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顾红年

三天后，杨不谋三人回到山寨。

        事情最终查明，果然是黑蛇帮在背后捣鬼。镇上皮毛铺中三成皮毛来自山寨供应，两成来自猎户，剩下五成来自北方。前段时间一直供货的商家突然停止供货。老赵去找那位商户，前两次还能见上面，但总被各种借口给应付了，往后就连面也见不到。黑蛇帮在城里开了一间皮毛店铺，北方的皮货被他一家垄断，手段无非就是威胁。杨不谋还去了山寨在城里其他几家店铺，都或多或少的在被黑蛇帮打压着。

        杨千秋道：『黑蛇帮突然这么高调的针对我们，想必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王平点点头，然后对着黄大道说道：『大道明天继续去镇上，将店铺谈好，尽快安排小夏过去，首先我们查清楚黑蛇帮背后的势力，等我回来。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去理会黑蛇帮的动作，先静观其变。』

        众人一阵沉默。

        王平继续说道：『老杨明天出发，去把嫂子请回来。』

        杨千秋嗯了一声，然后对杨不谋说道：『不谋，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杨不谋点头答应着。

        第二天一早，杨千秋与杨不谋出发，王平送行。他又与杨千秋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静静站立桥头，看着二人远去。

        杨不谋父子消失不见后，李老头来到王平身后，说道：『听说前些时候城里来了一个戏班子，班主姓曹。』

        王平没有回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李老头继续说道：『下午我去镇上，厨房你喊个小子过去搭把手。』

        王平回头看着李老头，微笑点头道：『辛苦老爷子了。』

        李老头没好气的说道：『收起你的笑脸，我看见就烦。』

        王平顿时哈哈一笑，转身将手臂搭在李老头肩上，带着他往回走，说道：『饿了，赶紧弄早饭吧。』

        李老头也不是真的在生气，淡淡说道：『老婆子已经在弄了。』

        赶了一天的路，天快黑的时候，杨千秋父子来到了成福客栈。

        吃饭的时候，杨不谋问杨千秋，说道：『爹，当家的这次会怎么处理黑蛇帮呢？』

        杨千秋反问道：『你觉得呢？』

        杨不谋说道：『之前当家的一直在维持平衡，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这八年来也证明了当家的是正确的。但是黑蛇帮近两年一直不安分，已经威胁到安定的局面，所以必须除掉。』

        杨千秋看着儿子，一脸欣慰，继而想到些事情，又叹了一口气。杨不谋懂得父亲的感叹，说道：『爹，我没有感到委屈，而且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希望就此一辈子。您知道我是个没大志的人，能在您与娘的身边才是我最大的理想。』

        杨千秋说道：『天地广阔，本该让你出去闯荡一番。但江湖险恶，我还是放心不下。委屈你了。』

        杨不谋摇摇头。突然他一脸坏笑的问道：『爹，你与那个青姨是怎么回事啊？』

        杨千秋没有回答，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杨不谋也没再追问，继续吃着饭。

        好半晌，杨千秋放下手中碗筷，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知道我与你娘是怎么认识的吗？』

        杨不谋回道：『娘说是你爱慕她的美貌，死缠烂打追求她，最后可怜你才答应你的。娘是很漂亮，但是我觉得她的说法不可信。』

        杨千秋像害羞似的，脸红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说道：『当年你娘随你外公送一批马到武四坊，我是武四坊的接收人，就这样第一次见到你娘。当时你娘穿着一身红衣，骑在一匹白马上，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还冲着我微笑。不怕你笑话，当时我真的魂飞天外。我一直憧憬的是遇到一位温婉秀美大方的姑娘，与之结伴一生。见到你娘的第一眼，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祈求的回应。不过这一切都是表象。第二天，你娘她穿着一身绿色的骑士装来找我，问我会不会骑马，我告诉她不会。她马上就表现出鄙夷之色，然后不知道怎的就开始发火，还踢了我一脚，并一直骂我。接下来的近半个月，你娘每天都会一大早就来守着我，待我办完事情，她就拉着我去马场教我骑马。这半个月虽然学会了骑马，但是身上的伤可是到两个月后才完全恢复。马会骑了，但你娘还不满意，她非要我比她骑得好。听你外公说，你娘可是先学会骑马，再学会走路的，我能跟她比吗。不过你老爹聪明，终于在第一次赢了你娘后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骑术比她好。你娘回答我说因为她从小就发誓一定要找个比她的厉害的男人。我又问她，为什么要是骑术。她说她有两个强项，骑马和武功。我练武已经来不及，骑马的话应该可以试试。我问她如果我赢不了她呢。你娘回答那就继续练，她可以等。』

        杨千秋说完，看着儿子，发现他在发呆，接着就听到杨不谋喃喃的说道：『花小花跟娘很像呢。』

        杨千秋轻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吗？』

        杨不谋嗯了一声，继续说道：『爹，你应该也知道些她的出身吧。』

        杨千秋说道：『知道些大概。』

        杨不谋说道：『当家的这次出门让我跟着一起，是不是会带我去见她？』

        杨千秋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孙青的事情吗？这次你去了应该也能见到她。』

        杨不谋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千秋，说道：『不会这么巧吧。不对，青姨不是没有成家吗？』

        杨千秋摇摇头，说道：『看来太聪明也不好。孙青应该是她师叔辈吧。』

        杨不谋没再说话，静静的思索着什么。

        经过两天的辛苦赶路，杨千秋父子终于来到了清水县。

        首先他们来的不是顾家，而是到了何进家。何进见到杨千秋父子到来，非常的高兴，拉着杨千秋的手，一边寒暄，一边吩咐仆人准备酒宴。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宴就摆好，三人落座，酒未过三巡，就听到外头一声大喊将杨千秋吓得筷子都掉了下来，是一个女声，她说道：『杨千秋！你到现在才来接老娘，还居然到了不赶紧去见我爹，而是跑到这里喝酒。』

        接着就听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位美貌的妇人，一脸怒容。她手指何进说道：『何进，你信不信老娘拆了你家房子？』

        何进站起身，支支吾吾说道：『小弟知错了，请嫂子高抬贵手。』

        杨千秋说道：『红年，我与何兄多年未见，叙叙旧也是理所应当。』

        这位妇人说道：『酒也喝了，旧也叙了，赶紧跟我去见爹，见完我们就回山寨去。』

        杨不谋一直低着头吃菜，对妇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妇人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只听妇人冷冷的说道：『不谋，才一个多月未见就不认识自己娘了？你爹是不是已经把姓孙的请回家给你当娘了？老的没良心，小的也没良心。』

        话还未说完，妇人居然快哭出来了。

        杨不谋快步来到妇人身边，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说道：『娘，我想死你了。』

        妇人挣脱开杨不谋的手，一把捏住他的两边脸，然后开始揉搓，恶狠狠的说道：『是想我死吧？！好让你爹把姓孙的接回来给你当娘。』

        杨不谋不敢挣脱，只能口齿不清的说道：『娘，疼啊！』妇人终于停手，一把抱住儿子，眼泪瞬间流下来，这是真的哭了。

        杨不谋抱着妇人，安慰了好一会，两人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很快妇人就开心的笑起来。杨不谋拉着妇人，一起坐到桌子边，在杨不谋的调节下，气氛慢慢融洽。

        何进不住的跟妇人道歉，你来我往，随着一杯杯酒下肚，气氛开始欢乐起来。不过桌子底下，杨千秋不知道挨了妇人多少脚，但是他脸上却表现如常。

        杨不谋不时对杨千秋投去同情的眼神。

        四人酒宴结束。

        在何家前院道别，何进让仆人早已备好几箱的礼物，并嘱咐仆人跟着送去顾家。

        何进说道：『这些是王当家的让我提前准备的。』杨千秋感慨王平的良苦用心。

        妇人笑道：『王平这小子还算有有心，这么多年的红烧肉没白给他吃。回去后让他吃个够。』

        如此，杨不谋挽着妇人的手，与杨千秋一起，带着何进的仆人，往顾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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