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苏大可弑母案第二次庭审当日。
苏大可面无表情地站在被告人席上。
李旭尧则端坐在公诉人席上，浑身充满了力量！魏宇泰亦目不斜视地望着李旭尧，俨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
“噹”！杨博青敲下法槌：“现在开庭。”
乔诺伏案而坐，精神抖擞！
“第一次庭审时，控辩双方辩论的焦点在于苏大可弑母是主观上恶意为之，还是出于减轻母亲痛苦而采取的无奈之举，但控辩双方都未能提出有力证据，所以本次庭审的重点还将着眼于此。”
李旭尧和魏宇泰此刻就像即将起跑的运动员，只等裁判的那声枪响了。而苏大可却好似事不关己。
“下面先请公诉人举证。”
“审判长，有请我的证人出庭！”
法庭的门打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乔诺一看，他不正是那个在苏家院子外碰到的墨镜老人吗？！
旁听的邻居们也很是讶异！
待老人站上证人席，李旭尧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耿范。”
“耿大爷，您和被害人谢芝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邻居，她住13号院，我住15号院。”
“看来您和被害人住的很近，那对于被害人家里的情况是不是很了解？”
“很了解。”
“请说说在您眼里，苏大可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没本事、家里蹲、只会花老人钱、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老人的不孝子！”
经历过第一次庭审的旁听群众们听到此，无不面面相觑！
而魏宇泰早有心理准备，处变不惊。
“您的证词和其他邻居说的可不大一样。”李旭尧渐渐引导着证人。
“他们都被苏大可营造的假象骗了！”
“那就请您具体说说吧。”
“苏大可我从小就看着长大，他表面上挺乖，其实是性格孤僻，几乎没有好朋友，学习成绩也不怎么好，为了这他妈没少着急，可就是没用。等好不容易盼着大了、有份工作了吧，他还是不上进，最后让人给辞了。”
“耿大爷，第一次庭审的时候苏大可的同事说苏大可在单位很乐于助人，之所以被辞退完全是由于领导怕他照顾母亲影响工作。”
“那帮龟孙子也真敢说！什么乐于助人？苏大可那是被同事们欺负，啥烂活都扔给他干！这才导致他绩效底下，这才有了被辞退的事！人啊，就是爱往脸上贴金，哪怕他是坨屎！”
“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还能从哪儿知道？阿芝告诉我的呗！苏大可本来就自闭，这件事一出他更不敢出门了。阿芝就只能靠房租养活他，这一养就是十几年！期间苏大可也就给他妈买买药，带她上上医院，别的邻居就觉得这是孝顺了？这他妈叫孝顺吗？”耿范指着苏大可，“你要是真孝顺就应该去工作、去挣钱，而不是靠着保姆就能干的活儿在家乞讨母亲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听到老人的指责，苏大可默默垂下了头。
“还有，在阿芝去世前的两个月，我亲眼看见苏大可大晚上出去了！而且还不止出去一回！光我看见就六七次！”
“都是几点出去的？”
“全都十点之后！”
“您知道他那么晚是干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不管苏大可有事没事，自要是出去就不对！你想想，就阿芝一个人瘫痪在家，大晚上没人在身边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这他苏大可能不清楚？！所以他大晚上出去完全就是明知故犯，他就是想让他母亲出事！！”
“可是为什么？苏大可的动机呢？！”
“就算阿芝死了他苏大可一样能吃租子！而且我们那片儿马上就要拆迁了，开发商给钱又给房，如果少了阿芝这个累赘，他苏大可以后不就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这正是李旭尧要让耿范说的话！此话一出，李旭尧立时面朝杨博青：“审判长，我们都清楚将一个下肢瘫痪的老人独自留在家里，一旦出事后果将不堪想象！而犯罪嫌疑人苏大可却屡次三番深夜出行，这实在无法让我们将他和那个大家口中的孝子划上等号。再回看时间，苏大可频繁夜出的时间恰恰是案发前的两个月，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对于弑母，苏大可其实早有预谋，只不过那时他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但幸运的是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谢芝并没有出事，于是苏大可这才决定用更加直接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犯罪意图！！”
魏宇泰听罢，愤然起身：“反对！！”
“辩护律师。”
“苏大可曾经多次带母亲深夜前往医院急诊，所以他深知那样会给母亲带来多大的身体负荷！请大家不要忘了，谢芝去世前的两个月，也是她被肺癌折磨得最痛苦的两个月！为了不让母亲再在深夜苦苦奔波于医院和家，他一个人去医院拿药完全有可能！！”
“你说的只是有可能！”李旭尧指出。
“那你的证人是否就确定苏大可一定没有去医院？！”
“我确定！”耿范很是肯定。
“为什么？！”
“苏大可每次出门都优哉游哉的，根本看不出他着急！”
魏宇泰却当即指向耿范：“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怀疑你出庭作证的动机！”
“你凭什么？！”李旭尧问道。
魏宇泰随之拿出一张照片：“就凭这个！”
这是一张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一对男女，看上去很是亲密。
“耿范，这是你年轻时候和谢芝的合影！”
看到照片，耿范相当震惊！！
其实当李旭尧找到耿范时，魏宇泰在远远观瞧，直觉告诉他不妙，于是他拿出手机给耿大爷拍了张照片，随后打了一通电话：“Grace，再帮我查一个人。”
第二天，Grace便把耿范和谢芝年轻时的合影拍到了魏宇泰的办公桌上。魏宇泰一看，大喜道：“这么快？！”
Grace接着又把一叠票据拍到了桌上：“成本可不低。”
耿范悄悄低下了头，而在座其他人则为之哗然！！
魏宇泰接着说道：“看得出那时你们很亲密，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并没有在一起！然而作为邻居，你一直没有停止关注她！所以当你看到谢芝的生活不如人意，自然迁怒于那个没有好好挣钱、没能给谢芝一个富足日子的苏大可！当然，你对苏大可的恶意更多来自于他是谢芝和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横刀夺你所爱的男人的孩子！！所以你把所有怨气都集中到了苏大可身上！而当谢芝去世之时，你的这些怨气便一发不可收拾！在你被嫉妒遮蔽的眼中，苏大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凶手——这与他是否真正杀人毫无关系！！”
李旭尧望向耿范——耿大爷此刻脸都白了，心理动摇之貌毕现！
“孝顺可以分很多种，有一直在外打拼给家里赚好多钱，可老人却因为孤独抑郁自杀的；也有天天守在老人身旁，生活拮据但也怡然自得的。俗话讲冷暖自知，你如果不是他们的家人，就根本没资格评判，更何况还是一个心怀恶念、为己欲不惜诬陷好人的小人！！”
李旭尧举手道：“我抗议！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
“那耿范，你如果真的爱阿芝、真的无法割舍那段感情，那为什么在她瘫痪之后守在床边的人是她儿子？！要知道那时她老伴儿早就不在人世，这本该是你表现的机会，可你在哪儿？！你只会远远观望、只会事不关己的批判、只会口口声声说苏大可是罪犯，但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你又为阿芝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所以我现在请你摸着自己良心，当着阿芝的在天之灵，再跟我们说一遍——那个照顾了母亲十年之久的苏大可，会是一个恶意弑母的杀人凶手吗？！！”
耿范的嘴唇一直在颤抖：“……我……”
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不知道…………”
李旭尧：“……！”
魏宇泰随之坐下，李旭尧的当头炮就这样被打掉了！
“对此公诉人有什么异议？”杨博青问向李旭尧。
李旭尧却不想纠结于此：“没有，我想请出下一位证人。”
很快，苏大可的前女友蔡靖站上了证人席，她穿得很随便，头发也很蓬乱，就好像刚起床了似的。
蔡靖瞥了一眼苏大可，苏大可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旭尧问道：“请问你的名字？”
“蔡靖。”
“你和苏大可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前女友。”
“你们交往了多久？”
“一年零……一年零四个月吧。”
“你觉得苏大可人怎么样？”
“是个好人。”
“交往的时候你们感情如何？”
“挺不错了。”
“他带你见过他的母亲吗？”
“何止见过，他还想让我和他一起照顾他妈。”
“你同意了吗？”
“我不同意，我是要和苏大可结婚，不是和他妈结婚。”
旁听席上随即出现了指指点点的声音。
“所以你就提出分手了？”
“嗯。”
“苏大可挽留你了吗？”
“他很爱我，当然挽留了。但我说除非你妈死了，否则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怎么这样啊？乔诺甚为咋舌。
李旭尧稍作停顿，随之道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但你觉得苏大可为了和你重修于好，会动邪念杀了她母亲吗？”
蔡靖脱口而出道：“不会。”
此话一出，李旭尧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苏大可不可能因为我杀了他妈啊！你看我这个样子，有哪个男人那么不开眼？”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
她开始装糊涂了。而李旭尧则很快想到了蔡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原因，于是望向魏宇泰，只见魏宇泰正在朝他得意地笑。
李旭尧顿时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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