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拐

我被墨镜老头牵到了胡同尽头，就见老头对着墙壁拍了几下，长满爬山虎的墙壁豁然像门一样打开。里面阴冷潮湿的气息猛地扑来，我的大脑顿时一激，清明了许多。手下意识的从墨镜老头那抽出，却被老头使劲一推，我不由自主的跌入房间。老头说：“好好呆着。”随后转身就走，伴随着墙闭合的声音。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我似乎已经有些麻痹。坐在地上环顾四周，有窗，无门。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见床上坐着十来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却如同木头人一般，只是坐在那，如果不是能看见他们微微起伏的肩膀，我一定会认为那是十分逼真的塑像。我站起身挨个推搡他们，却得到同样的反应，慢慢抬头看我一眼，目光无神，又立即低下头去，保持原来的模样。

        我认定这是墨镜老头使得坏。其实说来也怪，七岁的我特别愿意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吧。

        我走到刚刚门开的地方，摸索着，却找不到一丝缝隙。学着墨镜老头拍几下，墙还是那墙。折腾了好久，终于放弃，瘫坐在地上。我在思考，老头要我们干什么，还有那些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而且年纪又那么小，怎么可能想得明白。但我知道的是，墨镜老头一定会回来，如果到时候我表现得和那几个人一样，也许能明白些什么。

        坐到床上，学着那些人，低头静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墙壁那传来隆隆的声音。墨镜老头回来了！我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模仿着边上的人，微眯着眼观察房间里的动静。

        墨镜老头踏进房间，只向我们这瞥了一眼便转过身去，似乎我们就如同待宰鱼肉一般。不过也多亏他的不屑我才能蒙混过关。本以为之后进来的会是另一个孩子。没想到是一个老头，头发灰白，却异常消瘦，整个人裹在黑大布袍里面，就像是将布袍直接套在一副骨架上面一般。

        两个老头没有对话，墨镜老头站在那，看着瘦老头从我们面前走过，挨个在我们头顶上嗅了嗅。最后到我，他俯身，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我说过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瘦老头说话了，声音尖利刺耳，就像是那指甲在黑板上刮一般。

        “这批货比上次好。”

        货？是指我们吗？

        “那当然，你也是老顾客了，就当做是优惠活动吧。”

        “喋喋，要不是怕闹出什么麻烦，我就亲自捉他们了。”瘦老头露出一丝不屑，“上车吧。”

        “慢着慢着”墨镜老头伸出右手，“说好的东西呢？”

        “到地方就给你，还不信我嘛，我哪次亏待过你？”

        墨镜老头走到第一个小孩面前，一拍他的脑袋，他便站了起来，一步步往门外走去。随着他的动作，后面十来个孩子也做出了反应。轮到我时，我假装和他们一样，慢慢走到门口，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立刻撒开腿就跑。虽然我年纪小，但我不相信，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能追的上我。

        可是，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墨镜老头冷哼一声，无力感便袭上心头，脚下一阵踉跄，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意识朦胧。

        瘦老头走近，将我提起，扒拉着我的脸，说：“没想到，这还有好苗子。就把你炼成我的尸奴吧。”说着就把我扔进车子，随即我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瘦老头拍拍我的脸，“醒了啊，不急，我先把他们灵给收了，再来弄你。”

        我使劲挣扎，恨恨的瞪着墨镜老头，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现在怎样！

        瘦老头走到房间正中央的床边，床上躺着除我外的所有孩子。瘦老头点燃床头的蜡烛，蜡烛发出的居然是渗人的莹莹绿光，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大白布，布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他将布铺盖在孩子身上，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又拿出一个骷髅头，放在研钵里磨碎。

        我突然觉得瘦老头像是个百宝箱，什么都能拿得出来。要不是在生死关头，我一定会笑出来。

        就在他将要把磨碎的骨粉倒在孩子脸上时，大门“砰”地一声飞了进来，砸在墙上。墨镜老头和瘦老头顿时如临大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哟呵，泰国的死老头来这里欺负我们的小孩子，有点不合适吧。”

        是大叔！那个胡子邋遢，蓬头垢面，一见我就让我跟着他的大叔！我忘了他扇我的那几巴掌，在这一刻，真的是比亲人还亲啊！

        “李墨，这边的事似乎你管不着吧。”说话的是墨镜老头，“当初可是你自己昭告天下说不再管这红尘纷扰！”

        “所以呢？”大叔不屑的抬起头，拿着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后来我才知道，这看着破旧的酒葫芦是大叔的宝贝，虽不珍贵但却从不离身。

        “所以你不要管我这边的事！”墨镜老头浑身颤抖着，看得出他似乎很怕大叔。

        “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你们动到我头上了。”

        “不可能！”

        大叔指了指我，“喏，我徒弟。”

        墨镜老头顿时脸色煞白，与瘦老头对视一眼，露出凶厉的神色。“虽然道上传闻剑仙李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今日我们想瞧瞧是否徒有虚名！”

        “你们是不是傻啊，打架这种事你还要告诉人家，偷袭不会啊。”大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同时伸出手，响指一打，绑住我的绳子纷纷断裂落地。太帅了！我一脸崇拜的望着大叔，完全忘记就在不到一分钟前还身处险境。

        先动手的是一直没说话的瘦老头，他拿出一根木杖，杖顶绿光一闪，一阵烟雾飘然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孩模样，却生的尖嘴猴腮，那小孩直扑大叔而去。我看见大叔没做任何反应，心中不由一急，大喊：“当心！”

        大叔闻言转头看我，笑着说：“你看得见？”

        与此同时，小孩的长指甲已触到大叔胸口，却听“砰”的一声，小孩化为原来的烟雾，消散着空气中。说老头一口鲜血喷出，半跪在地上，勉强用木杖支撑着身体。

        大叔继续对我说：“帅吧。我教你啊。”

        我的心中只剩向往和崇拜，嘴上却不肯输：“救了那些小孩我才让你教！”

        “败给你了，你去救吧。”

        就在我从墨镜老头面前路过时，他动了，他手一伸想要抓住我。我感到后背一阵风动，回头一看墨镜老头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大叔一步步走向他，停在他身旁，说：“秦岭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说着拉上我便走，我说那些小孩子怎么办。他说已经报警，警察会把小孩子带回去。我又问，那墨镜老头和瘦老头怎么办。大叔给我耐心解释，瘦老头是来自泰国的降头师，算来有一百三十多岁了，他曾经得到秘法，说是通过此秘法吸收童男童女的灵，能延年益寿，坏处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次，否则便会身死魂消。如今又到了这段时间，再加上他的本命鬼奴消散，让他大受创伤，不过几个小时他便会死，也算是苍天有眼。至于墨镜老头，他本是秦岭弟子，却不知为何叛出，做了这种勾当。大叔说他和秦岭有些缘分，不取墨镜老头性命，但也废了老头一身功夫，让他不得再为非作歹。

        解释完这些，大叔语气一变：“跟我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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