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衣人

一直暗中跟踪的暗卫应陆聿要求，趁无人之际，又将他送到了温之岩处。

        “我被陆晋和陆文渊盯上了。”陆聿直接开门见山。

        温之岩听罢，嗟叹一声：“那这可有点棘手了。”

        自然是棘手，若是不棘手，他陆聿也不会冒着被跟踪的风险来找他温之岩。

        温之岩枯坐了半刻，才道：“恐怕这几日，你还是得住在钱府，我会派人盯着钱府。”

        “只怕我会牵连钱大人——”陆聿沉声道。

        “钱府安危，陆公子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温之岩唤手下将钟离先生的诗集取来。

        “你竟有钟离先生的诗集？！”陆聿意外得很。

        钟离先生是先帝时期的一位落魄诗人，生前未得任何功名，连流传下来的几本诗集还是别人誊抄的。可谁知，生前籍籍无名，死后竟忽然一朝成名天下知。那几本誊抄的诗集也不知流落何处了，有的也都是一些残缺不全的。一本完整的诗集，如今只怕是有市无价。

        要想从镇南大将军手上保住一条命，若是不想惊动帝都，便只能用燕王来牵制了。钱宇任金陵副都统，职位不高，但手下统管着几千人马，终归还是有点实权的。虽不受燕王管辖，但钱宇若是能找到上级，请他一同前去燕王府求情，未必不可。

        那燕王看似是清白文臣，实则只爱吟诗作赋，掌管着盐铁官营，也没能做出个什么功绩来。

        温之岩将保存完好的诗集递给陆聿，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前几年帮人办事的报酬。”

        陆聿接过诗集，翻了几页：“那我将这本诗集带给钱大人。”

        温之岩点点头，看陆聿还没有起身要走的样子，便坐在那里看着他。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温大人。”陆聿感受到温之岩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

        “何事？”

        “帮我留意霍府。”

        温之岩听到陆聿这话，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却极冷：“莫非陆公子真当我温之岩是百晓生，买卖消息，予取予求？”

        “若陆某猜的不错，七年前霍靖也曾参与居延一战，且后来投靠了朝廷才得以发展壮大霍家帮。”陆聿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七年前，武林世家死的死，散的散，居延神庙却始终未有下落，难道温大人就不曾怀疑霍家么？”

        面对陆聿的冷嘲热讽，温之岩摇了摇折扇，并未说些什么便应了下来。他早已将霍府查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一无所获。他倒是想看看，陆聿这个毛头小子又能查出些什么。

        待陆聿回到钱府时已近黄昏，天空橙黄一片，路旁枯树怵怵地立在寒风中，染上了几分萧瑟。

        翌日清晨，钱宇便要例行去城门检查。陆聿用早膳的时候，听得大门口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只见小厮慌慌张张来传，说是来人了，门外人自称是镇南大将军。

        “你便说老爷不在府中，若是问起我，也只说我不在。”易容之后的陆聿与真正的钱图南有九分相似，这些小厮并不知面前这个优哉游哉地喝着清粥的并非自家公子，只急着赶紧去回禀门外的大官人。

        也不知那小厮是怎么样搪塞过去的，不一会儿，钱府便安静下来了。

        虽说陆晋已经离开了，但以他们的秉性，断不会这样轻言放弃，派人在屋顶盯梢也未必不可能。

        陆聿便一整日都未出门，一律茶水汤药都由杨姨代劳，送进房里，直至傍晚钱宇回府。

        钱宇听小厮说了白日的事情，站在厅中不动声色地抬眼望了一眼屋顶，而后便进屋了。

        不多时，陆聿便听到了庭院中响起了沉重的落地声，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

        陆聿闻声出门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掉下来了，紧接着便见钱宇从屋顶飞下来，又往那黑衣人身上猛地踢了两脚：“说，是谁让你来偷东西的？！”

        那黑衣人闭口不语，只痛得闷哼两声。

        钱宇一把扯下那黑衣人的面巾，又让家丁拿来绳索将他绑在树上，为防止他自尽，还往他嘴里塞了布巾。

        不难猜测，这黑衣人是镇南大将军派来监视的人。

        陆聿瞧了一眼，又回房埋首到书卷中了。

        晚饭时分，杨姨又来送煎好的汤药，药虽苦，但陆聿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虽然喝药不过才一日，但陆聿已觉得通体轻快了不少，不似之前总浑浑噩噩，脚步沉重。竟不知是宋苏合那一番针灸起的作用，还是这几副汤药生效了。若是再服上两天，想必身上痛楚能减轻不少。

        陆聿手里虽拿着书卷，眼前却是字不成句，文不成章。他捋开袖子，露出白色近乎发青的手腕，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脉络仍然是浓郁的乌青色，像是要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出来。

        他低头喃喃道：“洛川啊，洛川，你要这千日红究竟是为了救谁呢？”

        就这样过了两日，第三日，小厮来报说是有一位姑娘家在门外候着，自称姓宋。

        巧的是陆聿还未出门相迎，便听得门外响起了陆文渊一贯皮里带笑的声音：“在下陆文渊，不知姑娘芳名，今日有缘相见，实在难得”

        但却迟迟未听到宋苏合的声音，陆文渊那厢还在搭讪，陆聿听得只觉得犯恶心，自己动手去开门。

        旁边的小厮用力地将门推向两边，眼前缓缓出现一袭白衣的宋苏合和婢女，以及纨绔子弟陆文渊。

        陆文渊似是没想到，今日能如此顺当撬开钱府大门，脸上倒是愕然，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便凝气于掌，朝陆聿劈去。

        陆聿只志在必得地笑了笑，不躲不闪：“在下钱都统之子，钱图南。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竟让公子对我如此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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