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顾家

顾家大门敞开，杨不谋的外公，顾家家主顾苍松已经在门口等候。

        杨千秋赶忙上前拜礼，顾苍松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不多理会，却是上前一把抓住要行礼的杨不谋，话未说已经开心的哈哈大笑，将杨不谋抱在怀里，然后推开将他仔细的上下打量一遍，问道：『功夫如何了？』

        杨不谋还未回答，顾苍松又说道：『明天你表哥回来，你们切磋一下。』

        杨不谋问道：『外公，表哥跟舅舅比如何呢？』

        顾苍松未回答，另一个声音响起，说道：『去年就已经超过我了。』

        杨千秋见到来人，连忙行礼，说道：『见过舅兄。』

        杨不谋也跟着行礼，并说道：『很期待呢。』

        来人叫顾一年，他问杨不谋道：『你超越你娘了？』

        顾红年一脸的骄傲，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顾苍松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一脸的灿烂。

        顾红年从小就是顾苍松的最爱，天赋也不错，一直压着顾一年一头，顾一年从小没少挨妹妹的揍，起初是因为年长让着妹妹，后来是真的打不过。

        一行人来到祠堂，杨千秋父子给顾家祖人上香祭拜。在一个牌位前，杨不谋多拜了一拜，这是他外婆齐氏，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听顾红年说过很多关于她  的故事，所以杨不谋从小就非常的喜爱这位从未见过的外婆。

        晚间，用过晚膳，杨千秋与顾一年去了书房，顾苍松、顾红年就围着杨不谋说话。顾红年话不多，更多的是静静看着顾苍松与杨不谋二人欢快的聊天。顾苍松听着杨不谋讲述各种山寨的趣事，不断发出爽朗的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的小鸟才叽叽喳喳的叫起来，杨不谋就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细微脚步声，他嘴角轻轻上扬，随即一跃而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来到悬梁上。

        房门被打开，进来一少年，如杨不谋所想，正是他表哥顾冬至。顾冬至见床上没人，也迅速猜到杨不谋的藏身处，于是一脚点地，身体腾空飞起，瞬间来到杨不谋面前。他微微一笑，左手伸出要去抓杨不谋。杨不谋直接往后一仰顺势坠落到地面，未作停顿，继而纵身飞速的夺门而去。顾冬至早就做好一击不中的准备，在空中一个跟斗，双脚在悬梁上借力，急速下落，双掌拍地后翻身刚好来到床上，然后又快速的从边上的窗户破窗而出。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各种地形和建筑追逐，两人每次交手都会打坏很多东西。

        这些声响早就惊动了府内所有人。

        顾苍松和顾一年姐妹很干脆，纵身来到屋顶，静静的看着院子里打斗的两个少年，都是一脸笑容很是欣赏的神情，对于造成的破坏视若无睹，唯一关心的是二人的拳脚功夫，不时各自点评几句。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顾冬至还未截住杨不谋。屋顶上顾苍松开口喊道：『后院斗武场。』说完便动了一下身体，往后院飘去。

        顾氏兄妹紧随其后。

        当顾家三人来到斗武场时，杨千秋已经在站在看台上了。见顾苍松来到，杨千秋连忙行礼。

        顾苍松心情很好，说道：『家里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话刚说完，杨不谋与顾冬至也来到斗武场，二人分落在斗武场当中，相距一丈而立。

        杨不谋拱手说道：『表哥，接下来比什么呢？』

        顾冬至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顾家本元三十二刀。』

        顾苍松大喊一声：『给刀。』早已站立在斗武场两边的家将武士将两把刀抛入斗武场。

        杨、顾二人各自接住一把大刀，互相行礼，然后杨不谋摆出守势，顾冬至摆出功势。

        运气完毕后，顾冬至口中发出嚯的一声，示意要进攻了，随即往前跃身而起离地丈余高，他在空中双手举起大刀，在落下时顺势往杨不谋劈去，起势就是一个开山刀。

        杨不谋早有预料，没有横刀去硬抗，而是往后滑出一点刚好躲过。

        顾冬至也已预料到，只是一个试探，第一刀并未全力，在双脚落地后迅速右脚再点地身体便往后急速而退，而刀也改成右手单握，并将刀尖落地，后退过程中将空中下劈积攒的力道卸去七八分。

        顾冬至站稳身形，迅速将内气稳定，并再次展开攻击。这次他将这两年跟随长丰真人学到的步法与本元三十二刀结合，立即有种非常灵动的感觉，身形变得飘忽不定，而大刀一直垂落在身侧，没有那种使刀时该有的迫人气势，不过更让人感到威胁，这是种看不透的内在压迫。

        对于这种诡异的身法，杨不谋在与顾冬至追逐战中有所见识。这种结合战术杨不谋还不知道深浅，所以依旧是守势，采取以不变应万变。

        顾冬至接连用了几个虚招，都是试探，借助身法快速来去。

        在未找到破解之法前，杨不谋防守的有些吃力和惊心。

        在一次防守之后，杨不谋忽然拉大了与顾冬至的距离，并与他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在顾冬至靠近之前再次快速离开。

        如果顾冬至直接直线追击，会省去很多体力，但是这种身法讲究诡异多变，有虚有实，所以相应的会做很多起到掩藏真实意图的步骤，这就会徒增体力消耗，杨不谋是在打消耗战，顾冬至也在两个回合后明白他的意图，于是战略再做改变。

        这次身法依旧没变，但是攻击不再试探，每一次出刀都会用上八成功力。

        杨不谋在心里盘算，这个身法确实诡异异常，必然不普通，庆幸的是顾冬至应该还未全部学会，熟练度上也欠缺。既然步法上破解不了，那就从手上功夫下手，可以进攻了。

        想清楚后，杨不谋再次接下顾冬至一刀，然后与他拉开距离，迅速摆出进攻架势。

        不待顾冬至过来，杨不谋已经出击。

        经过几次互相试探，杨不谋知道顾冬至在功力上不如自己，那就使用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

        首先是一个虚招，杨不谋的横刀半路改变，变成大刀脱手往后抛出，左手握拳往顾冬至右手击去。一击命中后，顾冬至吃痛，大刀差点脱手。杨不谋下一击随之而至，身体已跃起，用右膝盖由下往上击中顾冬至右手，这次顾冬至大刀终于脱手。

        杨不谋继续将脚踢向顾冬至，顾冬至反应也迅速，立即做出防守，杨不谋正好借力，身体往后倒飞出去。

        这就是杨不谋的策略，这一系列动作之迅速，居然在他后退中再次跟上先前抛出的大刀，一把将它接住握在手中。

        双脚落地，杨不谋调节气息和真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几乎只是眨眼间他就使出与顾冬至的第一手攻击相同的开山刀。

        在顾冬至已经没有兵器的情况下，这一招他只有躲避，如果躲避不掉就会被重伤。

        杨不谋虽然没有诡异的身法，但是得到王平的指点，他的身法讲究速度与直接，又是眨眼间，杨不谋大刀已经在下劈，固然顾冬至反应也很快，但是显然这一刀是躲不掉了。

        看台上几人虽然知道杨不谋不会下杀手，但是场中比斗的两个少年已经算是武道高手，唯独欠缺实战，也就是这个欠缺，让他们难以做到收放自如，点到为止，所以几人心中都是大惊，想出手已经来不及。

        只见杨不谋的大刀在离顾冬至只有一尺许时突然断成两截，刀尖那一大截往顾冬至身后飞去，最后插入了一根木柱上，另一截离着顾冬至鼻尖几寸许滑下。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呆，顾冬至后背已经湿透，脸色苍白，额头汗珠在不断往下淌。

        顾苍松吃惊的看着女儿，问道：『不谋内劲已经如此深厚了？』

        顾红年也是惊吓出一身冷汗，她擦了擦额头，说道：『一个月前还没有达到这一层。』

        一旁的杨千秋开口说道：『不到一个月前突破的。』

        顾苍松哦了一声，随即说道：『看来我得去会会王平。』

        顾红年说道：『王平这小子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与人动手，但是他给人的感觉是深不可测。』

        顾苍松有些不服气，说道：『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顾红年上前挽住顾苍松胳膊，摇晃了两下，娇声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这种感觉，感觉这东西如何能做得准，是不是。』

        顾苍松说道：『你回去了让那小子抽空来一下，说清水县有个姓顾的很想跟他切磋切磋。』

        顾红年回笑道：『女儿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斗武场中间，杨不谋一脸坏笑的看着顾冬至，而顾冬至恢复神色，就是一拳打在杨不谋肩上，笑骂道：『不就是比你长得帅气一点吗，至于想杀人泄愤。』

        杨不谋回道：『脸皮我是比不过你。』

        说完两人就扭打嬉闹起来。

        看台上四人看着场地中两人，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顾一年说道：『冬至这次回山后没有三年不准回来。』

        顾红年说道：『大哥，心里不服气呢？』

        顾一年嘿嘿一笑不搭话。

        顾苍松说道：『两个孩子各有千秋，但比起你们是强上十倍不止。冬至未来肯定是会超过我的。至于不谋，我未看到他的止境在哪儿，很是期待啊。』

        顾氏兄妹听完父亲的话，有点惭愧，又很是期待。

        杨千秋站一旁偷偷的乐着。

        顾苍松没放过他，说道：『千秋，你是不是心里都乐开花了？脸上怎么不表现出来。』

        杨千秋赶紧收起笑容。顾红年很维护丈夫，又开始摇晃顾苍松的胳膊，撒娇起来。顾苍松最是吃不消女儿的这一套。

        虽然女儿已经为人妇，儿子也这么大了，但是在他眼中依然是最心爱的宝贝，只要是女儿的要求从来都有求必应，唯一的是在杨千秋上门的时候，被他百般刁难。

        这个抢走他宝贝闺女的穷书生，似乎被他认定为一生的仇敌，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欺负一下。一个月前女儿突然跑回家，他万分欢喜，虽然女儿并未说明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心中认定是杨千秋亏待了他的闺女，当时心中有了一万种杀死杨千秋的方法。

        慢慢的随着时间过去，又重新感受到闺女在身边的那种欢乐，他也就淡了杀杨千秋的心。直到半月前女儿回家念头越来越多，他又在心中杀起杨千秋来。

        昨天接到消息知道杨千秋来了，站在门口等待的时候顾苍松心里盘算的依然是怎么折磨杨千秋。

        但是看到外孙后，他又把杀杨千秋的心思忘了。

        内心中顾苍松对杨千秋的评价还是很高，只是始终不愿意接受女儿嫁人的事实。或许换着任何其他一个男人娶走自己的女儿他也会将其视作仇敌，但是他知道没人会比杨千秋做的更好，能给女儿快乐幸福的男人，他只会在嘴上为难一下，一是作为长者的威严，二是一种提醒。

        杨千秋作为一个聪明人，哪里会不知道老丈人的心思。所以他在老丈人面前一直很恭顺，说话做事都很周到。

        还有一点很重要，每次上门都会带很多的礼。顾苍松不缺钱财，也不贪爱钱财，但是杨千秋的表现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这个女婿有能力，不会委屈自己的闺女。

        一家人欢乐的气氛还未持续半天时间，顾红年就提出要回山寨，把顾苍松给气的只能拿杨千秋出气。

        这个时候杨不谋的功能就发挥出来了。

        老爷子这个心情随女儿要回去而低落，拿杨千秋出气，数落不到三句话，气还未出一半，杨不谋又来耍宝，让他开怀大笑。

        顾苍松忽然感觉这么下去会被这一家三口给折腾死，于是一咬牙，答应他们再住三天，然后就放他们回去。

        接下来一家人终于能在一片祥和之中度过三天。

        当中顾苍松实在忍不住，偷偷拉着外孙到斗武场比试了一番，虽然赢了，但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他甚至还感觉这小子有放水的嫌疑。这个让他着实纠结了许久。

        顾红年的一大乐趣就是撩拨顾一年，想让他跟杨不谋比试一下。顾一年找各种借口推脱。

        三天后，在不舍中分别，杨家三人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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