑娘,能生这么大的气,那更说明,王爷在意主子。只要主子肯服个软,王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主子也不是没把王爷惹生气过,肯定有办法再把王爷哄回来。”
洛祈听得懂,柴安这是在让他继续唱美人计。
说到美人计,洛祈又浑身刺挠了一阵。
但他也知道,他没的选。他又不会飞檐走壁,现在连死遁的“死”路也封死了。
作为一个侍妾,想走出这个屋子的唯一方法,只能是讨好自己的夫君。
可是——要怎么讨好呢?
洛祈委顿地坐了下来,闭起眼,将手肘支于桌上,用食指关节按摩着自己的眉心。
随口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喜好啊?”
柴安想了想,“王爷好骑射。”
洛祈将眉心揉得更狠。
骑射?他一没骑过马,二没搭过弓,他顶多知道骑射两个字怎么写。
“还有呢?”
柴安又想了想,“王爷好下棋。”
洛祈不揉了,把手拿了下来,脸色却更丧了。
扭过头,他看了看那只小老虎造型的夜壶。感觉那小老虎正张着大嘴冲他笑:你会下棋?你只会丢棋子玩。
“还有吗?”洛祈已经问得有气无力。
柴安再想了想,“王爷还喜欢诗词歌赋。”
诗词歌赋?饶了我吧!洛祈失望至极,反而笑出了声。
穿越前,他也算是个学霸,但他霸在理科。诗啊词啊的,为了考试也曾经能背过一些,但大学四年,该还老师的全还回去了。
他无奈地站起身,倒在了床上,口中自嘲地喃喃自语:“诗词歌赋,诗词歌赋,诗——词——歌——”
突然,脑中又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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