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各有心思
可是,这次没有任何人上报此事,兵部没有,徐清砚没有,就连所属东襄城的守将也是悄无声息。
大家似乎不想惊动朝廷,惊动皇帝,好像都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青山寨的那份密折上并没有过疑的事情,仅是提到徐清砚偶遇山贼,命人剿杀。
可是,如果结合另一份密折和手中的腰牌来看,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太子府与广云昌本无交集,为何要截杀广云昌的人?广云昌的背后是徐清砚,难道是为了温之同吗?还是说太子府与青山寨有所关呢?
这一系列的疑问,让原本心情大好的靖德帝康睿烦上心头,一丝隐忧再次由心底慢慢地升起。
宣政殿上,临朝的康睿并没有将先前的忧虑浮于面上,而是满脸笑意地望着叩拜的群臣。
“陛下,臣有本要奏。”御史大夫唐渊第一个走出队列,跪在金殿之上。
望着出列的唐渊,康睿知道他的这一本,必定是和徐清砚夜闯唐府的事情有关。
因此,他心有明了地点了点头,望着跪伏的唐渊,想听他如何说。
“陛下,臣要参抚远侯徐清砚。”
“抚远侯身为朝廷命官,无视王法,不守律规,昨夜竟擅闯朝臣的府邸,行强贼之事,掳走臣的苦命女,这等恶贼的行径天理难容,国法不赦,臣叩请陛下治罪徐清砚。”
说完,唐渊将头轻轻地叩在了金砖上。
通过密折,康睿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望着像模像样的唐渊,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以往,唐渊参奏徐清砚之时,言语间多是咬牙切齿,痛诉其罪,为了能将徐清砚治于死地,恨不得死谏当场。
再观今日,唐渊虽说依旧言语不善,可没有了往日睚眦必报的模样,就连磕头也是爱惜起了自己。
康睿看出了唐渊的小心思,知道他并非真的怪罪徐清砚,只是出于习惯罢了。
因此,康睿并没有对唐渊的奏言有所回答,而是开口问道:“唐卿,朕听说你的女儿善医术,真的吗?”
唐渊先是一怔,随后急忙回道:“陛下,小女唐婉珒确是会些医术。”
“哦,你唐家一门,无人通医,没想到竟出了一个悬壶济世之人,难得呀。”康睿点头赞道。
唐渊再是一怔,略一停顿后,回道:“陛下,我唐家确实无人知晓医理,只因小女自幼离散,流落北境,有幸拜得名师,通晓了一些医术,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望着唐渊,康睿笑道:“嗯,唐卿过谦了,朕的身子也有些不适,待朕闲暇之余,唐卿可带你的女儿为朕瞧上一瞧。”
唐渊闻言,紧忙再次叩首道:“陛下身体贵恙,应让太医及时诊治,小女虽通医术,可技艺寻常,比不上太医院的医官。陛下既然有旨,臣不敢不遵,臣必定遵旨让小女入宫为陛下诊病。”
唐渊会如此说,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婉珒能为皇帝诊病,若是得了封赏,以后在京城中就有了保障,坐实了身份,也便不会再有人怀疑。
康睿看着唐渊退回队列,微笑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了太子康世宸,淡淡地问道:“太子,昨夜的事情,你知晓吗?”
“启禀陛下,昨夜南门洪崖山所发生的事情,臣是在清晨才有所知晓,臣已命应天府即刻查办,搜寻劫匪。”
太子康世宸跪拜于地,朗声地作答。
康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儿子的脸。
他想从太子的脸上找到某些痕迹,哪怕是一丝丝的惶恐与不安。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只看到了儿子脸上的从容与淡定。
康睿收回了目光,右手轻叩着龙案:“嗯,是要查一查,好好地查一查,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竟有悍匪,应天府不知,骁骑营不知,武卫营也不知,为何不知?是有懈怠?还是有所包容?应该查清楚。”
随后,他又将目光望向康世宸:“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查,要查得清楚明白,无论牵涉到谁,朕都要治他的罪。”
康睿的这番话带有深意,不仅让太子皱眉,就连刚刚提及的几个所属官员都惊得跪伏在地,叩首谢罪。
康睿淡笑道:“你们也不用起惊,朕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事未明,还有待查探,你们尽心尽责即可。”
说完,靖德帝康睿站起身,向后殿走去。
★★★
太子府,勤渊阁。
太子康世宸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应天府衙的奏报。
早朝时,康世宸看出了皇帝压制的怒火,退朝后便赶忙命应天府将调查的结果送了过来。
他想仔细地看一看,这件寻常的劫匪案到底有何不同,会让父皇如此动怒,即便是涉及到抚远侯徐清砚,父皇也应该不至于如此。
父皇口中的责问虽说不假,但康世宸觉得那些山贼只是流匪作乱,应天府与几大军营又怎会知晓呢?
不过,既然此事和广云昌有关,那就和抚远侯徐清砚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着,康世宸吩咐道:“传徐清砚。”
说完,康世宸不由地叹了口气。
徐清砚已经多次请命求见,都被他一口回绝,他的确不想见徐清砚。
自己的确对这个昔日的好友,现在的抚远侯有成见,可这份成见却无法说出口。
自己是太子,是储君,本不应该有所担心。
可是,临梓一役,自己失去了太多,多到了几乎要动摇了太子府的根本,而造成这一切危机的人,恰恰就是这个儿时的兄弟。
这个儿时的伙伴,现今的良将能不见吗?他真想做不利太子府的事吗?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如此的心结下,康世宸闭上了双眼,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洛邑城沐浴在暖暖的春风中,重复着昨日的繁华。
宽敞的洛邑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不停,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临近街边,下一个道口的将军巷前,来往的行人很少,即便有行人车马途径此处,也多是不愿大声喧哗,急着离开。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徐府,是抚远侯府,更知道抚远侯府里住着一位“血阎罗”,这名号一听就知道不是善类。
故此,每个人都不愿在将军巷前停留,免得触了霉头,惹上祸事。
此刻,抚远侯府中的“血阎罗”安坐在庭院中的一座假山石前,正在敛神静心地弹奏着身前的七弦瑶琴。
在徐清砚那双修长的手指轻抚下,低缓、飘渺、空旷悠扬的琴音好似林中清泉般潺潺而出。
微风徐过,裹挟着清甜的栀子花香,吹皱了假山石旁的一池春水。
一声空灵的泛音响起,徐清砚缓缓将抚琴的手抬离了琴弦,放置在双膝上,嘴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原本沉浸在弦音之中的神色也恢复了寻常,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了脸上。
“公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应该是此曲本应天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三公子,您这琴技愈发地精妙了,我说的对吧,韩小哥。”
章建标笑问身旁的韩晋,口中也因为伤处的疼痛在倒吸着冷气。
章建标昏睡了七八个时辰,临近中午时分醒了过来,终究是多年军伍生涯的人,他的身子恢复得极快。
一醒来,听说三公子在抚琴,胖子便让人搬了把椅子,跑到了庭院中。
“章大哥,您好好地躺着休息多好,何苦呲牙咧嘴地在这里呀?”韩晋望着章建标,打趣地说着。
章建标抽了一下嘴角,说道:“哎呀,你可不知道,胖哥我背后的那一刀,搞得怎么躺都不舒服,还不如听三公子弹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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