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玛多那日山
陈令功继续道：“如此一来，武威军便不会与朝廷兵戎相见，又能为朝廷除隐患，守疆土。假以时日，皇帝陛下应该会转变心意。”
说完这些话，陈令功目不转睛地看着郑烁，希望能从他神情中找出些答案。
郑烁站起身，轻踱了几步，转身问道：“令功，那铁勒的军况，你可熟悉？”
陈令功亦是站起身，口中说道：“略有些探报，铁勒的战力并非太强，只是近期与一些不明之人做了同盟，倒是有些棘手，若要办此事，须好好谋划才行。”
郑烁问道：“那些不明之人，你了解多少？”
陈令功摇头道：“了解不多，但据查兵力不小，来去间也是行踪不定，我也曾派出军探查询过，始终都没能查出个大概。为了防止有事发生，我近期在军中做了一些必要的部署。”
郑烁未再开言，只是转身望向了屋外。
院子中，青华隘口守将彭建勇仍旧站在那里，神色紧张地向正房张望。
片刻后，郑烁转身对着陈令功道：“令功兄，你所言之策，我会与父亲商榷后再告知你，今日算是郑烁叨扰了，兄弟备了一份薄礼，请令功兄笑纳。”
说着，郑烁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礼单，递给陈令功。
陈令功苦笑地摇头，将礼单推了回去。
“少将军，我知道人家都说我陈令功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我从不否认。可令功也不是那饕餮之流，任谁的东西都拿。”
“素日里，那些来求的商贾官员，无非是想从我这里获取更多的利益，拿了他们的钱财，也不过是拿了我自己该得的一份。”
“然而，若是为害世人，祸乱朝纲的事，立功不会做，也不敢做，那样的财物就更不敢伸手了，老将军便是这般教导，立功从不敢忘。”
陈令功的话说得真切，也说得直白，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郑烁点了点头，笑道：“我兄误解了，这些只是当我送给兄长的礼物，不过是些好酒与几把好兵刃而已。”
陈令功见郑烁如此说，也便不再推辞，一把抢过礼单，口中笑道：“那我就收了，也就少将军知道令功的真正喜好，那些玉器瓷瓶，我还真是不知道哪里好！”
说完，自己先是大笑了起来。
郑烁见状，一巴掌拍在了陈令功的后肩处，亦是爽朗地笑起来。
笑声从正房里传了出来，传到了彭建勇的耳中，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因为，他知道能有这样的笑声传出，隘口东门外那两万杀意凛凛的武威军便会离去，青华隘口也就不会有浴血拼杀了。
★★★
昆疏城，西北铁勒游牧部落的王城。
由此向北约百里之遥有山，名谓玛多那日山，此山是祖脉山的东延部分，其西与折可达里山相接，东抵勒那高原。
玛多那日山的地势高耸，峰峦起伏，雄岭连绵，景象恢宏。其南坡缓坦，又有峰雪消融所形成的溪水经年不断的灌溉，南麓成为了植被丰富的天然牧场。
山的北坡深切，峡谷纵横错乱，再加之终年不化的冻雪与酷寒，使得那里成为了人迹罕至之所，即便是再有经验的放牧人，也不敢轻易进入。
已近正午，刺目的阳光自湛蓝高远的苍穹洒下，将那满眼浓绿的南麓笼罩在了一片煦暖之中。
夏末秋初的时节，正是牧草丰盛之际。
在牧民的驱赶下，草场成片的牛羊以及大群的马匹，一处草地一处海子地迁徙，直到秋去冬来，草枯叶落。
山脚下，一队人马正由东南向西行进。
纵马之人皆是身着棕褐色的束腰兽皮长袍，跨下的马匹扬蹄疾驰，速度极快，远远望去如同离弦的长箭一般。
突然，行在最前的马匹在岩脚处猛地转向，随即向北进入一条长长的山体裂缝中，跟随其后的队伍丝毫没有放慢半分速度，皆以相同的角度依次冲进裂缝中。
转瞬间，赤日下移动的光影便在南麓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在铁勒部落的古老传说中，玛多那日山是由一位天神所化。
山的南坡向阳，代表着天神慈怀世间万物的善心，而山北居阴，终年不见光照，则象征着天神与生俱来的原罪，邪恶之所在。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一条狭长的裂缝将这善与恶相连贯通，可久居于此的铁勒人从来不敢进入裂缝中，不敢去窥探山北的半分境像。
可是，如果连天神的善恶都可以相通，那凡俗之人又如何分清善与恶的界定呢？
没有了界定，便没有畏惧，既然没有了畏惧，在足够诱惑的利益面前，那些虚无缥缈的禁忌也就自然不会在意了。
此刻，铁勒汗国的叶护弥厥便心无挂碍地进入了玛多那日山北，更是在马队的引领下，面无波澜地行进在如同迷宫般的峡谷中。
几番迂回曲折后，一片开阔地带呈现在弥厥的眼前，一同进入他视线的还有数万顶白色的帐篷，与皑皑白雪混为一色，极难分辨。
在一座规模较大的帐篷前，马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弥厥翻身下马，跟随着一名壮汉走进了帐篷。
刚一进入大帐，一名身穿白狐长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迎面走来，拱手笑道：“叶护一路到此，定是多有辛劳，快先坐下饮上一杯酒，以表本王的歉意之情。”
弥厥随着男子行到帐中的地台处，俯身坐在了地台上的长桌旁，笑着说道：“宣王客气了，既然要谋大事，哪里有什么辛劳？别说这山北了，就是让我进鬼域，弥厥也要走上一遭。”
被称为宣王的男子大笑了一声，随手将一碗酒递到了弥厥的面前，口中说道：“叶护的气魄世人皆知，若说铁勒谁可为汗，当是弥厥兄莫属。”
弥厥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了些，口中道：“宣王谬赞了，弥厥哪有那个本事，铁勒的汗王是我那小侄子，我也只是辅佐之人罢了。”
宣王与弥厥酒碗对碰，大口地饮下碗中酒，笑道：“若说现在的铁勒汗，不做也罢，待到事成后，整个漠北到靖远城，必然要归属弥厥兄的掌辖。到那时，铁勒各部也必定会推我兄为新的汗王。”
弥厥闻言，又自饮了一碗酒，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大笑道：“那是后话，是后话，来来，宣王，我敬你。”
说着，弥厥倒满了酒，举起酒碗，豪迈地说道：“假使我若为汗，愚兄定助宣王打下青华隘口，越过虎跃关，杀进中原，将那卫朝撕成碎片。”
几碗酒后，数句铺陈的话说完，弥厥将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左右环顾了一下。
“宣王，我这一路过来，发现你将这北坡经营的真是不错。”
“铁勒人世代在此，都说玛多那日山北为鬼境，可在我看来，这里倒是宣王的固若金汤之所呀！莫说卫朝西境那三万边军，就是再来三万，又能奈你何？”
其实，弥厥的话并非是奉承之言。
从进入山体裂缝开始，他就发现整个北坡的每一个绝处逢生之处都有重兵把守，而且那些工事修建得极为巧妙，皆是易守难攻。
如果来犯之人不能迅速夺下工事，只能被困死在悬崖峭壁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57198434_166797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