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果然工作时间久了就会想要摸鱼……

        顾北之偷偷用办公室的电脑登录□□，想看看漂流瓶有没有被【陈念念】捡到。之前扔漂流瓶的时候，顾北之特意写了和木子一样的风格。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时候陈念念回复李木子，但可惜半道被顾北之截了胡。顾北之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陈念念】的需求了吧。意料之中的，【陈念念】回复了顾北之。

        顾北之不打算过多地关注【陈念念】，顾北之一直想成为的是【陈念念】的树洞；成为一个不管【陈念念】走了多远，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存在。顾北之想给【陈念念】世界上最好的友谊，像伯牙与子期一样，在顾北之这里【陈念念】永远也不用假装强大。顾北之会永远接收【陈念念】的负面情绪，然后发挥一个情绪调节器的作用，将所有的彩虹都送给【陈念念】。

        顾北之已经长大了，长到其实没有一两个的知心朋友也没关系的地步，因为顾北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顾北之已经内心强大到能够支撑自己运行。和2班、4班孩子们的相处也让顾北之逐渐走出之前消极的状态。现在的北之才真的有底气做个精神上的东西南北人，只要心中有理想，顾北之就不怕暗了。

        只是，陈念念不一样。念念真的没有办法放松自己去和生活中的人作伙伴，念念的性格好像从上初中开始就有了缺陷。

        小学时候的陈念念就像一个刚刚征战沙场的将士，意气风发，器宇轩昂，脸上写满了自信和快乐。小念念总是冲锋陷阵在前沿，老鹰捉小鸡也好，跳皮筋也好，念念总是会主动和同学们一起玩耍。如果同学的注意力不在念念身上，念念还会自己编排新的跳皮筋的动作然后和大家一起玩。小学的生活，就像《马兰花开》这首歌一样，每次哼唱总令人觉得异常快乐：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初中的念念则像是得了战后应激症的退伍士兵，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总是封闭着自己，尽管为了迎合群体，也交过朋友，但只有顾北之知道，陈念念心里的那层壁垒一直没有被打破，几乎没有人走进陈念念的内心。有一阵子，念念就像之前神神叨叨出一个看不见的朋友一样，整天幻想着一觉醒来能看到自己的被窝里出现三个守护蛋，就像亚梦的小兰、美琪、小丝。

        初二时候的念念，搬出了宿舍，因为大姨家的表妹潘瑜也考上了这所学校，平分房租的情况下，念念和潘瑜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二室一厅，工作日大姨负责三餐起居，休息日则换念念妈。

        不用住宿对念念来说就像是不用整天带着面具生活一样。念念也是在这时候认识了冯怡嘉和何艺馨，生活总算是有了甜味。

        陈念念突然想起了马一磊，初中时期何艺馨的cp。

        马一磊的脸有点偏国字，但下颌线带着圆滑的弧线，是个戴着眼镜的书生模样，和何艺馨在一起有些金童玉女。艺馨人如其名，文艺气息十足，柔柔弱弱得有种黛玉的美。艺馨的绘画非常棒，西方的油画，东方的水彩都很出色，顾北之记得念念还收藏着艺馨送给她的画作。怡嘉虽然不是很擅长绘画，但是钢琴技能满值，手指很修长，说不准所有弹钢琴的人都有着思考问题或者发呆时单手在桌面上随意敲击音符的习惯。念念很喜欢午后发着呆的嘉嘉，正午的阳光给木质的课桌打上明亮的灯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越发修长，恰到好处的阴影又更显其肤色白嫩，粉色的指甲成了梦幻的水晶鞋，五指交错地敲击着，一会像是热情奔放的探戈，一会又像是缱绻反侧的华尔兹。

        怡嘉和艺馨可谓是两朵青梅，而陈念念就像后来居上的第三者。

        念念更喜欢怡嘉，甚至还经常会为怡嘉吃醋。顾北之记得最深的是两件事。一次是艺馨借给念念指甲刀，但是大概念念的指甲属于比较硬的那种，指甲刀剪不开。面对艺馨说自己的指甲比较硬之类的话，当时的陈念念只感觉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在怡嘉面前丢了脸面，然后虎着脸假装是艺馨指甲刀的问题，并重新问后桌借了指甲刀，用后换的那把剪开指甲来证明不是自己的指甲太硬的问题。还有一次是怡嘉邀请微微和念念去自己的家玩。女生之间这样做其实很正常，但是陈念念一直觉得家是一个人最私密的存在，除非特别特别要好才会让其他人在自己家里过夜。于是，在怡嘉邀请微微在自己家里过夜的时候，陈念念嫉妒了，语气有点急，虽然说出口的瞬间陈念念有些后悔，因为氛围能体会到的有些僵住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可能把它撕碎了重新咽回去。

        顾北之觉得这是一种向光的心理。念念很喜欢那种治愈的笑容，所以念念很喜欢怡嘉。念念会自卑于脸上的小雀斑，但是怡嘉不一样，尽管脸上因为过敏经常会有大范围的红点点，但是一点也不自卑，永远笑得没心没肺，陈念念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念念也有一朵青梅叫丹妮，徐丹妮。青梅的脸蛋很软，肉嘟嘟的让人很像狠狠地rua上一把；青梅喜欢各种甜甜的东西，特别是有奶盖的各种奶茶；青梅不爱剪指甲倒是会经常用牙齿进行修剪，念念一开始说了几次，但是没办法阻止那是个手指甲日渐后缩。

        但是青梅还有个从小长到大的竹马刘静雯。刘徐两家就隔了一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人倒像是亲姐妹，很小就串门睡觉，彻夜谈心。念念家在刘徐二人房屋的前方，和她俩从幼稚园读到小学。丹妮不是爱学习的那列，小学时候喜欢看那些甜甜的言情小说（顾北之还记得丹妮补课时候爱去的书店，经常一买就是三四本起步，然后和陈念念分着看）——丹妮妈妈就很不喜欢这种行为，虽然她也会看偶像剧，但是很反感丹妮买这些书，记得有一次，丹妮妈妈发了大火，将所有的书都扔了出去。而念念是只知道读书的那列，静雯则是在中间，很聪明，但又不呆。

        顾北之想到这里，突然很愧疚，实际上顾北之也不知道这是一段实际发生过的事还是只是陈念念的臆想。陈念念偷过作业。应该是暑假补课的时候，念念被妈妈逼得很紧写不完数学试卷，又成天被念念妈念叨着隔壁静雯的功课完成得是多么好。那天补课结束，静雯把数学卷子落在了补习班里，陈念念最后一个走，看到了，顾北之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念念的内心纠结了好久，但还是拿了，偷偷抄完后，念念想把它还回去，因为静雯很着急，但是又怕挨骂，做了个蠢决定，把它扔在隔壁后屋的一个石头缝里，然后假装无意间捡到还给了静雯。顾北之觉得挺傻的，但陈念念当时认为这是她想到的一个最好的策划。很显然，大家都会怀疑到陈念念的头上。顾北之想不出来，只记得还回去的那天晚上洗完澡，静雯妈妈带着静雯来到念念家，她们说的那段话好像在北之的脑海里被擦除了似的，但念念妈妈一边问着“是不是你偷的”一边拿着棍子揍着陈念念。陈念念哭得稀里哗啦，狼狈地像条落水的狗，喉咙嘶哑得厉害，但就是不肯承认，陈念念知道只要自己承认了就在也不是个乖小孩了。

        大概是这个原因，因为陈念念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有没有发生，但不可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哪怕后来念念再喜欢静雯，这份喜欢里总是掺杂着一份念念也无法说得清的心虚和歉疚。所以念念更喜欢和丹妮一起。

        但是念念妈妈不让念念和丹妮多来往，理由永远是那么离谱——经常和学习差的人玩耍学习肯定会有影响。可念念和丹妮又经常在一起上补习班，很多时候会念念妈妈送一程，丹妮爸爸接一程。有段时间，念念和丹妮报的补习班上课时间段在下午，为了省时省力省钱，念念和丹妮一大早就会坐丹妮爸爸的车过去，因为顺路，然后就留下丹妮和念念在补习班自习一上午，还顺便会蹭辅导班午饭，念念一开始还难为情耍赖蹲在地上没好意思进去，还是丹妮一把拉起念念，并下了最后一道通牒，念念才老老实实地和丹妮进去饭店。

        念念、丹妮和邻居家小一岁的王亚微还曾经学着桃园三结义，当个拜把子姐妹。还很幼稚的，明明念念个子最矮，但年纪最大，非得不做大姐。往后每次和丹妮一块吃饭，真把念念当作小妹，会把距离较远的比较好吃的菜夹到念念碗里（也有可能是单纯怕念念手短夹不到菜……）；每次节假日丹妮还会像个长辈一样给念念和亚微发红包。但最记忆尤深的一个小细节是，下雨天和丹妮一起，如果只有一把伞，念念总是会被搂得很紧，紧到没有一丝空余的地方留给雨点。在小学毕业那天下午回家的路上，念念还拉着丹妮交代了一路，生怕那个傻小孩照顾不好自己。只是念念进初中之后，因为不再同一个学校联系也默默地减少了。但每次放假聚在一起，各自还是记忆里的那样甜。

        大概，就像永远快乐的会动耳神功的大耳朵胡图图说的，友谊是朋友和朋友之间一件奇怪的东西，比臭豆腐干还奇怪，和不吃番茄的人一样奇怪。

        在陈念念看来，友谊就像是抹茶味的巧克力。陈念念想象不出来怎么世界上会有巧克力这种苦涩又甜腻的零食，但又很喜欢抹茶的口感，那种经碾磨和蒸青成微粉的绿茶，还带着一丝海苔的香气。

        可能正是这样的一种巧克力，才会让念念一直对友谊抱着既渴望着亲近，又惧怕着相处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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