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收桑榆失东隅
红日东升西落。
与太阳不同，龙墓秘境中的红日，它的每一次西落，都会有新的一轮从东方升起，替而代之。因此，龙墓总是笼罩在红色之中，这里，虽然没有日夜之分，却有日日之别。
不断地试验，不断地以失败而告终。当又一轮红日，已经在东方悄悄攀升的时候，昨天的篝火堆里，再度跳跃出了点点火星，而早已淡逝的鱼香，也在“滋滋”声中慢慢地弥撒。
依旧是两条蓝鳃牛眼，横架在萧羽的烤架上。然而，今天空气里充斥着的，则是四份烤鱼的香味，因为，就在距离萧羽不远的地方，黑袍正同样有板有眼地烤着两条蓝鳃牛眼。
萧羽生火，黑袍生火，萧羽架鱼，黑袍架鱼，萧羽翻面，黑袍翻面，萧羽添火，黑袍添火……完美的同步，没有分毫的瑕疵。只是，或许两者在享受最后成果的时候，它们之间的差距，将一览无遗。
终于，等到萧羽从烤架上取鱼下来，急不可耐地黑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架子上就是剜下鱼肚子上的一块鱼肉，丢进了嘴里。可惜，没等他细细回味，才粗粗嚼了两口，就是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没熟？不该啊！步骤不都跟臭小子的一样嘛？
“再试试！本大爷不信邪！”吐出鱼肉的黑袍眉头紧拧，偷偷瞄了一眼侧旁吃的正香的萧羽，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吐沫水。回头，再掂了掂自己手上的蓝鳃牛眼，不知想了些什么，赌气道。
重将蓝鳃牛眼放回烤架，不过，这一次由于没了萧羽做参照，黑袍只得凭借自己的直觉，和之前的经验进行操作，因而每一次的翻面和添火，显得都有些拿捏不定。
……
“小鬼，跟你商量个事……”
“能不能，让本大爷吃一小块你烤的鱼？一小块就行！”
“真的！只要一小块……”数不清第几次吐出半生半糊的鱼肉，黑袍最终是没了耐心，灰心丧气地他一狠心将两条蓝鳃牛眼砸在火堆里，并偷偷给自己打足了气，才厚着脸皮蹭到了萧羽身边，“腼腆”着乞讨道。
黑袍的出现，是在预料之中的，但是他出现的时机，是萧羽预料不到的。刚送进了一块鱼肉不及咽下，陡然看见面前出现的黑袍那欠揍的表情，再听着他让人直生鸡皮疙瘩的词调，心生呕意的萧羽险些一口气没接上，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有些呛着地奚弄道：“怎么？自己搞得两条蓝鳃牛眼不合胃口？”
“这个……”
“不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么？”
“一小块！鱼身子没有，鱼头鱼尾也可以啊！只要一小块就成！”被萧羽一问，黑袍想到自己两条半生不熟的蓝鳃牛眼就是一阵晦气，口齿都不如刚才清晰了，可怜兮兮地继续哀乞道。
“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讨鱼计划很成功，甚至黑袍想好的说辞压根没用上，萧羽就直接掰了一段鱼身子递给了他。
臭小子这么好说话了？本大爷的表演很成功嘛？黑袍没有立刻接过鱼，萧羽的爽快，反倒是让他有些纠结了起来。
“怎么，怕我下毒不成？”黑袍迟迟不接鱼，萧羽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呐，别说我小气，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是啊！本大爷这是担心个屁呢？鱼下了肚子，还怕小鬼有诡计？闻言，黑袍暗骂了自己一顿，便是抢似地接过鱼段子，隐去踪影，不知躲到哪儿享用去了。
……
“小鬼，要不……”
“让本大爷再尝一小块？”
“本大爷保证，最后一次，绝对下不为例！”
……
“小鬼，刚刚那一块太小，都没吃出个味儿呢……”
“那边还一条没动呢……”
……
“小鬼……”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黑袍问萧羽讨要了三次鱼肉，而萧羽皆是无条件给了他不小的一段鱼身肉。不过，到这第四次的时候，不等黑袍开口，萧羽却是突然拒绝道：“常言道，凡是不过三。这一次……免谈！”
“不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本大爷以本大爷的龙格发誓！只要再一小段就行……”连着三次讨鱼过程都是畅通无阻，现在萧羽突然摆上一出，黑袍一时慌神，忙信誓旦旦赌咒道。
“慢着！”然而，本就在萧羽的计划之内的事，这一次不管黑袍说什么，他是铁了心不会白给他鱼肉的。因此，黑袍刚赌咒完毕，萧羽就狠狠拍掉黑袍想要自己拿鱼的手，破灭了他的希望，道“赌咒灵不灵暂且先搁在一边，话，咱得说清楚。之前几次，给鱼你过胃，谈的那是交情……”
“得啦！本大爷还不知道臭小子你那点心思？不就是要本大爷再提点提点？好说！”嬉笑两声，黑袍缩回了手，似早有准备一样，不等萧羽点拨，即是开了窍，道出萧羽心中所想。
不过随即，他又道：“只是，如此，刚才小鬼你也说了，凡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着给你提示，这赌约的条件，是不是得改改？”
黑袍这家伙，不糊涂啊？萧羽心中惊叹，着实一定程度上被黑袍的此刻的表现给震住，于是问道：“照你的意思，该当如何改动？”
“赌约时限改回三天，其它条件不变。另外就是，这次赌约不管结果如何，以后每天你吃几份烤鱼，都得给本大爷提供同份等质量的！”黑袍也不拐弯抹角，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条件，好像压根不怕萧羽拒绝。
而事实上，萧羽确实没有拒绝的意思。以事论事，黑袍的条件，其实并不过分。毕竟，先前黑袍也说了，这次的赌约，是对自己修炼天赋的测试，改回三天，在情理之中。至于多烤一份鱼，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稍一思量，萧羽即是同意下来。
萧羽点头，协议达成。黑袍突兀地伸出右手，覆手而悬，压向地面，同时提醒萧羽道：“诺，本大爷只演示一次，小鬼你自己可瞧仔细喽！”
只以为黑袍会口头告知自己些诀窍，萧羽应声再注意黑袍的动作时，却见其压在地的右手已是抬了起来，掌心好似有吸力一般，粘着几片枯叶。接着，数秒过后，大概是黑袍撤去了粘住树叶的那股力量，树叶落地，黑袍又是覆过掌心，待一阵淡蓝色光晕闪过，其掌心竟凝结出了与萧羽之前身上一样的污秽物！
……
演示完毕，黑袍带着鱼溜了。而任由黑袍拿走烤架上蓝鳃牛眼的萧羽，则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全神贯注地思考起其中的关键。
……
这样？
以魂力驭水御水的概念没有错，魂力外放的方式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释放出魂力的作用对象。
污秽物，是水与空气中其它杂质混合的产物！自己控制的只是魂力的输出，而忽略了去控制与魂力反应的对象！也就是说，如果由自己主导将魂力作用到自然界的水上，就能魂水相融，行走水上！
良久，萧羽想通了！相通了黑袍演示的含意，同时，也有了滴水不沾身进入山洞的具体实施方案。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心有明悟的萧羽兴致昂扬地来到了岸边。
金色的魂力经引导慢慢聚集到双脚，怀着期待，萧羽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开步子。
不是很难嘛！
当萧羽双脚踏水的时候，外放的魂力一如与水化为了一体，水波袭来，整个身体都会随着水面上下起伏。只一次，试验成功的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得意。
然而，好景不长，甚至可以说极其短暂。站在水面不到一息的功夫，包裹着萧羽双脚的魂力突然紊乱，萧羽亦是摔到了河里。
……
“尽管有些不想承认，不过对于一个完全没有修炼概念的外来者来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魂力外放的诀窍，臭小子的天赋，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树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关注萧羽举动的黑袍汲取着手指上残留地鱼香，夸赞道。
“还好，本大爷有先见之明。”
“三天的时间，稳定控制魂力的输出量和频率，计划如常，嘿嘿嘿……”
……
河岸到瀑布的距离以一百米计算，萧羽粗略估计，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奔行，恰好能在魂力耗尽之前冲进瀑布后面的穴洞。这一数据，是他在陆地练习了不下百次才得到的。因此，萧羽有足够的信心，自己回事赌约最后的赢家。
而此刻，距离赌约最后的期限，已不足半日，为了确保自己不论是体能，还是魂力，都保持在巅峰状态，萧羽不惜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做休整。
终于，河岸边，摆开姿势的萧羽，熟练地将魂力凝聚到双脚，轻喝一声，即如踏着金色火焰的野马，蒙头冲着瀑布疾奔而去。
胜利的曙光，洞口近在眼前！高涨的战意代表了萧羽此刻的心情，还有不足两米，萧羽的金色魂力瞬间由脚部蔓延至全身，整个人直如利剑，蓄势破开了激流！
然而，难料世事，越过流瀑，迎接萧羽的，却是他自己的一声惨叫，响迫云霄。脱力的萧羽静静地躺在河床上，任由流水的冲涮，带走鼻腔渗出的丝丝殷红。
赌约，他赢了！算计，他输了！瀑布后面，压根就没有什么山洞。
“果然，本大爷还是稍逊一筹！”
“小鬼，恭喜恭喜！”
“噢对了，事先忘了告诉小鬼你，瀑布后面本大爷说的那个山洞，其实只有一米不到的深度而已！”
“还有，撞的姿势不错……”
黑色的风衣遮住了黑袍大部分的面庞，却没能挡住黑袍的得意地笑声。透过清澈地河水，萧羽看见黑袍手上捧着的，赫然就是三天前萧羽戏弄他所用的那本古籍----《百兽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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