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除了我以外（下）
春天就是要唱歌
春天来了，小伙伴们突然都爱上了唱歌，班里面的“歌神”姜志攀天天都在哼哼调调，走着也哼，坐着也哼，下课哼上课哼，只要有时间而且没有人制止他，他就一直都会哼哼哼。
“攀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姜志攀的同桌实在是忍不住了，但是他实在是唱得太入迷，只期待下一个高音的出现。
“攀子？攀子?姜胖子！”姜志攀一点儿也不胖，但是他的同桌不耐烦了，不肯好好地喊他的小名了。
“干什么？”
“你能不能上课的时候不要唱歌啊？”同桌小小声地表达他的不满。
“你这样会阻碍一个明日歌星的成长的。”姜志攀闭嘴了，但是这不能浇灭他热爱歌唱的心。
男生爱唱，女孩子们也很喜欢唱歌，那段时间我和502的彭芷韵还有我们宿舍半宿的妹子裕玉佳整天有事没事就开始团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唱歌。我们尤其爱唱方大同的哥，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会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公然外放《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放学回宿舍也一起哼哼。
裕玉佳爱唱这个，但是她声音比较尖，所以她更加喜欢唱那种甜甜的日语歌曲，中午的时候时不时就在我们宿舍耍耍宝。
上学期的时候我们都不是很喜欢裕玉佳，一方面是由于她半宿，留在宿舍里面的时间都只有午休的时段，平时玩得也比较少，二来是觉得和她不熟悉也不太了解她的性格，觉得她满脑子都是不实际的日式梦幻，觉得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慢慢一起唱歌哼歌之后发现大家都有不少相同的兴趣爱好，便不再放大她的缺点，也开始正视起了她的优点。
裕玉佳很白，一种不是南方人的白皙，而且完全属于晒不黑的类型，再加上她的体型优点微胖又发育较早，所以身边的男孩子都很喜欢打趣她的身材，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她不是很喜欢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不过一向都很尊重她的中华叔除外，两个人都很喜欢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关系不错。
唱着唱着，裕玉佳提了个建议：“舍长，你知道我们学校的‘红五月’吧？就是大概五月份的时候会停课两天，专门搞文体活动的。”
知道呀，楼下的宣传栏里面粘贴了很多文体活动的宣传照片，包括元旦晚会啊、校运会、红五月之类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怎么，你想参加？”
“我们三个可以参加！我们一起上去唱方大同的那首英文歌啊！”裕玉佳提出的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我和彭芷韵听到了都同意，感觉即便是不拿奖，上去能够唱自己喜欢的歌曲也是很不错的主意。
“班主任会让我们参加吗？”
“为什么不让参加啊，这个活动是面向全校的啊，虽然说可能初三的同学要备考没法参加，但是我们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说干就干！我们去广播站那边找了相关的同学问了一下情况，他们说也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报名，但是只要一有消息的话就会广播通知大家的，而且每个班级的文娱委员到时候肯定是要一起开会传达消息的。
“怎么？你们班安排好节目啦？这么心急着就要去参加‘红五月’哈哈哈。”
“那倒还没有，我们只是打听打听好消息，早点做些准备，谢谢啦！”
我和同桌闹矛盾
到了初二的下学期，我们全体要参加水平考试，也就是考生物地理，这两科的成绩也会纳入到中考的成绩里面，所以下学期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赶进度上生物地理的课程了。
地理课还好，Diliphy（给地理老师起的英文名，谐音“地理肥”）上课讲课虽然感觉拽拽的，但是他讲的课程我们都能跟得上。生物课就比较麻烦了，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东西，我们班的男生总是看到生物课本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理图片，就开始找人打趣起来，不怀好意地问这问那的，让人很是讨厌。其中我的同桌吴远航就是代表之一。
讲到哺乳动物的时候，他又开始在那里说一些恶心巴拉的话，有意无意地说着女生的一些生理特征，还问我来例假的时候会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是长是短诸如此类。不止他是这样，恐怕我们班有不少的男生都很喜欢通过说这些东西，来彰显自己有多了解女生一样。
吴远航一味的问，我一味地不想回答，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尴尬，还有点觉得我很假清高的样子。
想要换同桌很久了呢，毕竟和男孩子当同桌我是真的不太喜欢，但是班主任却很乐意做一些“一帮一”的组合。倒不是说这样的组合不好，也得不要打扰到别人才好吧？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那些轻佻的话，我决定反击。
“那你用什么啊？苏菲还是护舒宝啊？”
他没想到我会反过来胡搅蛮缠。“你说什么鬼啊！我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
“既然你都不用，那你为什么那么了解这些东西？你应该是偷偷用了然后才懂这么多的吧！”我加重了语气，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神经病。”吴远航说不过我了，闭嘴了。虽然说赢了他，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从他刚刚的表述来看，生理期用卫生巾这些事情就是十分羞耻的，所以才会被当做笑话一直来说，来让女孩子难为情。他是故意的吗？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对他的那些个“女朋友”也可劲儿说这些话题呢，可惜的是她们要么沉默，要么就顺着男生的话继续开玩笑下去，继续站在了“生理期无罪”的对立面。
生物课后，我去班主任的办公室交课堂反馈表。她看到生物课上面的课堂反馈写的是“良”，就有一点不高兴。一般来说，科任老师都会写“优”比较多，是实在觉得课堂纪律很不好才会写个“良”，也算是给共事的班主任一点面子。哪天真的有收到“差”的反馈的哈，这就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把吴冠婷他们喊过来，还有纪律委员，怎么回事啊，这节课的纪律被生物老师打了‘良’，问问清楚！”
我当时还是特别的不开心，也知道这个“良”字肯定也有我和吴远航的“贡献”，于是便抱怨起来。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那几个男生在课堂上面一直说话，说个不停的，老师警告他也没有用。”
“谁啊？”
“吴远航他们啊，上个生物课的时候，讲到那些生理上的东西就兴奋得要死，还一直在那里说一些很黄色的话。”我那个时候对于“色情”这一类的表达就只想到“黄色”两个字，所以就这么直接地和班主任说了。
“吴远航吗？他说什么了？和谁说很恶心的东西了？”
“和我呗……一直说一些黄色的东西讲个没完。他不是生物课才说，他是经常很喜欢讲这些东西的！”班主任听了，没有像以前一样瞬间大发雷霆。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在思考整个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一样。但后来她又觉得，男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说这些话好像已经成为了主流，她是真想改改风气的。
这一次我告状告得透透的，丝毫没有想过有什么后果，就只觉得他既然敢说这些话就不要怕我会告诉班主任啊。
回到班级里面，我没有什么负罪感，觉得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很直接地把事实说了出来而已。不知道吴远航是刚好出去买零食给我捎了一份，还是想要把零食当做给我小小的“补偿”，我桌面上放着的那个奶油饼干的确是很诱人。
“你们出去了？”我知道学校里面的小卖部是没有这种奶油饼干的，不过它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课间短短的十分钟，学生们都很乐意隔着铁栅栏向外面小卖部对的店家购买。
“对呀，我去给棠甜甜买的，她很喜欢吃这个奶油饼干，就买多一点，顺便也给你几包。”开学才没多久，吴远航又换了个“好妹妹”，吴凯琳又变成了过去式，不知道他手上还有位置能刻上棠甜甜的姓氏不？
有了奶油饼干，我突然感到有一点点后悔了。早上去班主任那里说吴远航的话是不是有点重？班主任会拿他怎么样吗？我安慰自己，班主任对这样的现象并不是不知道的，应该也觉得没什么吧。但是我想起来班主任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恐怕这一次吴远航在劫难逃了。
下午，班主任找来了吴远航和几位别的同学的家长，就我早上说的那件事情详谈了一下。所有家长听完后都配班主任，说一定会把自己的小孩教好，不会再让他们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了。班主任也没有说是女孩子们反映的情况，所以并没有谁因此遭殃。
吴远航大致想到是我说的，他从办公室回来之后便试探性地问我：
“忻姐，你今天和班主任告我的状了？”
我看到了桌面上还没吃完的奶油饼干，内心有点想要说谎话了。但转念一想，我真的说谎的话，对不起桌面上的奶油饼干。于是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说的。”
吴远航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恶狠狠起来。“你有种，我还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阴他一把”的人居然是朝夕相处的同桌，或者又觉得我实在是太小题大做，“说话不文明”这样的标签扣在自己的头上又实在是一种羞辱，所以他生气。
生气之后，完了，我是彻底没有奶油饼干吃了。我也可以让别的同学给我捎带，但是却又怕被吴远航看到，觉得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别人难过的情绪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有奶油饼干就可以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俩就一直处于“冷战”的状态，谁也不愿意搭理谁。我原本也不想要上课的时候和谁聊个没完，下课的时间又要贺叶琛、程音她们几个来陪我，所以还是感觉起来，还是吴远航的损失比较惨重一点，我失去的只是奶油饼干，而他失去的，是考试时的答案、可以照抄的作业、老师路过时候的提醒、我每天更新的“消遣日记”……
那天棠甜甜过来找吴远航，两个人在外面聊了一下，可能话题不太愉快，回来的时候吴远航都黑着脸，比从前更加低气压了。
今天彭芷韵的同桌请假没来，所以自习课的时候，我就坐到她旁边去了。这个“小灵通”，对于我和吴远航不说话事情是了如指掌。那是自然，她每天都和吴辉荣、吴远航几个人玩儿在一起，那些男生们都很给她面子的。
“你真的和班主任说了那些事情啊。”彭芷韵应该是听说了，但是她还是想看看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说了就说了呗，不爽就说咯。”我也没瞒着。
彭芷韵也没有再说我什么，她也是吐槽有些同学的嘴巴的确是污言秽语一大堆，好好说话好像很难的样子。（其实有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有意无意地，她和我说起了吴远航家里的事情。
“他家里好像情况比较复杂，吴辉荣和我说的。他爸好像是出轨离婚了，现在和那位小三结婚还生了个儿子，他妈妈那边呢也再婚了。因为爸爸那边的条件比较好吧，离婚之后吴远航也是一直都跟着爸爸这边生活的，所以你可想而知他要是在家多尴尬，整天面对着那个‘妈妈’。上次班主任找家长来，好像也是他的继母过来的。”我大致能理解出来，吴远航一直和我冷战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出于“告状”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后续来找家长的时候都要找另外的那位“妈妈”，他实在是很难为情。
“他跟那个继母关系很差？”
“好像没有。但是家庭重组的的时候，吴远航都已经挺大的了，心里有道坎吧，至于继母对他好不好，我就不太清楚了。”
结合种种，我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觉得吴远航的很多行为都能说得通了。原生家庭的情况的确是给了他一击，他对女性的认知原本就充满了矛盾，又爱又恨。“爱”就是那和不同女生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作为“男朋友”，他一定会履行一般意义上的“责任”，给予关爱，照顾她们，只要不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还没有厘清一段关系就去开展下一段，他就对这些女孩子有足够的责任与爱了；但是同时“恨”也是存在的，虽然不至于导致十分严重的后果，但是潜意识中认为“开一些女性带颜色的玩笑并不算是一件大事”，也许会慢慢地演化成另外一种观念：就是因为这些女性的特质破坏了“我”原本的家庭，所以女性的特质原本就是需要批判的，即便用初中生的方式来批判这件事情本身十分可笑，但是却是正确的。
归根结底，他原本就没有必要在这么早的年岁，去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他的早恋，好像是为了证明，他比自己的父亲更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那时候，我的确是产生了愧疚之心。如果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也许吴远航的继母就不会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来，他也就没有必要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了。
和彭芷韵说完这些，我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吴远航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没有离开过，他看着我去找彭芷韵又看着我回来，想着自己被当做是透明人，他也深感无奈。但是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有错的一方就是我，他不愿意开口去和我和好呢。
我把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也就不在意什么错不错的问题了，谁开口都无所谓，现在就等着一个时机开口和好就行了。刚好，吴远航在看课外书的时候，我看到巡察的老师走了过来。我用手肘碰了碰他，吴远航猛地抬起头看到了老师走过来，便迅速把课外书藏抽屉里面，老师也没发现什么。
“额……谢谢啊。”吴远航知道我刚刚的“提醒”是伸出了和好的橄榄枝。他接住了。
“没事，看到就提醒一下，免得扣分。”
他呆呆地笑了笑点点头，小声地说着“对……对……”然后从抽屉里把两包奶油饼干递给我了。
“那个……甜甜吃不完那么多，她说她减肥，忻姐那去吃吧……”
我很乐意地收下了，才不管这原本是买给甜甜的还是买给我的，也不在乎棠甜甜是不是真的减肥。
“还有……那个……日记本能给我看看吗，一个星期没看了哈哈哈，别人在看我都不是很敢拿过来看。”
原来他还在惦记着我的日记本里面写了什么呀。
我指了指别的小组和他说：“被借走啦，下课你再去拿吧。”
就这样，我和吴远航的同桌关系又恢复正常。他虽然还是会说一些不讨人喜欢的话，但已经很少在我面前讲起了；我照旧回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来来去去，他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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