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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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芬多赢得胜利让麦格笑容满面,出席晚宴的人都能承认他们的副校长可惜着斯内普的缺席,又多喝了几杯潘趣酒。格兰芬多是一雪前耻,打败了常年霸占第一的斯莱特林。扬眉吐气之际都归功于今年的新生哈利·波特,可他们的“英雄”在为学院争光的同时跟着伙伴们一块在违纪的边缘试探。
尽管今晚终于核实了魔法石的确在密室,可斯内普的预谋却被海格否认了。哈利和赫敏还想把斯内普揪出来,梅林的事情还能有所转机,可现在看是不可能了。
而赫敏更是悒悒不乐,她暗暗祈祷着梅林千万别被抓住,亚瑟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哈利和罗恩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行人各怀心思就这么沉默着逃回了格兰芬多塔。
他们回到温暖的公共休息室,地上还残留着开派对的彩纸。安心的红色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已经是宵禁时间,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罗恩一把扯下隐形衣,把它扔在沙发上,今天晚上经历了太多。几人围在壁炉边,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隐形衣却在沉默中褪去了魔法,变成了一件普通的雨衣。“下次一定要带上隐形衣。”罗恩憋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他虽然一开始讨厌梅林去了斯莱特林,可是在这几段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对方已经帮了他太多,罗恩讨厌欠人人情,也讨厌自己一开始就把不喜欢梅林写在了脸上,对方能帮到这份上,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若放在平时,一定会有人接话。可今天的遭遇让他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谁都意识到了如果不是那件隐形衣,他们极大可能会被费尔奇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在此时此刻,大家都无比感激和担心梅林。
哈利吐了一口浊气,“你们说,”他不安地搓了下手,“马尔福会来找我们吗?”
“不可能。”赫敏已经冷静下来,可眉头的冰霜还是融不化。“他如果来格兰芬多塔找我们,一定是自投罗网。就算我们被关禁他也逃不了被惩罚。”
亚瑟望着窜动的火芯,他的脑海中无端浮现起那个怪异的男孩。亚瑟的本能仿佛被下了咒语,不自主就想去在意他。便立刻提起他们此行的目的:“那我们要怎么做,阻止斯内普吗?”他相信哈利,也能感觉到斯内普不喜欢哈利,亚瑟相信自己的感受和判断,哈利不会说谎,斯内普确实在谋划什么。“我们要帮奇洛吗?”今天不止梅林目睹了禁林中的搏斗,哈利也亲眼目睹,也正是因此大家都知道了奇洛发现了斯内普对魔法石图摸不轨,想保护魔法石,结果被斯内普知情了。
壁炉中的火还在摇曳。谁都没有说话,四个孩子互相对视了几眼,“麻瓜有句话说的很对,”罗恩绞尽脑汁想了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如果可以揪出斯内普的把柄,帮一帮奇洛又何妨呢?
“可是第一关就是那只三头犬。海格什么都没说不是吗?”亚瑟垂眸,掩盖了自己激动的眼神。赫敏突然想起了那张无端来的纸片,拍了拍大腿,男孩们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赫敏恨铁不成钢说:“我怎么就忘了呢!”她对上三双迷茫的眼睛,蹑手蹑脚跑进女生宿舍,过了几分钟步履匆匆走了出来,嘟囔着:“我一直觉得刻耳柏洛斯很耳熟但想不起来——我们总是路威,路威地叫它。”她把小卡片递给哈利,坐在他左右的罗恩和亚瑟都凑了过去。
“这不是古希腊童话里的地狱三头犬吗?”亚瑟疑惑地望着笑盈盈的赫敏,立刻反应过来,“哦天哪。”他用手捂住嘴巴,“你是从哪来的?我是说这张纸片。”
哈利和罗恩还不明白自己的朋友怎么突然豁然开朗,赫敏兴奋地解释道:“这是麻瓜神话里的地狱三头犬,三头犬不正是路威吗?”她和亚瑟相视一笑,“它夹在我的课本里——不知道是谁。”赫敏隐约有个可能,可却不敢妄断。
“我们要告诉邓布利多。还有那只龙。”哈利说道。“尽管海格一直想养一只龙,但这是错误的。”
“你们也觉得吧!”罗恩愁眉苦脸,“我哥哥就是养龙的——过两周海格就藏不下它了,而且还被马尔福发现了,我们得尽早告诉邓布利多。”
“如果校长惩罚了海格呢?”亚瑟考虑得更多,虽然他对邓布利多的印象完全是靠哈利的口述,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但是,在这件事面前他是做哈利的朋友,还是做一位校长呢?
孩子们被难倒了。赫敏沉思片刻。“那我们先去找麦格教授,提醒她!”
而米勒娃·麦格刚被费尔奇提醒到,有两个学生在夜游。
麦格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德拉科·马尔福和梅林·艾莫瑞斯,毕竟前者不像是有勇气违反校规的孩子,后者应该还在关禁闭,怎么跑出来的?
两个男孩被费尔奇拎着拖到了麦格面前,像瑟缩的小鸡仔,乖乖地齐声说道:“抱歉教授。”
“你们知道现在是宵禁时间吗?”麦格沉声说道,不留情面:“你们在外面干什么?”
吵架被发现这理由太丢人了。梅林怕赫敏他们出什么差错,隐形衣突然失效诸如此类的突发情况。把费尔奇引到自己这边,跟马尔福玉石同焚是最好选择。霍格沃茨只有一个看门人,让梅林既担心安保问题又庆幸幸好只有一个。
“麦格教授,艾莫瑞斯跟格兰芬多的格兰杰,波特,韦斯莱和潘德拉贡一块在海格那!我看见了!”马尔福当即告状,急切的模样让麦格信了几分。“费尔奇?”麦格示意了一下老人,费尔奇得意地说:“洛丽丝夫人是我的第三只眼睛,如果有情况她会来找我的。”
“艾莫瑞斯,那你呢?”麦格教授高高耸立在他面前。
梅林依头顺脑的样子真难想象他为什么会逃出来。他像坐雕塑一样,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抱歉,我憋坏了。我是趁斯内普教授疲惫熟睡了溜出来的。”语气可怜地仿佛真的像这样似的,马尔福被梅林的演技气红了脸,他没想到梅林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招数装!
“你还知道这是个学校吗?无论如何,我怎么重复,学生都不能半夜在学校乱逛。”麦格叹了口气,无视了费尔奇的提议“他就该被送到地牢倒挂着!”她的尖鼻子喷着粗气,扫视了下两个男孩,“鉴于马尔福先生是初犯,从轻处置。斯莱特林扣五十分。”
“五十分?”马尔福瞪大了眼,不服气可还是被麦格的威严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可是五十分!
“每个人。艾莫瑞斯先生,你私自跑出来,还要再扣五十分。”麦格毋庸置疑的样子让气得发抖的马尔福无可置喙。“为了让你们记住教训,你们两个都得留堂。”
“尽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也半夜跑出来了。”麦格对马尔福说道。“你要跟你的同学一块受罚。”
在麦格的安排下,两人被费尔奇带走了,而那个古怪老人让他们等在门厅门口。
马尔福跺了跺脚,早春夜里的风是最冷的,梅林能在油灯下看清他的鼻子冻得通红。“我真不敢相信!”第一个学期都没过完,就被扣了五十分。“我一定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五十分!”德拉科·马尔福从没觉得那么耻辱过,给斯莱特林丢了五十分,他都干了什么!
梅林靠在灯光照不到的墙角,他沉默不语,神色不清。两小时前马尔福想鱼死网破,说着不能让格兰芬多有漏网之鱼,言下之意是要去狮塔揪人。却被麦格教授训斥了一顿,警告要找斯内普处置他。但再三请求下,费尔奇和他的猫分头行动,也没有找到一个学生的人影。而麦格则去了格兰芬多塔,问候了画像们,被打搅了好梦的胖夫人醉醺醺地搭着舌头:“所有的学生都在宵禁前完完整整到齐了!”副校长面色不虞,显然是对她酗酒颇有微词。
“你用什么办法,把他们蒙骗过去了?”马尔福大失所望,洛丽丝夫人是最会抓学生的猫,她不可能找不到一个移动的靶子——四个人!
梅林也没料到事情会那么顺利,他仅仅在隐形衣上帮了帮忙,胖夫人酗酒也是老毛病——简直天助他也。“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揭发海格私自养了龙?”梅林答非所问,让他更出乎意料的是马尔福没有选择说出龙的事情。
“根本不需要我说出口。”实在是太冷了,他们说话都能看见嘴里吐出的白气。龙的生长速度可怕,海格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费尔奇迟迟没来,也许还在巡逻,也许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临近十一点,孩子们在门口吹着冷风。梅林牙齿打颤,思绪混乱地飘散,斯内普醒来会被麦格责怪吗?不会吧,可他会被斯内普狠狠教训一顿他该怎么补回这一百分呢?
梅林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马尔福十分不解。他们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旧账还未清算,梅林敢以三相女神起誓,若非这里还是霍格沃茨,若非他们都被没收了魔杖,若非马尔福还是个小孩他一定会再上去揍他几拳。。
费尔奇在夜雾中提着灯走了出来,洛丽丝夫人并不在身边,兴许是又去巡逻了。他们大步穿过漆黑的场地,老人在前面走着,可惜地说:“从前我们把违反校规的学生关在地牢里,吊着手腕,悬挂在天花板上,一关就是好几天但他们现在把这项古老的惩罚方式废除了。你们可别想逃跑,比起那种惩罚,这个算不上什么”费尔奇欢快的口吻让马尔福的脸色更加苍白,手藏在宽大的袍子中。
今夜的月色不佳,乌云密布。海格带着他的巨弩,肩上挂着装得满满的箭筒,领着牙牙从黑暗中走出来,“是你吗?费尔奇,我快要出发了。”他手里也提着一盏油灯,见到梅林和马尔福有些惊讶,跟费尔奇核实了一遍:“要带两个学生去禁林?这是麦格的想法?”马尔福听到“禁林”的字眼终于摁耐不住了,他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平静,猛地停住脚步说:“我们要去禁林?偏偏还得是晚上?里面什么的有——还有被放逐的狼人!”
马尔福的担忧合情合理,被放逐的狼人一直是霍格沃茨、巫师社会一个难以解决的烫手山芋,他们危险、自甘堕落、极其不稳定、是狼人中的极端恐怖分子,对人类身份不屑一顾,自诩拥有智慧的狼族。魔法部对此十分头痛,狼人已经在社会扶助下能正常生活,这群自我放逐的狼人却还在冥顽不灵攻击着麻瓜和巫师。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迁居到禁林去的,因此这个棘手问题被踢皮球踢给了邓布利多。在他的周旋下,马人们愿意管束着外来居民。所有人都表怀疑态度,因为马人和狼人都有个共同讨厌的对象,那就是人类。可在邓布利多的坐镇下,禁林里的狼人安分了许多年,从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事过。
海格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以及新生就要关这种程度的禁闭,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费尔奇咧开嘴笑了笑,“海格,我相信你能保证他们安然无恙回来的吧?”
事情已成定局。马尔福看起来一吹就要倒下了。费尔奇还在旁边开心地说着:“这只能怪你是不是?谁让你一定要触碰校规呢?在你惹麻烦之前,就得想一想禁林里的狼人,不是吗?”他失望地看了眼并不动容的梅林,冷冰冰地嘱咐海格:“不用对他们太过客气,他们是来这里接受惩罚的。”
“所以这是你迟到的原因?”海格哼哼了两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一路上都在教训他们?我是说,这里不是你教训人的地方。费尔奇,你的任务早就结束了,现在开始由我负责他们俩。”他伸出手,不言而喻。
费尔奇极不情愿把梅林和马尔福的魔杖拿了出来,交给了海格。
“我天亮回来,”费尔奇冲梅林望去,恨恨说道:“来收拾你们的残骸。”说罢就转身朝城堡走去,手上的灯摇晃着,最后变成了一个点,在夜色中消失了。
“我不想去禁林。如果我父亲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一定会阻止我的。”马尔福转身对海格说道,“学生不会进这里干事,我以为我们最多是谢谢检讨什么——”梅林注意到他藏在身后的手颤抖着。“如果你还想待在霍格沃茨,你就必须得去,这是做错事的代价。”海格毫不留情,“写写检讨?”他嗤之以鼻,“告诉你,霍格沃茨就是这样的!检讨是不会让人留记性的。你得做点有用的事情,不然就给我滚蛋。如果你认为你父亲情愿让你滚蛋,那你就给我滚回城堡里去收拾行李!走吧!”海格上前想要赶走马尔福,这番举动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愤怒地看向海格。但过了半晌,又垂下了目光。他的手攥紧着,指甲嵌进了皮肉里,仿佛在忍耐着他的不服和委屈。
海格并没有注意到马尔福无声的控诉。他看了眼梅林,就宣布到:“你们仔细听着,我们晚上做的事情非常危险,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遭遇危险,先跟着我来。”
他领着他们来到禁林边缘,举起提灯指着一条逐渐隐入密林深处的羊肠小道。他们往指着的方向望去,风拂过他们的脸颊,梅林咳嗽了两声。
“你们看见了吗,那闪光的东西。银白色的。”海格说,“那是独角兽的血。禁林里的一只独角兽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它伤得很重。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上周二我发现死了一只,所以我们要争取找到那只可怜的独角兽。”梅林皱起眉头,他希望这滩血迹是他晚上救助的那种幼崽留下的。
“如果那个伤害独角兽的东西先发现了我们,伤害了我们怎么办?”马尔福不客气地问道,“你想到这种可能了吗?”
梅林没想到马尔福这么快就能冷静下来,口齿伶俐字句清晰。
“只要你跟我,或者跟牙牙在一块,禁林里的生物是不会伤害你的,狼人都不敢。”海格说,“不要离开这条小路,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分头沿着血迹寻找。”
“我要牙牙。”马尔福看着牙牙长长尖尖的牙齿,忙不迭说道。
“好吧,但我可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海格说,“那就让梅林跟你一块去吧,如果你们找到了独角兽,就发射绿色火花,明白吗?把魔杖都拿出来练习一下。”两个男孩学得很快,海格满意地说:“如果你们遭遇了危险,就发射红色火花,我会过来找你们,小心一点,快走吧。”
禁林里黑黝黝的,非常寂静,他们脚踩在枯草上都能发出清晰的响声,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就到了岔路口。
“祝你们好运。”海格先行离开了。
他们走在剩下那条路上,默默走着,时不时低头看看地上。
“回去我一定要告诉我爸。走着瞧吧。”马尔福抱怨着,他刚刚不慎摔了一跤——也是,他哪来过这种坑坑洼洼的地方,梅林丝毫不意外。但因为之前的旧账,梅林还生着马尔福的气,并没有去扶颤颤巍巍走不稳的他。
吃点苦头吧,马尔福。梅林心想着,走得更快了。
牙牙跟在他们身后,二人一狗走在林间,他们越往禁林深处走去,雾气越是浓郁,就连有灯在手,也朦朦胧胧的。
一声狼嚎打破了宁静,梅林和马尔福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声的含义,离他们不远。
不远处,一群狼结伴在山头,梅林看不清有多少只,但不怀好意的信号早已划破浓雾传递给他们。
“海格不是说只要有牙牙在,就不会有事吗!”马尔福咬牙切齿说着,手里的灯也拿不稳了。梅林连忙夺了过来,用灯光清退了周遭的雾气,哪还有牙牙的身影?
“海格倒是说准了。”梅林也没有想到牙牙会那么胆小,就这么离开了?生死面前大局为重,梅林可以暂时摒弃前嫌,不跟小孩计较。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到马尔福前面,“别动。”
这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对马尔福来说度日如年。“我们还不放红色火花吗?艾莫瑞斯!你在想什么?”眼看又要吵起来,梅林剜了他一剂眼刀子,马尔福还消了声。
可下一秒便举起魔杖,还没等梅林反应过来劝阻,一道红色火花就已升至上空,在空中停留片刻,便像流星一般落下化为了乌有。
梅林没想到马尔福会那么急不可耐,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见蠢蠢欲动的狼群,转头在马尔福的耳边做了个口型:run。尽管马尔福跟他有前嫌,可比起现在算不了什么。他不能弃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孩子不顾。但马尔福也不该知道太多,能瞒一时是一时。
也许这是他们最默契的一次配合,马尔福立刻撒腿往狼群的反方向跑,什么也没顾也不敢回头,风在他耳边刺耳地吹着,本能和恐惧让他跑得飞快。愧疚和不安纠缠着他,快回去看看他!蠢货!马尔福脑海里一个声音吼道,那是他的良心。可这是艾莫瑞斯自己选的不是吗?他有什么理由陪他一块送死呢?冷风灌进他的耳膜,震地又痛又麻。可他的腿根本停不下来,马尔福脸上有滚烫的水珠落了下来,立刻变得冰凉。
梅林立刻用魔杖支起一堵风的屏障困住了狼群。但这也撑不了多久,他转头就去找马尔福,连拖带牵拉着小少爷跑进了及腰高的灌木丛中,为了防止被看见,他们弯着腰疾走着。斑驳的树枝弄乱了他俩的头发,弄破了他们的衣袍,可这在逃命面前都不算什么。好几次他们差点被发现,幸好男孩们的反应没有被恐惧麻痹,互相帮助着,可这并不是万全之策。
梅林心中禁林的地图开始慢慢清晰起来,他们马上就能到马人的地盘。只要到了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它们不会伤害年轻人。
“梅林!想想办法!”马尔福气喘吁吁说道,“你还记得你之前对巨怪用的那个咒语吗?!”他知道让梅林把一群狼人打败太难为了,可一直跑也不是一个好方法——总得拼命一搏吧?!
梅林咬了咬后牙,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可一举歼灭一定会暴露他的秘密吧?这是他一直犹豫的原因,是让马尔福知晓内情,还是像丧家之犬狼狈逃窜?
他们在禁林中快步跑着,梅林感觉自己的脸被划破了脸火辣辣地痛。孩子们在崎岖的小路上栽了好几个跟头,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可精疲力竭也不敢停下脚步,雾越来越浓,梅林突然庆幸今夜起了雾,禁林为他们建起了一个保护罩,来混淆狼人的视线。可相同的,他们也在禁林中迷失了方向。梅林迷茫地看着四周,这已经是在禁林的深处,树木越来越茂密,小路几乎走不通了。有几颗巨大的树木残骸倒在前方,雾越来越浓,理应他们逃脱了狼人的追逐。可梅林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陷入无端的恐慌。变回小孩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跟自己的身体同调,他的情绪被扩大,梅林努力稳住神色,可他欺骗不了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梅林!”马尔福在他身后低声喊道,惊恐不加掩饰。梅林转过头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有几匹狼人还是没有被大雾干扰到,已经赶到这里。
梅林的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如果它找来了同伴怎么办?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马尔福的腿好像在刚刚的逃亡中受伤了,一瘸一拐的。他是否还应该隐藏实力?要解决几只狼人并不困难,何必到这么狼狈的局面。可马尔福并不该知道太多——梅林又唾弃起自己的伪善,秘密,又是秘密。隐藏自己,把一个孩子拉进危险之中。
几只狼盯视着他们,梅林朝马尔福望去,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好吧,好吧,梅林没法打晕他了,几秒之间就做出了选择。“看来你回去一定得跟你爸爸告状一下了。”梅林让马尔福也跟自己一样举起魔杖准备迎敌,“还记得课上学的漂浮咒吗?待会他们跑过来,你就对着他们使用。”
马尔福没有想到梅林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瞪了他一眼。自嘲道:“你疯了吗!那可是一只狼!你让我浮起它的毛还差不多!”
梅林低声对他说:“你只管放出咒语。”他能看见马尔福眼中的恐惧,还有拘挛的手根本拿不稳魔杖。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试试能不能用出那个,我们之前一块抵御巨怪的绝招,马尔福,你准备好了吗?”秘密被发现了也罢,他可以换个身份再来霍格沃茨,但马尔福不可以死在这里——或者变成狼人。抱歉。梅林看了眼马尔福的伤势,命令自己强制移开视线,愧疚和自我厌恶在胃里翻涌把你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
“那你可得用的出来。”马尔福也想起了那次经历,强颜欢笑道,如果能解决这次困境之后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过了好一会,狼群也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在远处巡视着,梅林感觉他们并不敢靠近,反而是在忌惮。
忌惮什么呢?梅林让马尔福跟自己放下魔杖,因为不顾梅林发射了红色火花酿成大祸的前因,马尔福对他的要求可谓是百依百顺。就连他们放下了魔杖,狼群也没有冲过来。更加证实了梅林的想法,他们在惧怕。可惧怕什么呢?总不会是他们吧?
马尔福还处于劫后余生的喘息中,他也看出来了,狼群根本不敢靠近。“梅林,要让海格来找我们吗?”他想起自己鲁莽的行为,还是保险起见问了问梅林。
可梅林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让马尔福也警铃大作,担忧地说:“怎么了?”
他查看了一下跌坐在地的马尔福的伤势,小腿根上割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淋淋的,裤腿也破了一个大洞。给小少爷简单包扎了一下,马尔福的一条长裤腿变成了七分裤,看起来滑稽又可怜。“我们到那几棵树骸后面去看看。”梅林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那他们岂不是从虎口脱生又到龙潭虎穴?往好处想,或许能有离开这里的通道呢?
他拉起步履不稳的马尔福,搀扶着往巨树走去,在树后将马尔福安置在地上,叮嘱道:“我先去前面看看,如果有突发情况,就立刻喊我,我怕有什么东西让狼人无法靠近。”谨慎起见总得他先去探路。马尔福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因为疼痛浮起薄薄的冷汗,梅林往大雾深处蹑足潜踪,可没走几步,就透过一棵古老栎树纠结缠绕的树枝看见前面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有个黑袍的东西蜷缩着。
而那个东西附近的地上血迹斑斑,银色的血。一路上的血迹越来越密,一根树根还被溅到了许多血,似乎那只痛苦的独角兽无力又绝望地挣扎过。最后在黑袍旁戛然而止。
梅林的视线往它看去,一只无形的手仿佛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是只死去的独角兽,洁白又闪闪发光。在很久以前,梅林也见到过独角兽的死亡,他才能明白为什么吟游诗人们总是偏爱独角兽的死亡,凄惨又美丽的情景。它的鬓毛铺在脏污的落叶上,皎洁地像珍珠一样。
一阵簌簌滑动的声音使他停住了脚步,那黑袍的东西是活的。梅林心如擂鼓。那是什么?他在地上缓缓爬行的样子像一头野兽,不对,蛇。那带着斗篷的身影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朝独角兽低下头去,对准那尸体一侧的伤口,开始喝他的血。
尽管独角兽的全身都是宝,可极少数人会打他血的主意,那是会被染上诅咒作为代价的延长寿命,一般人都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后果。只有亡命之徒才会这么做。他突然想起来古教交给自己的任务,有人在霍格沃茨跨越生死,会是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吗?
他可以在这里就把一切解决掉,可马尔福就在离他不足五十尺的地方,他会发现。
在梅林左右两难的时候,马尔福突然从身后跑了出来,“梅林!!!”马尔福扶靠树根,痉挛着走了过来,这不是个好迹象,一点风吹草动就让那披着斗篷的生物十分警觉,梅林能看见他的衣袍上还沾着独角兽的血。
那个黑袍的生物仿佛要攻击他们。他像条蛇,那是蛇吗?游了过来,马尔福扯着梅林的帽子后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马尔福踉踉跄跄后退尖叫着,疑惑地看着梅林。
异形终于露出了正面。那是个骷颅头。梅林更加确定了必须要除掉它,也放下心不是汤姆·里德尔的残党余孽。
是啊,他可是在现场目睹过的,汤姆·里德尔和哈利·波特只活下了一个——哈利大难不死,胜负已经人尽皆知。那些旧部付诸所有努力,已死之人也不能复生。
“这种时候还发什么呆!梅林!”
马尔福将他拉到身后,哆哆嗦嗦举起了魔杖,沙哑地说道:“不许你伤害我的朋友。”
黑袍的生物不理会马尔福不堪一击的威胁,步步紧逼着他们,在离他们不足十英尺的时候,梅林高举起魔杖对着异形嘶吼道:
“奥凯利斯————(ogkelis)”
一条巨大的光束从梅林的魔杖中射出,四周都被这刺目的白光照亮了。在闭上眼之前马尔福回头认出了这是之前他在女厕里听见的咒语,他这次没有看错,梅林的眼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金光。随后便被光湮没。
光束打在那黑袍的身上,顿时灰飞烟灭。周遭一切又暗淡下来,这就结束了?他完成了三相女神交给他的任务?他该何去何从?如若马尔福没来,他可以活捉了这个怪物。但就地伏诛也是被迫之举,虽然无法再确认它的身份梅林的大脑快被挤炸了,他不敢置信传得玄之又玄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在这些之前,哦对了,他还要找马尔福算账——梅林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他简直不敢想,马尔福为什么又要不听他的指挥!“你为什么要过来!如果我放不出来魔咒呢?!”梅林头痛地叱责,要是刚刚那怪物直奔马尔福去了,他能立刻反应过来吗?
马尔福才说完之前他不听梅林的劝告跑出来的理由:“狼群被一只马人赶走了,我怕他攻击我,就跑过来找你了。”奇怪的是,那双燃烧过的眸子又变回了蓝灰色。
梅林听到马人,就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让马尔福发射红色火花,虽然这么大的动静有可能海格已经发现了都说不准。来的马人果然是费伦泽,但曾经他们就约定好不在别人面前暴露认识对方,心照不宣当作第一次见面。
“你们没事吧?”费伦泽看了眼瘫软在地的马尔福,把他拉了起来,也没有提及刚刚的白光,“怎么会出现在这?”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蓝光,打量着衣衫褴褛的二人。
“事实上,我们是来禁林寻找独角兽的。”马尔福先开了口,“我和我朋友遇到了危险狼人攻击了我们,我们逃窜到了这里来。”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但梅林已经听见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会又把我当朋友了?”梅林哈哈大笑起来,马尔福的脸涨红像颗番茄,一直到费伦泽把马尔福安置到马背上,梅林还在咯咯地笑着。
“有那么好笑吗?”马尔福趴在马背上,梅林揩了揩泪花,“我们去找海格吧。森林里这个时候不太安全——特别是对你们来说。”费伦泽说道。突然从空地另一边传来几阵脚步声,是气喘吁吁的海格和鬓发杂乱的麦格,麦格穿着格子花纹的晨衣,戴着发网。后面紧跟着面色冷淡的费尔奇。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片树叶,看起来风尘仆仆。
“罗南和贝恩告诉我们你们在这,万幸”海格大步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看两人的伤口,都是些皮肉伤。他搂了搂梅林,也许是被这具小孩身体同调了,梅林闻着海格衣服上的青草香安心了许多。麦格似乎匆忙地穿了件大袍就赶来了,梅林能看见她的倦容上有些抱歉。
“海格,我们碰到了狼群,牙牙自己逃走了,”梅林指着死去的独角兽,抱歉地说,“我们来晚了,它已经死去了。”
“没事,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海格看了看麦格,“你们放红色火花的时候我就过去了。可只看见了一些狼人的脚印。我找了你们好久,今天雾太重了。后来去告诉了麦格,万幸,马人们给了我们线索。”
“艾莫瑞斯先生和马尔福先生保护了对方,斯莱特林加一百五十分。”麦格清了清嗓子,“都去医务室吧。”
梅林和马尔福目瞪口呆,但他们知道,比起这一百五十分,这次亡命之旅给了他们更好的礼物——一次和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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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拉科年幼的时候马尔福夫妇还会带他去北约克郡度假,他们在那有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庄园,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他的曾祖父想锦上添花,采用帕拉迪奥式风格建筑点缀了城堡的西翼,整座城堡看起来就不那么对称,可父亲赞叹不同的建筑搭配有致,尽管年幼的他并不理解所谓的美学。
但他明白,所谓的度假,不过是为了躲避一些父亲的“旧同事”。妈咪是这样称呼他们的。父亲曾经跟随过黑魔王,但幸运地逃过了魔法部的制裁,可马尔福家在这场政治洪流中真的全身而退了吗?妈咪也曾有一次指着早已泛黄的相纸,告诉他素未谋面过的姑妈们德拉科看着相纸上年轻的贝拉,她拥有着布莱克家族常见的美貌和傲慢举止,在姐妹三人中她显得十分高大,有着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她有着厚实的下颚,薄唇,厚重的眼睑和浓密的长睫毛。照片上的少女们嬉嬉笑笑玩闹着,谁都不曾想到她们会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父亲当时为了避风头,把重心转移到麻瓜社会,时常有人登门来访,络绎不绝的当地政客,麻瓜商人,还有一些他们的合作伙伴。
玩伴也有许多。可总是过几天,几周就离开了。短暂的认识甚至友谊还没萌芽,就戛然而止。
他总爱在花园里画油画来消磨时光。尽管他不喜欢这么枯燥的“爱好”,但纳西莎总会赞叹他的画技,将画夸得天花乱坠。将其小心翼翼放在庄园最显眼的地方——连父亲年轻时的画作妈咪都不放在眼里,为了给他的惊世画作腾位置,都被狠心地扔进了储画室沉眠。长长绿绿的走廊尽头,是如梦般的仙境。花园中心的睡莲池塘,青翠的荷叶和灵动的鲤鱼,还有一座陈旧的被暴晒雨淋的天使雕塑,四周零落着奇异的东西花草,层层叠叠的蕨类灌木,德拉科曾为了计算穿跃两个花园要花多久,横穿了大约半个小时。
妈咪经常会在“四季风”那纳凉读书,那是个三相女神的神庙,曾经附近也有一座神庙,但在五十年前坍塌了,只剩了残骸的基座。
他总会像往常那样跑去炫耀他的油画,尽管在后来的他看来拙劣又“炫技”,可纳西莎总会捧起画作认真夸奖他。
“嘿,你这画得也不咋样嘛?”
一个女孩成了不速之客。德拉科并不奇怪,这庄园来访的人这么多,他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见过她。可一个外客就这么孤身一人来到花园,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尽管德拉科不喜欢女孩的态度,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过于美丽了。就像含苞待放的月季,谁都能猜到绽放时的灿烂和张扬。
彼时他还不满女孩犀利的点评,高傲地说:“哦?那你来试试看?”宣示主权般把自己的画画器材让给她。
女孩也不客气,在一副差不多完成度的画作画完后,拿自己的画和德拉科的比较,得意地说:“相形见绌吧?”年幼的他不甘落于人下,可也恼羞成怒,拿起自己的作品就想离开。
女孩追了上来,自顾自问道:“城堡里那些画全是出自你手?”德拉科不语,气冲冲地想去找纳西莎告状,把她驱逐出庄园!
“嘿,别生气嘛!”女孩笑吟吟地跑到他身边,“我弟弟画得比你的还丑呢,这个得看天赋!”
她竟然敢直接说出来!德拉科停下脚步,生气地看着她:“你说我的画丑!??”
女孩挑了挑眉,自认没说错的样子让小德拉科气得无从出气,他只恨那些没用的佣人都去了哪里,这种时候偏偏不来跟着他,他就可以遣派人手直接把她拎出马尔福庄园了!
他匆匆走到凉亭,看见妈咪身边多了张生面孔,纳西莎穿着比平日郑重了许多,一位贵妇坐在她身边喝着茶。
那个女孩偏偏朝贵妇张了张手,“妈妈!”德拉科提着画来到纳西莎身旁,纳西莎怎会看不出来自己儿子那满脸的别扭呢?搂着他低声说了句:“待会讲给我听。”
贵妇先开了口,“这位就是德拉科吧?”德拉科并不喜欢这样的套近乎,他们很熟吗?可还是保持着风度点了点头。
纳西莎向他介绍起那个说他画丑的混蛋。“这是莫甘娜。看来你们是先认识了?”
德拉科想起刚刚不愉快的经历,哼了一声。朝莫甘娜看去,女孩朝他眨了眨眼。
谁跟你认识!德拉科不满地想到。
在纳西莎的口中得知,莫甘娜的家庭十分复杂,她的继父是麻瓜社会的高官贵族,已故的亲生父亲是欧洲一个显赫的古老家族,而她母亲格洛斯,也是纯血二十八家族中的一个。
母女的到来是为了和马尔福合作,因此要有段时日住在庄园里了。德拉科不关心其他,只对这个结果十分懊恼。
他竟然要跟这个不懂礼数的女孩相处!
那是德拉科度过最憋屈的一个夏天,莫甘娜·格洛斯就是只披着羊皮的豺狼。自从他的到来,父亲对他愈发严厉,莫甘娜更有教养,莫甘娜对魔法的理解更精深,莫甘娜更好学莫甘娜莫甘娜莫甘娜!德拉科·马尔福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坎坷二字,格洛斯家的莫甘娜就是他无法跨越的高山。
教养!德拉科瞥了眼身边的格洛斯,女孩就在刚刚还自顾自讨论起他们联姻的可能性,简直是不知廉耻!这是一个淑女会做的吗?德拉科印象中的女孩总是那么甜美,围在纳西莎身边像可爱的麻雀,是由甜红茶,糖果,还有裙子组成的。看见他就会红了脸,就连议论也只会叽叽喳喳的,像把玩在掌心的小鸟似的。
“你在听我讲吗?”莫甘娜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责备他没有绅士的模样。“想想看,我们的家族互相需要,我的母亲和你的父母是同学,我也挺喜欢你们家的庄园,还有你母亲的猫——”
“不可能!”德拉科知道莫甘娜没有开玩笑,尽管在餐桌上大人们开着他们联姻的玩笑,就算他再不在意,纳西莎的态度就是父亲的态度,就连妈咪都对格洛斯赞不绝口——仿佛被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莫甘娜!
“为什么?”女孩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理解极了,她凑近了问道,德拉科扭过头不去看她,莫甘娜的容貌确实很夺目,是他见过除了妈咪以外最漂亮的面孔。
德拉科想了片刻,义正言辞说道:“你岁数比我大,我不喜欢会击剑的女孩。”莫甘娜精湛的剑术之前展示过,他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么粗鲁的女生!
“什么——?”莫甘娜懊恼地说,“你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可在此之后女孩没有再来打搅他。直到夏末,大人们的合作事宜都谈拢了,德拉科巴不得格洛斯家早点离开,他的耳朵都要被父亲的数落起茧了。
就在临别前的几天,莫甘娜突然来找他,“让黛西小心一些。你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女孩脸上毫无波澜,没有往日的嬉笑吵闹,平静地复述了一遍:“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黛西是纳西莎的爱猫。
这无厘头的话让德拉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夏末阴雨连绵,他没有心情画雨季,闷闷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母亲在他身边织着围巾——纳西莎总是喜欢未雨绸缪,她要在秋天冷起来的时候就让儿子和丈夫戴上。马尔福家两位男主人的脖子上戴的都是出自最爱他们的人之手的围巾。
“小龙,不要发呆了。给妈咪来读《傲慢与偏见》吧。”纳西莎朝倚靠在落地窗旁的德拉科耐心地说道。
“妈咪,您压根不喜欢这本书。”德拉科怎么会不明白母亲是想让他找点事情做,纳西莎喜欢的书从来不是讲这些爱情琐事的。
纳西莎被儿子戳穿了也不懊恼,甜蜜地笑着说:“只要是你读的我就喜欢。”见德拉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纳西莎亲昵地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半成品,“好看吗?这撞色是今年新流行的呢。”她绝不会让儿子的围巾配色像丈夫的那样拘谨稳重,这太老气了。德拉科点了点头,妈咪今年还是先织他的围巾,他满意地坐在妇人身边,朗诵起故事来。少年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佣人静候在门口。
俗气又老套的剧情。马尔福心想着,颇为不屑。
“你觉得莫甘娜怎么样?”纳西莎突然问道。
这突兀的问题让少年一顿,声音戛然而止。他疑惑地看着纳西莎,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人尽皆知的答案:“我不喜欢她。”
纳西莎一点也不意外,“她哪点不好?”
“总是跟我唱反调,不会察言观色,”马尔福不吐不快,“而且还学了剑术。妈咪,那是真的剑!她要是跟我打起来怎么办?而且年纪也比我大,真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
见到儿子赌气的模样,纳西莎哭笑不得。就在此时管家走了进来,告诉女主人和小主人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黛西失踪了。
纳西莎并不在意,只吩咐了下人们去找。而德拉科却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莫甘娜异常的举动,从椅子上站起身跑去窗边眺望。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花园里穿梭着,马尔福认出来了,那是莫甘娜。
他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脑中有一根弦被绷断了。德拉科冲出房间,不顾纳西莎的劝阻,一路跑到花园中,在最大的喷泉前找到了莫甘娜。
湿漉漉的女孩怀里卧着一只湿漉漉的猫。德拉科气喘吁吁说不出一个词。她说的话成真了。黛西平时里最爱撒娇,看见他就会蹭上来。可现在安静地睡在女孩怀里,被雨淋湿了也没有动。
“你怎么来了!”莫甘娜脸上多了惊惧。她不应该出现这种神色,为什么?
马尔福还没搞明白状况,莫甘娜就指着他身后。身后?马尔福转过头去,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仆出现在了身后,手里举着魔杖。
之后的事情马尔福的本能已经告诉了他,这个男人想要杀自己。一句他只在书上见过,从未使用过的死咒从男人的魔杖中射出,莫甘娜将他推翻在喷泉水池里,马尔福的大脑还一片空白。男人咒骂起他的父母,一步步紧逼孩子们,在第二个死咒射出之前,母亲身边的管家赶到了。从前德拉科最讨厌母亲在他身边安排佣人,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可如今无比庆幸,劫后余生的滋味不可言喻。男人被就地制伏,从那以后德拉科再未听说过他。而自己在此之后大病了一场,也许是雨淋了的缘故。错过了送别莫甘娜。父母绝口不提意外,他们很快搬离了庄园,从马尔福夫妇之间的窃窃私语中德拉科只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那天庄园的咒语无效咒莫名其妙消失了几十分钟,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在纳西莎的口中得知女孩安然无恙,德拉科却对莫甘娜这个古怪的女孩敬而远之,她为什么知道?她为什么能预判未来的事情?
“这就是你讨厌她的原因?”梅林听完了马尔福和莫甘娜的故事,他还以为有多大的仇怨。反而猜测到莫甘娜兴许真的是转世,预言这一点上跟梅林记忆中的那位公主挺相像的。他们躺在各自的病床上,男孩们的伤势比想象中的更严重,滑稽的是,他们被绑得像木乃伊。因为骨折和扭伤,梅林和马尔福被庞弗雷夫人勒令必须住院休养生息。马尔福被安排到他的对床,兴许是护士长想让两个男孩做个伴。你一句我一句垃圾话消磨时间,也讲明白了之前马尔福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见梅林失望的神色马尔福反驳道:“你被迷惑了!格洛斯家的人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踩着盟友往上攀爬,你不知道她有多会伪装,就像变色龙一样。”她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夸奖她,赞美她,马尔福许多的玩伴都被莫甘娜抢走了。更别提后来他们的争锋相对,家族之间的龌龊嫌隙——
“马尔福,我也相信你说的,莫甘娜会预知未来有可能她是个天赋异禀的预言家呢?你说所有人都会喜欢格洛斯,可你没有,我也没有不是吗。”梅林打了个哈欠,喝完庞弗雷夫人熬的药剂就犯困,他嘟囔着:“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尽管他听了解释,可最在意的还是马尔福不信任他,就像养不熟的白眼狼。梅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和意识同调了,他像个小孩一样控制不住对马尔福的不满。他努力控制自己暗涌着的情绪,转过头朝洁白的天花板看去。
德拉科·马尔福沉默了半晌,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第一学年就经历那么多事情,一年前的自己如果知道现在的自己竟然跟麻瓜厮混在一块,一定会以为他中了夺魂咒。
“抱歉。”男孩第一次感觉到说错话的惭愧,可骄傲和自负让他说得十分小声,“我从没有跟麻瓜的孩子交过朋友。”他顿了顿,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的可能性,纠正道:“以后你得告诉我。”他刻意若无其事地补充:“不许跟格洛斯走的太近,我们家现在这个局面,也有她家的一份力。”
梅林勾起了嘴角,他转过头看向马尔福,男孩别扭的模样让梅林忍俊不禁。“好吧好吧。”他喟叹了一声:“要取得你的信任,任重道远啊。”他不想告诉德拉科的是,他快要离开霍格沃茨了。但能看见他的变化,虽然仅仅只是第一步,也是良好的开端。
斯内普第二天早上就来找过他,本来有许多责备的话语,梅林都缩着脑袋准备挨训了,可男人的嘴唇翕动,半晌没砸下来一句重话。马尔福认为,这是他们满身绷带的功劳。
最开始的几天是最难熬的,庞弗雷夫人熬的药难喝又刺鼻,梅林庆幸自己的恢复能力只需喝几次就可以,马尔福就惨了——每次喝药就像上刑,抱怨余音绕梁:嫌弃招待不周,痛斥禁闭的危险,牢骚自己的伤怎么还没好。梅林在床上躺足了三天才下地,用尽浑身解数才让庞弗雷夫人答应留院观察的时间减为四天。虽然告别了汤药,但还是要检测记忆有没有受损,精神正不正常。这些事情对新生来讲足以算阴影,校方不希望有年轻巫师埋下祸根到将来被当成软肋。梅林和德拉科的纠纷也在德拉科的请求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斯内普兴许是卸下了这份舆论重担,仅仅随便训斥了几句,比起平日的刻薄话不足挂齿,男孩们早就心照不宣穿耳过了。
可是在禁林之行后的几天里,梅林都没有收到来自三相女神的传唤,甚至他主动找寻女神,也毫无回应。他求助无门,只好用双面镜呼唤芙瑞雅,可湖中仙女也避而不见。这让梅林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赫敏和哈利等人都来看望过他,罗恩打了声招呼便急着去上厕所了。赫敏坐在床侧给他展示自己新学的咒语。把纸张变形成假花。见梅林心情不错才放下心来:“最开始几天庞弗雷夫人不让我们来见你,今天才终于松了口。你怎么样了?”她听说梅林被费尔奇揪住,扔到禁林里去做劳动改造,顿时觉得是他们那天拖累了梅林。没想到梅林流年不顺,还遭遇了禁林生物的袭击,躺在医护室里谁也不能探望,赫敏这几日都没能安心睡一个好觉。女孩愧疚之意溢于言表,眼眶下是淡淡的黑色,哈利和亚瑟从进门对待他开始就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似的。梅林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只要做些小检测就能放我出去了!”被关心的感觉让梅林全身暖洋洋的。他想让他们不必那么担心。梅林把事情的全貌都复述了一遍,轻描淡写了逃亡的惊险。但孩子们心知肚明,能立刻加一百五十分,那得多危险才换回来的啊?梅林并没有看出来小狮子们的小九九,而是急切地打听道,“海格的那只龙怎样了?你们是打算告诉邓布利多,还是邓布利多已经知情了?”他可不相信海格会肯心甘情愿把诺伯交出去。见垂头丧气的三人,梅林一目了然,也叹了口气:“她有多大了?”
“一只浴缸那么大。海格说他长得太快了。”亚瑟削着手里的苹果,给梅林打了个比方:“在过一周海格的小屋就塞不下诺伯了。”
梅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并不清楚古代龙的生长规律,但这还在意料之内。
让梅林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选择先去跟邓布利多说,赫敏回答道:“邓布利多和海格交情不错,可他不在学校。我们去问过麦格教授了。”她犹豫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那位刚正不阿的女士,“我们怕麦格会把海格抓起来。”毕竟他们不是麦格肚子里的蛔虫。
难怪狼人敢那么猖獗,是邓布利多不在的缘故吗?梅林腹诽,可经此一事,校方竟然还没把狼人问题处理掉,是遇到了什么阻力吗?
梅林想得没错,麦格也因此恼怒了好几日。“他们是当霍格沃茨是垃圾桶吗?竟然连学生的安全都不顾忌了!”斯内普静静地听着,对这个判决也不太满意,面色不虞地看麦格桌上的驳回申请书。
她在事发当日就把此事通知了身在异地的邓布利多,也在隔日就会面了福吉,想要魔法部将禁林的狼人问题解决了,将他们安置在合适的地方,既然不想靠近人类,那就找个世外之地。可福吉却并不想接受这烫手山芋,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模样让麦格实在心生厌倦。她不知道这样的魔法部还有什么希望和未来可言。这不,在麦格的穷追不舍下,魔法部只发来了驳回申请这讽刺的一页纸。
“尽管马尔福和艾莫瑞斯都不想把事情告诉监护人,但程序还是得走的。”麦格也说起了找来斯内普的另外一个原因,“你联系上艾莫瑞斯的监护人了吗?她失去联系很久了吧?”自从梅林被关禁闭开始,斯内普就尝试去联系梅林的监护人,可消息石沉大海很久了。
校方也不是没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但对孩子毫不关心的家长也确实少见。斯内普对梅林的家庭了解程度比麦格还少,只知道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尽管男孩常常被他揪来打下手,可从不说什么话,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艾莫瑞斯一点也不了解。可这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起初似乎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宝珠蒙尘还是什么原因?如今细想起来,艾莫瑞斯的第一份作业,让他有种无比熟悉、仿佛沉睡的记忆被唤醒的错觉。
“等邓布利多回来再说吧,至少他不用禁闭了。”斯内普把梅林和德拉科斗殴的事情美化成了吵架,在和解后也轻轻带过了。有这两件事长记性,艾莫瑞斯总得到教训了。可惜斯内普大错特错,梅林正跟格兰芬多们谋划将诺伯送走。
他们最终敲定了计划,先由哈利去游说海格,如果太过固执,就让亚瑟和赫敏用逻辑来劝服他。而罗恩则联络他的哥哥,来将诺伯带走去他该去的地方。但梅林的计划还有一步,那就是诺伯在保证不误伤他人的情况下逃离笼子(他会提前为诺伯做好准备)前往基哈拉告诉梅林的地址。
梅林想起自己告诉基哈拉的那个夜晚,老龙在地球的另一端飞翔,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想要立刻来接诺伯。尽管也疑惑诺伯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多追问什么。梅林松了口气,如若让基哈拉知道是一个人类给诺伯取的名字,他一定会把自己烤焦的。梅林婉拒了基哈拉的提议,但还是折中答应基哈拉可以来帮助诺伯逃出生天,前提是不能伤及无辜。但老龙还是问出了他最困惑的点:为什么就不让诺伯自己把拷链弄断,这不是省下很多麻烦么?梅林怕这刚出生的幼龙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上次打了个哈欠就把海格的胡须给烧了,这次把海格的屋子烧了怎么办?
梅林,你还是太仁慈了。在基哈拉眼里人类不过是蝼蚁,梅林一想到基哈拉曾经干过的好事,也无力辩驳: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虽然古教在很多事情跟他意见迥异,但在古代龙族的秘密是否要公之于众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一致,原谅他的一己私欲,只是他认为,各国的巫师兴许会迫害基哈拉和艾苏萨,现在早已不是冷兵器时代,巫师也已经团结起来,人心不可妄断,他只能保守这个秘密来保护他们,尽管非常自私。
“说起来,还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哈利郑重的模样让梅林笑了起来,他这个年纪实在不该那么一板一眼,“没有关系,赫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梅林实在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没法想象如果是哈利等人关禁闭,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那还不如自己来迎难而上。梅林心下暗自庆幸,幸好他做的决策是对的。
男孩们嬉笑在一块,哈利感觉畅快极了,他没想到梅林竟然并没有讨厌自己。毕竟之前的疏远,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而亚瑟则递给梅林一个刚削好的苹果,“吃吧。”亚瑟只抛下这一句,便继续啃着自己的苹果了。“谢谢你。”
梅林感到很意外,这是亚瑟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捧着手心里的苹果,男孩的削法不错,他不动声色地吃起苹果,竟然油然而生离别的惆怅。如果他们再认识一次——
算了吧梅林,他们只是无端长得相像,拥有同一副面容。就算再认识一次又如何呢?梅林对自己的想法一番嘲讽,他一定是跟自己的身体同调了,变得幼稚可笑了许多。
赫敏还在他身边念叨着马上就要到来的复活节假期,这次女孩也想留在学校里。他们计划着要去哪玩,梅林不用关禁闭,斯内普那也拿不到什么把柄。他们何不先玩一会呢?哈利的大脚板叔叔也寄了信件来,哈利在之前的信里介绍了他的朋友们,大脚板也在回信中对大家都十分感兴趣。哈利提笔又簌簌写起诺伯的事。梅林心不在焉地听着赫敏的安排,竟然将他也安排进了行程里,甜滋滋却又陷入两难:他该怎么跟赫敏说出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呢?梅林并不想继续待在霍格沃茨,他要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偏安一隅从不是他所为。如果不是古教这意外的任务,他本该在战火风飞的地方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梅林,你和德拉科到底怎么回事?”哈利和亚瑟去帮庞弗雷夫人搬物资了,赫敏才问道,她现在压根不知道德拉科到底使了什么招,还是梅林被他下了魔咒,似乎又其乐融融的模样!实话实说,赫敏对马尔福能有好脸色,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梅林简单讲了下吵架的前因后果,言简意赅说道:“我认为他能改变。”
“他根本不会改!”赫敏只担心梅林被德拉科迷惑了。
梅林还是先败下阵来:“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赫敏,每个人都得有第二次机会。”
你总是那么仁慈!梅林简直是耶稣,要女巫来计算,他给马尔福太多次机会了。可这些话赫敏并没有说出口,她只能相信好友的选择,勉强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就努力抛开成见。”她要看看马尔福什么时候撕下他的假面,在梅林受伤前先保护好他!
就在此时,德拉科穿着病号服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边跟身后的罗恩嚼舌着。
罗恩刚和马尔福都不甘示弱,扰得医务室里鸡飞狗跳。梅林津津有味地看着韦斯莱家的幼子跟马尔福家的独子菜鸡互啄,垃圾话也是一句更比一句精辟,家族之间的龌龊和密辛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抖,连马尔福的亲戚——布莱克家也被波及了。最后还是罗恩更胜一筹。见到梅林,浑然没有刚才的架势了,反而拘谨了不少。赫敏杏眼乜斜,对梅林无奈地说:“他这几天憋坏了,一直在想怎么还你的人情。”
梅林立刻想到了他们的计划,招呼罗恩说道:“罗恩,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能做!”红发男孩眼神烁烁望着他,梅林粲然一笑:“你还记得你之前提起过的二哥查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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