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郭新睿的吉他从节目一开始,就没跟他分开过,睡觉都要抱着。
但今天在沙漠里走了一天,宝贝吉他如今孤零零地躺在边上,彻底失宠。
放在以前,郭新睿绝不会让别人“染指”他的吉他,现在却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只想快点吃到饭。
秦倦颔首道了声谢,小心从琴盒里取出那把吉他。
他的指尖看似随意地拨了下弦,没有任何预兆,就已弹出了前奏里的几个音。
只是那几个音符,就好像有魔力,让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专注于秦倦带来的那点声响。
夕阳收敛起余晖,整个沙漠浸入墨蓝夜色。
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的少年倚在一辆色彩扎眼的大巴边,手指跟随节奏拨动心弦。
这里没有舞台,没有灯光。
只有橙红篝火映照出他完美的轮廓,潇洒而热切。风过云动,月光铺洒,又幻出层泠泠薄纱,流淌过绝美的眉眼,瓷白皮肤上,深红泪痣莹莹生光。
开头是一段沉厚的低音,仿佛孤身行走于黑暗小巷,不见尽头。
秦倦羽睫微垂,在星光下轻颤成易碎的蝶。
晚风裹挟他微哑的嗓音,压抑、沉寂,在黑暗的小巷中戴着镣铐,每一步都沾着污秽与泥泞。
满屏的弹幕也忽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屏息以待。
那是被压迫到无路可退,又不得不前行的破局者。
他们在等待他打破枷锁……
浓云遮掩住月色,只剩下秦倦本身的苍白。
他的歌声被广漠的风割裂成片,他在寻觅,在挣扎。
不知不觉,吉他的拨弦加快,秦倦不知何时抬起眼来,注视着镜头。
摄影师不由自主地拉近距离,让镜头聚焦在他双眸。
“如果说,宿命未湮。”
“只要是,前路未绝。”
“何不由我执黑入局,半子胜苍天。”
吉他声惊起游走的伯劳,啁啾间振翅冲入夜色。
秦倦的嗓音也在此瞬间骤然拔高,颓然的嘶哑不见所踪,刹那注入足以燃尽一切,炸裂黑暗的力量。
如果说刚才秦倦的双眼如水晶般脆弱易碎,那么进入副歌部分后,便尽情展现出他骨子里的傲然。
在最后一刻,秦倦没有像顾若南一样震声嘶吼,也没有大汗淋漓的酣畅。火光掩去他眼底一抹暗红,月光不再清冷,银白将他衬得如同神祇,仿佛正高举起手中权杖。
就如歌词所唱,他仿佛以镇定自若的姿态走入这场死局,素手抬起,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星位斗转,苍天可踏。
从泥沼中破茧而出的,不再是当初卑微的那个他,而是脱胎换骨,主宰命运的破局者。
神祇从来不会有过于浓烈的情感,铅华洗尽后,只留以万物为刍狗的淡然。
【年纪大了,听首歌都会哭,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燃哭的】
【我还小,但我也哭了。南南唱的时候我都没哭】
【他甚至没有看歌词,太细节了吧】
【没有戴耳返,不会是假唱吧?】
【你告诉我,这在沙漠里戴什么耳返?又没有别的伴奏】
【我想起之前那个弹钢琴的视频,忽然觉得是秦倦的可能性大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聿成澜为什么说这首歌不属于顾若南了】
【qnmd!你睁大狗眼看清楚字幕!作词作曲:顾若南!】
【系统提示:用户46874已被禁言】
一时评论区又是硝烟四起,直到吉他最后一个弦音落下,被抬高的情绪沉沉降落在每一位观者心头。
现场所有人隔了许久才回味过来,不知是谁带头,响起热烈的掌声。
屈紫茗和宋诗雨抱在一起抹着眼泪,旁边的邱秋也红着眼眶问工作人员要纸巾。
陈导一看情绪到了,忙让工作人员趁热打铁,把那几个人都拉到边上单独备采。
秦倦则施施然把吉他还给郭新睿,却见后者像木头人一样接过吉他,不可置信地在上面拨了两下,又拨了两下。
于冠青和阿里木比郭新睿先反应过来,跟着秦倦一起去挑食材。
现在还是在沙漠里,没有相应的烹饪条件,再好的食材也不能有太过精致的做法。
不过既然在北疆,就入乡随俗。
秦倦挑了各种肉串,放在火上炙烤。
他烤肉的手法堪称专业,牛羊肉串在火上滋滋冒出油花,淡金色的油汁滴滴答答地掉落进火堆里,窜起一连串的哔剥声。
其他人要么沉浸在歌声中,要么在想着怎么样抢镜头。设了这个坑的孟良此时脸色也不太好,但也只能垂着头坐在一边。
只有秦倦一个人,烤了三串羊肉串吃完,又烤了一片牛肉。最后又拿起羔羊腿,慢悠悠地烤起来。
这些食材比昨天在饭店里吃得更加原汁原味,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点饮料。
秦倦啃着最后一块肉,专心致志地嘬着羊骨头,也注意到镜头似乎很久没有对准他。
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又开始起效,不过他吃东西的时候,也不喜欢被盯着看。
篝火忽然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影在秦倦身边坐下。
火光照得他黝黑的皮肤发红,却烘烤出了炽烈野性的美感。
阿里木看着秦倦烤肉,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烤的特别香,我们这里最能干的姑娘也没有那么厉害。”
秦倦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他,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
阿里木说了句“谢谢”就高兴接下,他很喜欢秦倦。长得比天上的月亮还美,刚才那首歌更是唱进了心坎里。如果秦倦是个姑娘,那一定是草原上最受欢迎的那个。
北疆人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恶,阿里木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倦,“你的歌唱得很好,是第一次唱吗?”
秦倦诚恳回答:“不是。”
当然不是。
如果没有那时的困境,他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夜里开始降温,秦倦伸手在火焰上取暖,双眸似穿过火苗,看到那时仿佛没有尽头的暗夜。
那是在一个废土世界,在平民窟的破旧顶棚之外,是铺天盖地的黑雨,绯红的月却始终高悬在头顶,弥漫出噬人般的浓重腥味。
秦倦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身上无一处是完整的皮肉。
但他还活着,能够奔跑、跳跃。
但也仅仅是还活着。
秦倦身边倚靠着另外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长得不算俊俏,却很有书生气。少年抬起头,苍绿的眼眸里盛满了从棚顶漏下的绯红月光。
少年的肋骨断了三根,一根从腹部穿出,已被黑雨腐蚀了一半,剩下半截竟是琉璃般晶莹。
秦倦的视线从少年的腹部挪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带着哭腔问那少年:“哥哥,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少年的语气强硬,他握住秦倦颤抖的手,止住了秦倦的答案。
那只手是冰凉的,秦倦却觉得滚烫。
“可是……”孩子的眼泪簌簌下落,哽咽着,“我好疼。”
“乖,睡吧,睡了就不疼了。”
秦倦冷眼望着哭泣的孩子,又看了眼似乎越来越透明的少年,开口唱起那首能打破黑暗的歌。
孩童停止哭泣,开口轻轻歌唱。
少年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笑意,“我说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很想看看你所说的那些山和海。”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从外貌到内心,会真实地展露出来。秦倦这么想着。
不过,如果能有人一起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歌声融入雨声,外面的黑雨下得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远处无序的霓虹灯闪烁。
-
y市的夜色也被连月细雨朦胧成一块潮湿的油画调色盘,景观灯光都混作泥泞一团,散发若有若无的腥气。
聿成澜放下手中的平板,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秦倦歌唱,后面的部分都没有秦倦的镜头。
就算夜色如墨,也挡不住那几辆废弃大巴的高饱和度色彩,而秦倦身处其中,却让身后的那些艺术品黯然失色。
聿成澜的目光始终未离开秦倦的侧脸,眸色比夜色更为深沉。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破局者》这首歌,当然第一次也不是从顾若南口中。
他指尖轻敲着桌角,随即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喂,老板,有什么事吗?”
聿成澜的视线又描摹了一遍画面中完美的侧影轮廓,“那个秦倦是什么来历?”
“秦倦?”助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聿哥你很久没关注国内消息,所以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个来娱乐圈玩票玩脱的富二代。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打算换人设了。”
“嗯,你看《敢不敢共赴一场山海之约》了吗?”
“没有。秦倦在那里面?”
“对,你帮我查一下他的底细。”
“好的老板,明天晚上八点之前给你。”助理是个懂事儿的,没有再多问聿成澜为什么突然对秦倦感兴趣,立刻应下。聿成澜出国治病那么多年,一直都病歪歪的没有音信,前段时间突然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比谁都健康,能连续工作36小时不下头,他的心思可不好猜。
不过,这症状怎么跟现在的秦倦有点像?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越详细越好。”聿成澜挂下电话,抬头看到落地窗玻璃上的水珠把城市的夜凝聚成五彩斑斓的光点。
光点忽然被一道黄色身影打破,聿成澜猝不及防被家里的大金毛扑了个满怀,一个球骨碌碌滚进他怀里。
他看着这个鹅黄色的毛毡小黄鸭,眼色一沉,“这是……”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phatom,你从哪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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