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悲者之恨
“啊哈哈，我听见了什么？”苏特伦笑颜甚欢，“哎呦喂，一个亡灵杂碎，居然说要为人类除害？破天荒了吧！你当年杀得人界血流成河，如今却还五十步笑百步，简直不知廉耻。”
“苏特伦！”华腾云胸中的火山显然就要压抑不住，快要爆发出来了，他的怒喝同样不再冰冷，同样问心无愧，“华某此生，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你到底是哪个**无赖投胎过来的，似你这等奸邪暴虐却还手握大权的狂人，留你在一天，世界都会有毁灭的危险啊！你这卑鄙的混账，却还打着正统的旗号，冠冕堂皇的笼络人心，名正言顺的为非作歹，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奸贼！可恶！可恨……”
“骂！快骂！赶紧的！继续骂啊！最好骂出水平，骂出新意来啊！”既然华腾云说自己“厚颜无耻”，那苏特伦干脆就顺水推舟，顺着华腾云之言，真的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厚脸皮”来，“让我的耳根也活跃一下，整天听那些拍马屁的话听多了，难得骂骂我，心情才顺畅嘛。”
“你……”华腾云俨然已七窍生烟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莫非他是作为一个“人类”在怒斥着苏特伦的行径？不，他怎么会是人类？他可是在人类眼中“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亡灵族啊！他为什么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斥责苏特伦，还这么义正言辞呢？不对，不对啊！这不是他啊！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愤恨，还切齿咬牙，他想说明什么？说明屠城是不对的？但他这么说，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个连亲人恋人都能杀死的，早就扔掉了全部人性的魔鬼，真的有资格站在这里指责另一个好歹披了层人类的“魔鬼”吗？
“怎么不骂了？你也不过如此嘛。”苏特伦的表情瞬时又森冷起来，“你谴责的倒也冠冕堂皇，不过这样的话出自你口，怕也不会有什么说服力了，真是遗憾呢。”
“啰嗦！分个高低，可不只有战场上，奸贼的行径，在道义上本就站不住脚！”
“道义？别人要杀你，你跟别说讲道义，那谁会和你讲道义？苍白无力的词汇，在死亡面前压根儿不值一提。”要想让苏特伦词穷，几乎没有人能办到，无论华腾云的神色几起几落，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再说，你皮是你们说我是奸贼？你们亡灵讲什么道义了？你们连心都没有，只知道一味的逞凶恃勇，谁都有资格那么说，只有你们亡灵不配！”
“是的，我不配。成王败寇的铁则，对任何一族都适用，输了不必找借口，谁赢了谁就是正义。”华腾云面带苦笑，“但华某问心无愧，我没有像你们这样虚假伪善过！亡灵族虽然残忍，但华某所奉行的，哪怕不是仁义之道，那也绝不是做作之行，而你们人类却只知道拉拢人心的作秀，何时真正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热爱’这个世界？你们无颜这么说！华某所做的一切，虽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也都是用自己的力量换来的，不会掩饰自己的行径，而你们呢？说华某不敢正视现实，而你们又何尝承认过现实？只会依靠作秀的行为封堵天下众口，掩饰甚至抹杀你们罪恶累累的行径，但你们做不到的！作为万恶之源的本身，当你苏特伦失势的那一刻，你的罪孽也将一一被后人抖出来，无处藏身！”
“哈哈哈哈……别那么义正词严嘛！”苏特伦不为所动，对此只是大笑以应，“我还没有失势呢，而你们也等不到那一天的。作秀归作秀，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只要能赢到最后，再卑鄙的手段也只是过程，结果会是光明的，不似而等这般，无论输赢都是黑暗，都见不得希望。如果卑鄙可以带来胜利，而善良只能带来失败，那一直卑鄙下去就是最正确的选择啊。”
“你这个奸贼，脸皮简直厚到一种境界了……”华腾云咬牙切齿，“你这种人，一时得势又算什么？小人得志罢了！自诩君子的人打不过你，但总有人能战胜你，哪怕那个人比你卑鄙一万倍也无所谓。你不可能长久的，不可能的……”
“哦？你说这话是不是要我留下你的性命，让你看到本会长失势的那一天？呵呵，真不巧呢，这种把戏对本会长可不管用哟。”苏特伦的态度仿佛是在极其轻蔑的挑逗对方。
“你有权利主宰华某的生死，你留华某说了这么些话也足够了吧？要动手就来吧。”
“不着急，你会反抗的，本会长也知道。”苏特伦笑道，“要说废话不妨让你说个够。”
“哼，无论如何，华某已无愧于心，至少比你这个奸贼要对得起自己一些。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的你，除非你真的无耻到非常人所及，要不然以人类的本性，怎么可能还安然得住？”
“那你未免也太小瞧人类了吧，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还怕做噩梦，只有弱者才是如此呐。”
“你果然是大奸大恶……”华腾云鼻子里直出气，“华某是死到临头了，也不奢求什么，但华某无论前半生还是后半生，至少都没有似你这等奸恶过，你奸恶也就算了，还往自己脸上不断的贴金来掩饰你的丑鄙之态，就像缩到乌龟壳里一样不敢承认罪孽，看来你比华某更不配做人了！奸恶之事，华某的原则绝不容许自己去触碰，至少华某认定的奸恶之事不会去做，而华某从来都只是被奸恶之人陷害，华某就是痛恨奸恶之人啊！”
苏特伦听闻此言，当即又大笑着，正颜坦色的说道：“哈哈哈……是啊是啊，奸恶之人如你所说的那样，确实会陷害你们这些自诩光明磊落的蠢蛋！但是所谓的原则，又能顶什么用？你的原则，只能害了你自己，而我苏特伦也有原则，但那样的原则，绝不容他人左右！”
“你这个奸贼……”华腾云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奸贼！恶贼！混账东西……”
“你也只有这几枚词汇了吧？”苏特伦笑道，“我是奸贼不假，但你们还不是连我这奸贼都打不过，那你还想怎么做？我再奸再恶，也轮不到你这败军之将来说三道四。所谓正义，就是强者用来修饰名头的边框罢了，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不会再有人知道了，你就算能狡辩成功，也无命可活，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君子圣人，你只是一堆烂肉再加上一重傻怨念体，连生命体都算不上的垃圾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走过，华腾云的命运也早已进入了倒计时。他现在不会去思考过去的人生，也不会再占卜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结束了……作为失败者，一切都将划上句点，这是多么美妙，多么幸福……彻头彻尾的失败无需再去挂念，别了，永别了……
可是，到此为止就足够了？敌人的卑劣之态，队友的丑恶嘴脸，还有主上的冷漠旁观，他岂能不为之动容变色？一想起这些，他真的甘心吗？他死了，别人只会高兴，有些人做梦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他还没有拼到尽头，轻言放弃真的妥当吗？遂他人愿，非他所愿啊！
“我……我也还是那句话啊……”阴沉的面容骤起生机，仿佛是错觉，但华腾云却着实毅然，“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我不想预知，但局势还没有明朗，未来还没有定数，华某还没有战斗到最后一刻，你又让我如何心甘情愿的在此认命呢？”
“哼，无趣……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苏特伦真实的本领啊。”苏特伦蔑然不屑的冷嘲着，“华腾云，你这个人类族群的败类，卑贱无耻的叛徒，出卖灵魂的贱种，杀害同胞的恶魔，你所信仰的未来，我会全部在这里粉碎给你看，这个世界，容不得你这样的懦夫和背叛者存活。”
华腾云也毫不示弱，扬起战刀便针锋相对的怒喝道：“苏特伦！你这个谋权篡位奸贼，滥杀平民的屠夫，藏罪掖恶的小人，人面兽心的魔鬼！你没有资格说华某的不是！到头来还不跟我们一样，做出凶残噬血的杀戮行为来，而且还是出于本能之外刻意为之，只为屠城取乐，而后又昧己瞒心，十足变的态了。以为沾染点高贵的气质，披上那层假仁假义的正统外套就能掩饰所有罪恶了吗？你越是这样，华某就越打心眼里瞧不起你了。”
“本会长也不需要你瞧得起。”苏特伦冷笑，“人若不卑鄙善变，那就全都落得你这蠢驴一样的下场了，谁又乐意当第一只被宰的羔羊？”
“这是没来由的憎恨。”华腾云怒眉一挑，冷颜微动，“华某不恨你杀过多少人，只恨你没有男人该有的哪怕的一丝担当。以为披上一层虚假的外衣就能让一切罪孽犯的冠冕堂皇，这种自以为是，明明自己的心是魔鬼般的心，却还做出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鄙视魔鬼的家伙，实在令我生厌。你最好做出觉悟，华某发狂起来，是绝不会手软的。”
“巴不得这样呢，我还怕你吓破了胆，都不敢与本会长对战了呢。”苏特伦笑道，“你手软不手软是你自己的事，本会长从未想要脱罪，本会长只是喜欢品尝胜利的滋味，就是那么简单。”
“那就别再废话了！”华腾云果断出击，再度挥刃，此间残影迭起，寒芒直散，阴冷的波动迎面朝苏特伦袭来。而苏特伦也毫不犹豫的舞刀顶上，二力再度僵持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彼此退散，再度冲撞，继而又退散，双方仍旧不能明确的决出高下。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苏特伦面带冷笑，始终都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而华腾云则面无表情，神色紧绷。两人的气息交叠对峙，各据一方，一面是刺激心魂的血腥漫布，另一名则是逼人森悚的冰寒重重，血与冰两重天的对抗，在刀刃的互相游走碰撞中，无声的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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