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外公住院
这时两个小孩跌跌撞撞地从面前的街上跑过，路过他们时，其中一个小女孩停了下来。肉嘟嘟的一张小脸，脸颊粉扑扑的，脑后还扎着两只小辫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向他们。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害羞地用两只小肉手遮住双眼，然后转向身后，对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喊道：“爸爸妈妈，这里有个叔叔要亲阿姨！”
小孩的这一声虽不算洪亮，但也是引得周围的男女老少都看了过来，那个跑在前面的小孩也折了回来，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何颜尴尬地连忙将脸别开，并举起手中的奶茶遮在面前挡着。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思。好在这时小女孩的父母跑了上来，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笑，便连忙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何颜被周围的人盯得脸有些发烫，于是赶紧拉着梁川舟就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与路人擦肩而过时，有一个中年人偏凑了上来，对着他们两个说着：“小年轻热恋都这样，我也是过来人啦，小姑娘别害羞。”
本来已经有人准备离开，听到这一句又看回这里，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何颜见状直接一脸黑线，头也不回地拉着梁川舟就往前走去。
初来这里时，她还觉得这座小县城里民风淳朴，烟火气息充足，在当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倒是一股清流。但是今天这一遭让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有时候人情味太浓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相反城市里人与人之间互不打扰的冷漠，倒也省去了不少社交麻烦。
终于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何颜甩开梁川舟的手，走到前面的垃圾桶边，将喝完了的奶茶往里一扔。
“刚刚那里不也有垃圾桶吗，怎么走这么远来扔？”梁川舟明知故问，满眼笑意地看着她红晕未散尽的脸。
“你还挺享受？”何颜没好气地说着，从垃圾桶边又走了回来。
“看你以前的态度，我还以为你很无所谓这些事。”
“我社恐不行吗？”
梁川舟好笑的看着她，特别欠扁地补了一句：“是吗？周一晚餐的时候我看你挺落落大方的。”
“你有完没完？”何颜瞪了他一眼。
梁川舟又是那副经典动作，只见他两手一摊，满脸无辜地说：“我夸你落落大方呢。”
何颜快被他气死，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往车站走去。身后人急忙追上去，紧紧地跟在她身边。
“时间也不早了，你想逛街我也陪你逛了一趟，赶紧回去吧你，少在我面前晃悠。”何颜靠在车站的广告牌上，对梁川舟下了逐客令。
梁川舟也不反驳，语气仍是不急不缓的：“我周日还要来找李叔叔吃个饭，一起吗？”
“没空，忙的很。”
“一顿晚饭也抽不出时间？”
“那要看是谁邀请我。”何颜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驶过的几辆车，语气冷漠。
梁川舟没辙，看她现在怒气冲冲的样子，本着保命要紧，来日方长的基本方针，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等了一会儿车还是没来，何颜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机，才九点二十，还要等上十分钟的时间。
“刚刚和我打电话的是我妈妈。”梁川舟打破沉默，对何颜解释。
何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妈妈是香港人？”她问。
“嗯，我爸妈一方香港人，另一方是海城本地人。”
难怪他说的这样好了，何颜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用粤语对他问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梁生？”
梁川舟笑着看向她，何颜这粤语说的是真挺标准的，刚刚偏要说自己听不懂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出他的疑惑，何颜自言自语地解释：“我也就会这几句简单的，刚刚你打电话我是真的没听清内容。”
“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
何颜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你这人怎么别人一给点好脸色，就这么得意忘形。”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你这人也是，每次脾气都不太好，看来火气大，要多喝凉茶。”梁川舟一脸真诚地看着她建议。
这时公交来了，两人随着人流往车上去。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街景的时候，何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多亏了公交来得及时，不然她差点就忍不住往梁川舟的脸上挥过去一拳。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又瞪了身边人一眼，梁川舟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何颜突然间觉得更气了。
回到民宿，钱雨晴来敲她的房门。
“请进。”何颜说。
钱雨晴进来后，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听说你今天去相亲啦？”
何颜正准备敷面膜，手一顿，面膜差点掉下来。
“别紧张呀，我也就随口问问。”钱雨晴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何颜问她，同时将面膜服服帖帖地敷在了脸上。
“今天下午偶然撞见李工在打电话，听到了几句。”钱雨晴解释着，然后又说道，“我真没打算偷听，不过听李工的意思应该是和梁律师的舅舅在通话。”
何颜嗯了一声，将面膜的包装袋往垃圾桶里扔了进去，然后走到窗边。
“所以你今天真的是和梁律师去相亲啦？”钱雨晴跟着她走过去，继续问道。
“也不算，就是简单地吃了饭。”何颜拿了刚刚洗好的衣服，抖了抖，然后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钱雨晴：“其他人不知道吧？”
“不知道的，放心吧。虽然你今天和李工一起出去，但是晚上回来的时候是分开的，所以大家都以为你们是各自有事忙去了。”
“那就好。”何颜将衣服晾好，走回床边坐了下来。
钱雨晴拿了床上的抱枕抱在怀里，盘着双腿一起坐了下来，她一脸坏笑地问：“那你晚上去干什么了呀？”
“什么也没做，就是喝了杯奶茶而已。”
看她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钱雨晴也就没有再追问。两人聊了些别的，临走前她贱兮兮地对何颜说了一句：“我看好你们哦。”
何颜觑了她一眼，大手一挥：“赶紧走，出去记得帮我带上门。”
周六这天早上，何颜收到舅舅的信息，说是外公脑溢血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她从收到信息开始就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的，抽空给家里人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回复都是说外公状况仍是不太稳定。
晚饭的时候何颜甚至都没有胃口，她早早地就回到房间，整个人趴在床上，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外公一定能逢凶化吉，度过这一关。
钱雨晴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于是和餐厅说了一声，拿了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就往楼上去找何颜。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轻轻地拍了拍何颜的手，将饭递到她面前：“我理解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吃点东西，今天忙了一天，明天也不会轻松，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何颜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眼睛红红的：“我担心我外公出意外。”
“你家人说了目前是情况不稳定，但没说是危险期，相信我，你外公一定会没事的。”
何颜回想起八年前父母离去的那一幕，此刻的她无法再经受一次生离死别。她仍是将头低低地埋在被子里，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钱雨晴不知道她除此之外还遇到过什么事，但结合着何颜平时冷淡的性格，她能猜到她过去必定经历过什么伤痛。由于强大的共情能力，钱雨晴被她悲伤的情绪感染，眼泪竟也掉了下来。
何颜懵懵地看向她，忙问：“怎么了？”
钱雨晴抹了一把泪：“没，就是看你哭的，我也想哭了。”
何颜第一次遇上这情况，她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对方。然后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的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我把这些都吃了，你也别哭了。”
钱雨晴怕她噎着，连忙将豆浆递了过去。
何颜喝了一口，连同嘴里的包子肉馅一同咽了下去。她看着两人这莫名其妙的角色对换，不禁笑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变成我安慰你了。”
钱雨晴也笑了起来，两人聊了几句。见何颜情绪好了许多，她便拿着盘子和空杯子下楼去餐厅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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