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领路
蓝庭抱起小鼎，走上二楼。
“啧啧啧，当真是造化”灰色小猫上下仔细打量蓝庭，露出拟人般的笑容。
“你的伤势恢复了？”
蓝庭把小鼎放在床上，忽然问道。
“不过外强中干，若不是你的血蕴含许些灵力，也无法唤醒我...或许我就得慢慢消逝”灰猫说着看向了鼎身破损的洞。
“这么虚弱？都不能依靠自身恢复？”蓝庭诧异，要是连伤势都不能自己修复，那么这个伤势也离死不远了。
“嗬，若能修养，我还呆在这里？那也没有你的存在了”灰猫看着蓝庭，一脸戏虐的样子。
蓝庭坐在床上，拿着一杯水喝，小口小口地抿。
蓝庭低垂着头看着灰猫，灰猫也看着蓝庭，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我的血能让你恢复伤势？”蓝庭率先打破凝重的气氛问道。
“不能完全恢复，但是能稳住伤势，不至于消散。而且，不需要太多，一碗差不多了”灰猫尾巴翘起，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饭碗。
“我这算是救了你吧”
灰猫听了却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蓝庭腰间别着的东西。
黑色的石头花。
“路边野草，亦想为人？”灰猫的话颇有些讽刺的感觉。
蓝庭沉默，拿着石花，相顾无言。
良久。
“即为人，当为人”蓝庭斩钉截铁的说道。
“既如此，那便做个两全。我为你领路，你为我寻找疗伤之物”
“领路？”蓝庭疑惑道。
灰猫顿了顿，灰溜溜的眼睛又看向鼎身的破洞。
“我本是这五色灵峰鼎的鼎灵......”
蓝庭见灰猫要说出自身的来历，默默听着。
“我主人与人大战，重伤而逃。好不容易找到适合养伤的地方，又被一只天魔缠身，主人且战且逃，伤势越来越重。逃啊，一路逃啊，终于找到了一处古祭坛，不曾想....”
灰猫好像在回忆过去，不禁顿了顿。
“不曾想在途中，祭坛被天魔打碎，空间破碎，主人...死了，而我侥幸从空间裂缝中跌落到了这里，最终重伤沉睡”
“上次我被灵性波动勉强唤醒，便看见了你。你倒是好造化，一朵凡花，吸收了我主人放在鼎中蕴养的人胎至宝,紫金河车”
“应该是我跌落出空间裂缝时，被震出的，倒让你得了大造化，蕴生灵性，化生成人”
“可惜，没说几句我便又沉睡了”灰猫有些无奈地笑着说。
“你倒还记得我，若是再晚来许些时候，我恐怕就不在了”
“长大了才有力气去寻你啊。不然，我方才出世，怎么能搬得动这鼎”蓝庭笑眯眯的说道，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不要说你出世时就是三岁模样，而且人胎至宝化人的体质也非寻常人能比。灰猫心想，却没有揭穿。看得出来，这些年，倒是和人们学了些说谎话不脸红的本事。
忽然，灰猫的身体泛起白色烟雾，像是水汽蒸腾。隐隐间，灰猫的身体有着溃散的趋势。
“怎么了？”蓝庭问道。
“出来时间太长，越发虚弱了...”此时,灰猫的话语明显中气不足，像是久病不起的老人。
蓝庭赶忙取出匕首，又是一刀划在手腕，拿起碗来接流出的鲜血。但是，蓝庭的体质有些太好了。血，半碗没满，伤口就止住了。蓝庭不得不再来一刀，连续三刀后，一碗血就装满了。
蓝庭脸色依旧红润，不见任何不适。
“你要喝了嘛？”蓝庭把碗放到了灰猫的前面。
“倒在鼎里...”灰猫语速有些慢，显然是虚弱过头了，看样子没有蓝庭唤醒，的确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蓝庭把血全部倒在鼎里。说来奇怪，鼎身有洞，鲜血应该会漏出，但是洞口好像被堵住了一般，不见洒漏。
灰猫趴在鼎口沿边，鲜血像是煮水沸腾般，升腾起丝丝血色的烟雾。血色烟雾被灰猫慢慢吸收，渐渐的，灰色的皮毛变成粉红，红色，最后变成和血一样的鲜红。
鲜血逐渐减少，半个时辰后，鼎中的鲜血见底了。
又半盏茶功夫。
鲜红的皮毛也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这么快？”蓝庭诧异。因为，灰猫受伤沉睡的岁月应该是很漫长的，不应该这么快就能复原。
“哪有这么快，还要时间慢慢炼化”灰猫吸收了一碗的鲜血后，变得越加精神，不复之前虚弱的模样。看来，伤势是止住了。
“何时离去？”灰猫看着蓝庭忽然问道。
“离去？为何要离去”蓝庭惊讶问道，他觉得这里挺好，虽然这里的小孩有些愚笨，但或许是他太聪明了。
“当然要离去，我主人的东西掉落四方，我要去寻回来。而且，你不是想做人嘛”
“人？我现在不是人吗”蓝庭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的额头示意。
“你可知，何为人族”
“不知”蓝庭摇摇头。
“人，分三宝，精气神。精为体，气为命，神为魂魄。你虽然得逆天造化，化成人身，但是却缺少了魂魄，只有一缕灵性”
“魂魄，也是人和其他族类的根本区别。像你这样，似人非人，在这凡人之地还好，要是碰到人族修士，被瞧出了异样。嘿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是说说的”灰猫说道，有些龇牙咧嘴的姿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蓝庭听到此处，眉头有些紧皱。
“可有什么办法？”蓝庭现在只能问灰猫了，当然能问就问。
“化生魂魄，嘿嘿，古往今来，又有几个能做到。人族自号万物灵长，虽然狂妄，但的确不俗。想要化成人身人魂的族类，不知凡几。可惜，人身还易得些，这人魂嘛...”灰猫打了个呵欠。
“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蓝庭看着灰猫一笑道“不，你有办法”
“哈哈，我主人机缘巧合得到一宝。可惜在遇敌前才刚刚寻到用处...，当初此宝的落处我还是隐隐记得，便宜你了”
“你要给我？”蓝庭却没有任何欣喜，反而冷淡地问道。
“你怕我算计你？嗬，你可知这鼎是我主人以自身血脉祭炼的护身之宝”
“这有何关系？”
“你的血...就是我主人的血”
“什么”
“人胎至宝紫金河车是种出来的，用的就是我主人的血。所以你的血就是我主人的血，否则纵然有些灵力，又怎么能唤醒这件灵鼎。这鼎没有金丹境以上的修为，根本无法催动”灰猫解释道。
“这么说，现在我是你主人了？”蓝庭想了想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
“可以这说吧。而且，这样看，你的确是我主人的血脉”灰猫有些无奈地摊了摊爪子。
“既然如此，我该如何动用这鼎”蓝庭现在想试一试这灵物的能力。
“哈哈哈，别想了，借助血脉不过能勉强动用一二。你本身虽然资质非凡，可惜现在没有半点修为”灰猫嘲笑道。
“你不是要当我的领路人嘛，你教我修行啊”蓝庭把手中的空碗扬了扬，意思明显，刚刚给你喝了一碗血，你看着办吧。
“你为何要修行？”灰猫盘着后双腿坐起来，像个人一样。
“为何?...既然活着，那便永远活着。修行可得长生，不是嘛”蓝庭想起了，这些年离世的乡邻，一抔黄土埋于山野，不经有些沉默。
“这户人家...带了些死气。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灰猫好像能看得出来蓝庭在想什么一样，眼睛一扫屋子。
“死气？”蓝庭听了却没有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你灵性非凡，应该感觉到了异样”灰猫慢悠悠说着。
“生老病死，轮回常态”
“轮回，真的有轮回嘛？”蓝庭疑惑，凡间亦有轮回和地府冥界的传说，可是传说始终是传说，无法证实。
“嗬，有啊...有的”灰猫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当然有了”
“喂，小灵子，你爷爷让我给你带些吃的回来”忽然，院子外面传来灰狗子的声音。“祖庙开席，家里不做饭，小子可得饿坏了吧”
“哎，狗子叔，我这就下去”蓝庭把头探出窗外，看见灰狗子正拿着一盒东西。
“你先在这修养修养，不要乱跑”蓝庭对灰猫说道。
“我巴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消化消化”灰猫一拍肚子。
噔噔蹬
蓝庭下了楼。
“狗子叔，你...”
楼下传来，两人模糊的说话声音。
灰猫跳回鼎中，蜷曲在鼎里，闭上眼睛前微微自语。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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