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吞噬神明
满天的白雾蜉蝣纠缠着，形成一只滔天巨手伸向阿塔利亚。遮天蔽日，带着风压，弥漫白雾。
“嗡”，一个无形的力场带着空气震动的声音抵在了巨手和阿塔利亚之间。
“这是什么力量……”歌莉娅目瞪口呆的看着因为力场和白雾巨手相抗衡，而导致的空间扭曲。不断波动的空气扭曲了光线，导致那片区域如同起风的水面，波荡晃动。
原本围绕着教堂的白雾之墙扭曲着出现了一个通道。一个衣着朴素，却美丽的超出了人类极限的男子不快不慢的从中走出。
这个人……，绝对不是人类。歌莉娅的本能强烈的警告着她，告诉她眼前之人的危险性。告诉她快逃跑，不要与之为敌。
“这就是酒神么？看起来真让人震撼。”林集喃喃自语，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发呆，又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极远的远方。
林集的视角和人类不同，这是很多次提到的一个事实。而此刻他就透过现实看到了更高维度的酒神真貌。那是一个不规则的肉块，无数密密麻麻的面孔镶嵌在皮肤表面。
整体去同一个用白色肉块和脾气古怪的材料制成的巨大酒杯。无数如同绒毛一样的触手从这酒杯的外壁生长着。
在这白雾蜉蝣形成的血肉酒杯之中，盛放着乳白色的酒液。液体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眼球，睁大着，正透过液体和林集对视。
无数混乱无章，扭曲混沌的信息试图通过视线作为媒介污染林集的肉体和精神。林集尝试不进行反抗，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于是在歌莉娅的视角中，那个神秘的男子，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酒神，呆住了。
然后在下一秒，身体表面渗出无数白色的液体，无数细小的白色触手如同炸开的海胆一样，从其身体内部彭勃而出，眨眼间就变成一粘糊糊，长满了触手的不知名肉块。
见到这疯狂的一幕，歌莉娅不知所措的跌倒在地，这种场景，远比她指挥怪物杀人的场面更加让人不适。更何况她刚听信阿塔利亚的话。
将希望寄托于此人身上，眼见这男子变成怪物，此刻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哦，原来是这种效果。”一个看起来一般无二林集从旁边出现，观察着地上的肉块，喃喃自语。
“惊……”歌莉娅呆滞的看着重新出现的林集，她大起大落的心灵已经无力支撑她思考了。
面对重新出现的林集，酒神似乎感觉到莫大的愤怒，无数白雾触手伸展开来，抓向林集。
林集没有反抗，任由白雾巨手将其攥在手中，刚刚诞生的酒神，其智商大概和初生的幼儿一般，当然这都是暂时的，随着外界信息的反馈，其智力会迅速提升。
而此刻，抓住了林集的酒神如同抢到了玩具的小孩，将其举到眼前，依稀的观察林集的模样。愉悦的发出如同蒸汽水壶的鸣叫声。
林集抬头看巨大的眼球，露出笑容:“抓到你了……”。
一瞬间林集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如同头发般粗细的藤蔓，争先恐后的扎进白色的巨手中，接触到白雾蜉蝣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找到了顺口的食物。
黑之子的数量几何性的的倍增。只是转眼间就污染了整个手臂。
酒神慌张的想要控制这只已经变了颜色的巨手，然而这手，已经改姓林了。
若等它成长起来，获得更多的资源，也许林集不是它的对手。然而林集没给它机会。
酒神试图吸收黑之子的生命力，补充自己的消耗，但已经扎根在它身上的黑之子，繁殖的速度远远超出它的回复的速度。
只见生长在酒神身上的黑之子纠缠成无数的触须爬上它的身躯，无数的触须枯萎，粉碎，同时有更多的新生触须挣扎着在它身体上生根发芽。
酒神三维空间的投影不断的变换着形态，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更高的维度，蔓延的的黑之子已经爬上了它的身躯。
更高的维度里，一个和酒神的身躯差不多大的黑洞出现在酒神酒杯状的身躯面前。
林集黑洞空间中的湖水，乃至湖底的水晶都颤动着，蒸发成难以计数的黑色雾气补充黑之子全速增长。此刻林集已经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就为了此战必胜。
酒神酒杯中的液体蒸腾着化作白雾，凝聚成各种武器，刀枪剑斧，锋利的刀刃毫不顾忌的砍在扎根在自己身上的黑之子，连同血肉和和黑之子一同砍的粉碎。
然而无论是它白雾蜉蝣构成的身体，还是落地生根和黑之子，这些武器都不是对付他们最合适的放法。
它试图从信息层面污染黑之子的本质，然而若是林集不在，它还有可能成功，但同样对迷子信息层面了解颇深的林集，在这之上的造诣远远高出一个刚刚诞生，甚至还没有将自己最关键的一部分，也就是阿塔利亚吸收的酒神。
不过是一个无数诅咒堆积而成的野兽。
硕大的黑洞之中伸出无数黑之子组成的触手如同锁链一般紧紧的捆住酒神的本体。
一颗巨大的红色晶石在黑洞之中闪烁，如同黑暗中的红色星辰。巨量的迷子填充到晶石中转化成无形的力场。这是林集来到这个世界后，经过阿塔利亚的点拨后，从而开发的，对迷子模型更深层次的开发和利用。
无形的力场让林集的黑洞如同真正的白矮星一般产生巨大的引力。
被困住的酒神躯体上无数的面孔哭泣着，尖叫着，想要逃离这被吞噬的命运。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距离一寸寸的缩短，黑之子疯狂的生长。早已被掏空了身体的酒神无力的被吞噬到了黑洞空间之中。
它弥漫着白雾，抗拒着黑洞空间对其的侵蚀，然而在其边缘，依然不断的有身体组织脱落化作黑色的迷子迷雾。
无数的黑之子化作锁链，将其捆在空间的最深处，随着时间，让其慢慢等待被消化的命运。
而在酒神教会之前，林集重新出现在几人面前，歌莉娅用畏惧的眼神看着林集。
林集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竟然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四个人了。
在刚刚的战斗中，无论是剩下的居民，还是迷雾中的怪物，都被处于疯狂状态的酒神吞噬，用来对抗林集。相比之前满城欢笑，高颂酒神之名的狂欢场景。
此刻被战斗波及的城市变得到处都是断壁残桓，空荡荡的，配合着逐渐散去的白雾，如同鬼城一般。
林集回过头来，看着阿塔利亚，说:“看来问题是解决了，不过代价似乎有些大。”
“你来的挺及时，若是再晚一会，说不定你就能在酒神的肚子里看到我了。”阿塔利亚撩了撩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揉着太阳穴。
“嗯”林集点点头，然后扫过一直在外面，拿着一张羊皮纸，不知道在收集什么的穆恩，把视线停留在歌莉娅身上。
“她是？”林集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阿塔利亚。阿塔利亚豪爽的一把搂住歌莉娅，对林集说:“我女儿，怎么样，是不是貌美如花。”
看着一头银白色长发，面容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样，的歌莉娅，林集点点头，说:“挺好看的。……等等？你女儿？”
林集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塔利亚，又看看歌莉娅。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塔利亚捏着歌莉娅的肩膀，把满脸恐惧和紧张，双手紧握，咬着下嘴唇的歌莉娅推到林集面前说。
“怎么样，喜欢不喜欢，送给你当女仆咋么样？”阿塔利亚走到林集身边，用手肘戳着林集的胸口，露出一种咸湿大叔才会懂得表情。
歌莉娅被阿塔利亚的话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说什么，又在恐惧之下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男人在自己面前生吞活剥了一个神灵有没有。
哪天饿了，说不定就把自己吃了。
林集沉默了一会，说:“你的意思是，你想带她会现实世界？”
林集并没有被阿塔利亚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而是第一瞬间，就把握到了阿塔利亚的心思。
见目的被揭穿，完全没有丝毫的尴尬，双手拉着林集的胳膊，左右晃动，一个300多岁的魔女毫无形象可言的卖萌眨眼。
林集回头扫了一眼歌莉娅，这一眼让歌莉娅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了个通透。如同赤身裸体被放置在探照灯下。
这种羞耻感，让她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林集皱了下眉头，对歌莉娅说:“酒神这件事因你而起？”
歌莉娅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不知为何，在林集面前完全无法拿出能够献祭一个城市的勇气。
不过这很正常，一个稚童可以残忍的用开水烫死一窝蚂蚁，却无法面对大人的问责，如此这般，可以类推。
阿塔利亚把歌莉娅拉到身后，谄媚的对林集抛着媚眼，哪怕她知道林集并不是一个见到女人就走不动的家伙，但她同样知道，林集是个心软到能让人欺负的人。
“别这样，神灵大人，这孩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说完，阿塔利亚将歌莉娅误以为她死亡，试图通过仪式让她复活的事情讲了一下。
林集听完后，伸出手指，说:“这里面有两个很大的问题，一是她是如何得到这种通过仪式就能让你复活情报。一个在你死去，基本上可以说是孤苦无依的少女，怎么能够得到这种可以制造神灵的仪式。”
“第二点，就算她幸运的召唤出恶魔，她是如何做到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和恶魔签订契约，而不是被吃干抹净。并且从无到有收集300年的信仰，而没有一个人察觉。”
林集看着阿塔利亚的眼睛问她:“你觉得这样的传奇经历，合理么？”说完他看了一眼拘谨的歌莉娅:“而且我不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
经过林集一说，阿塔利亚似乎也觉得歌莉娅的计划，一路上超乎寻常的幸运。甚至幸运到像被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歌莉娅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想说这都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要受到你们这种质疑。
不过当她抬头看到林集的一瞬间，勇气立马就消失。
“可是……神灵大人，你看她这么可爱，会洗衣做饭，会收拾家务，还会暖床，你就收留她吧。”阿塔利亚的节操再一次挑战林集的底线。
林集叹了一口气，这时穆恩也过来搭话，说:“我倒是赞同的，作为一个神灵，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操劳。”
林集看了他一眼，他回以童真般的微笑，顿时林集的脸都黑了，然后林集伸手掏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看了一下。
看着羊皮纸，穆恩一呆。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顿，再看微笑的林集，然后穆恩的脸黑了。
林集看着好笑，把那份契约扔还给穆恩。
“虽然还有些问题，不过那应该跟你关系不大。”林集看着歌莉娅，说:“不管这件事背后是否还有第三方，就目前来讲，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阿塔利亚会跟我走，穆恩也是。你愿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
“我……我愿意。”歌莉娅慌了一下，阿塔利亚从背后推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三天后，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座安静的城市，连绵的细雨打湿了骑士们冰凉的盔甲，雨水顺着盔甲滑落。
感觉有些凉意的骑兽打了一个喷嚏。
骑士用长矛挑起地上一件沾满泥土和雨水的衣服，若有所思。
旁边另一个人驱使着骑兽来到他身边，挑起面罩，问他:“怎么有发现么？”
他抖动长矛，把那脏兮兮的衣服甩落在地。他看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甚至没有一个动物的街道，问:“什么样的瘟疫，能让一整个城市的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瘟疫，那群自称是旅游艺人的流民是这么说的吧。”
“还提到了怪物。”旁边的人点点头，回答道:“据说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一个猎魔人，不过据说他一个人冲进城里，就再也没出来。”
这时在其他地方搜寻的骑士，好像有什么发现，吆喝着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一个看起来满身是血，深度昏迷的老头躺在一个箱子，被发现了。
“这装备，看起来像是个猎魔人。是那些人说的那个人么？”有人疑惑的问。
“应该不是，他们说的那个人，我知道，双刀马勒，他没这么老。”摘掉面罩的那个骑士脱下手套，测量了一下老头的鼻息。
“还活着……”
“那么，把他带回去吧。”骑士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城市，满是人类痕迹的建筑，却空无一人。比起旷野，更显一份凄凉。
“同时把这里的情况也汇报上去吧。”“嗯……怎么写？”“酒神城，所有居民……失踪。一夜之间。就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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