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猜忌
“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你不心疼?”梁远生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是那个男人却只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根本没理睬他的话。
地上的面目扭曲的老人,因不堪忍受指缝插针的酷刑,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两个人听了那两个字,皆是脸色一变。而后那老人被抹了脖子,终于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沉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死者脚上那双染了血的长靴:“难怪,当初就应该猜到是他。”这赤蟒纹长靴,也就那里独有。
梁远生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江沉雪蓦然松开那死人的衣襟,神色如常:“知道了答案反而比较好办。”
“一个人是斗不过的。”梁远生整个人后仰,将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你觉得他有机会?那个人可不好对付啊。这样铁血的手腕,若是输了,便是死局。”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真自信啊。”梁远生笑着上前,得意洋洋地搂住他的肩膀,“真不愧是我的兄弟!”
江沉雪平静过后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起那女子的模样,脸上那抹笑容又一一点化为虚无:“那女人,你怎么看?”
梁远生的表情也僵了僵:“虽然不确定她背后到底是谁,但我认为覃姑娘这个人挺好的。”说到一半,剜了他一眼道,“阿靳你就是心思太多了。我要是像你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哪有小娘子会喜欢我?话说起来,她腰上生生受了老东西那一掌,方才还吐了血。这会儿若是还要连夜赶路,怕是撑不住啊……”梁远生说完,嘴里又叹息了两声。
江沉雪的眸色渐深:“我刚才说要放她走了?”
“你没说吗?”梁远生脱口而出一问,随后又揣摩了一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恍然大悟道,“你方才只是说给人家姑娘家听的?”
瞧着江沉雪平静如水的表情,梁远生这才回过神,拍手称快道:“你这一招,真是妙啊!放虎归山,然后我们再来个‘守株待兔’!”心里却嘀咕着:这个人真是损,真是太损了!不愧是他梁远生认识多年的好兄弟。
空无一人的官道上,一辆破旧的小马车被一队人马生生截停。马车上下来的白衣女子被几个人从车上带下,塞进了另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车厢中。马车中坐着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整张脸都被帽兜笼在阴暗里,周身气场肃杀而又强大。
覃霜被扔进车厢时就没有站稳,腰上的伤口因为跌倒受到了牵扯,疼得伏在原地颤抖。
坐着的男人忽然起身,探手下去,抓住了那一头肆意披散的青丝,猛地提了起来:“小美人,还记得我是谁么?”
她被扯住了发,上半身骤然间离开了底面,腰处的伤口被硬生生地拉扯撕心裂肺地疼痛。被迫用手撑住地面,五根手指的指尖都已泛白,整个身体微微颤动:“你……放开……”
“不是叫你好好呆在王府么?嗯?”魏封临看着手底下那张秀美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惨白而狰狞,才腾然松了手,“若不是今日孤手底下的线人说在秋水驿站看到了你,孤就眼睁睁让你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覃霜啊覃霜,你可真是好本事!给那个男人下了什么迷魂汤?孤也想尝一尝……”
魏封临的眼神阴鸷狠戾,一只大手向女子的怀中探去。
“放开!”覃霜开始奋力挣扎,那双手却完全不停使唤,不停地往她的内里摸索,“不要碰我!”
这个女人先是在王府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去跟踪的人莫名其妙地断了线索,盯梢的人一个个丢了性命。一转眼,身边还多了几个碍眼的男人,逍遥在外。竟敢把当朝太子玩弄在手掌心。
魏封临压着身下颤抖的女人,想要狠狠玩弄,但理智还是让他多了犹豫。
覃霜不管她如何挣扎,都躲不开那双可怕的手。
“放了你,也可以。”魏封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王妃生辰宴,杀了魏信。事成之后孤必定放人。”
她的眼泪在下一瞬决堤而下。
“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是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你那小情郎便人头落地。”
马车竟在这时戛然而止。
身后那人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覃霜狼狈地躲开那个人,咬着没有血色的唇,紧攥着衣领缩到了一角。
“什么人?”魏封临眯起那双充血的眼睛。
车外的侍从磕磕绊绊地说道:“回主子,有、有一个人……站在路中央。”
他自然不能露面,只能暂时压抑住心底的不快,吩咐道:“过去看看。”
三更半夜,竟有人单枪匹马不知天高地厚来拦他的马车?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那人说……”仆人的声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直言给当朝太子听那些不知轻重的话。
“说什么?”魏封临的语气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已经坏了他的好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他、他说殿下马车里是、是他的人。他要……要殿下把那个女人交给他。”仆从说的已经委婉了许多。拦路那个人说的可比这个要轻狂多了,显然是一点也不怕掉脑袋。
车里的人始终没有作声。但即使隔着帘子,大家也能感觉到主子快要爆发的怒意。
众人的背后无一不冷汗涔涔。禁卫军首领不声不响地撩开车帘,眼色凝重:“殿下,刚得到掌印的密报。这个人。应该就是今夜杀了掌邢千户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竟然是他?魏封临的原就浑浊的双眼,瞬间染上了猩红,“……确定是他吗?”
“请殿下三思。”禁卫军统领的声音压得极低,“这个人、不大好对付。属下也是考虑到殿下此次秘密出宫,恐生变故。请殿下赎罪。”
此时虽无法细说,但掌印的密报中提及那人单枪匹马,轻而易举就杀死了千户和手底下一众高手。要知道,东厂里的高手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威慑众人。这个人的实力,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只怕一日不除,便成大患。
良久,马车里的男人终于松了口:“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
覃霜被那两个侍从架出马车的时候,腰间已经开始渗血。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略显年迈的仆从颤巍巍地将手里的姑娘扔给那个挺拔的人影,连头不敢抬,就疾步而去了。
自己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熟悉的味道。那人用温热的掌心拖起自己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唤她:“覃霜。”
视线里恍惚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男人的五官轮廓分明,眼角眉梢,无一处不好看。只那一眼,她便红了眼。声音干涩得沙哑:
“九鸣……”她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深夜。驿站客房内的梁远生没打算等人,熄了灯便睡了下去。
过了五更天,天都快亮,那人竟背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梁远生无端被吵醒本想破口大骂。待看清了他背上的姑娘,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人好端端离开的,怎么成了这样?”
小姑娘本来干净的衣服脏了不说,腰间有一处重伤。胸口的衣裳被撕坏了。
“是太子。”
梁远生大惊。
听了那两个字,这觉也算彻底醒了,他声音结巴道:“你、你没事吧?”
“我去找郎中。”江沉雪撩起衣袍便朝外走。
床上的姑娘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好像没了生气。梁远生赶忙几个剑步拦下了他:“你哪里都别去。我去。”
他也是说到做到,大步流星地就往门外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江沉雪还是之前的站姿。梁远生将手里的东西丢过去:“药我都拿回来了。我去煎药,敷药你来。”
江沉雪捏着他扔过来的膏药,不自觉地收紧了手心。
梁远生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欲言又止道:“阿靳……不是我说你,这次你有些莽撞了吧……那人是什么手腕?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救她?这是不要命了?”梁远生惊诧地瞪大了眼珠,扯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但很快又自觉心虚地压低了音量,“我看你这次是真的被人下了套了,我看这不是守株待兔,这是美人计啊!”
江沉雪还是沉默。
梁远生气得扔下手中的药包:“她跟那位祖宗有关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想到那个人就觉得晦气!”
“快去煎药。”
“你……”一个锐利眼神剜过来,梁远生整个人气焰全消,一下子噤了声,灰溜溜地捡起药包走了出去。
覃霜被那一掌伤得厉害。这次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醒来时见到身边站着的男人。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那个时候不是梦。腰间灼烧般的疼,身子也无法动弹,她哑声喊:“江公子。”
“感觉可还好?”他的声音很轻。有些冰凉的指尖伸过来,轻轻覆在自己的额前,探了探温度道,“烧已经退了。”
“对不起。”
江沉雪很快收回手,目光沉静:“于少主不会有事,你可以信我。”
覃霜干涸的嘴唇颤了颤,抬起眼眸望着他,带着诧异。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要帮她?
可他这样杀伐决断,步步为营的人,怎会想到帮自己这个大麻烦?何况那个人权势滔天,稍有不慎便可能丢了性命。她自嘲一笑道:
“公子为何要帮我?”
“确实有一个条件。”他定定地望着她,“我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不是跟姑娘有关,还需查清楚。在这之前,委屈你先跟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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