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命案现场
“我的疑惑会在这里解开吗？”东方羽心想，他传递给殷每晨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殷每晨引开尚美子的注意力，自己便走进展厅。
东方羽像一匹饥饿的狼偷渡到羊群中，开始寻找合适的猎物。然而案发已经过了几十个小时，所谓的证据还会有所保留吗？
整个展厅的书画作品比走廊，教室内的作品更加精美，是真正的艺术品，然而他却无心欣赏，或者说作为一个外行人，也不知道怎么去欣赏。
最后他把目光投入到把放在左边最里面角落的一张大幅山水画上。
“这几幅画好，很漂亮！学到这个程度需要多久时间？”殷每晨兴致勃勃的说，他已经进入状态，与尚美子聊的很投机。
“这是我师弟临摹明代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他从开始学到画好这八张作品，学了有十几年了。师弟有慧根，悟性很高，是先生所有弟子里面最好的。如果您想学习山水画，可以免费体验一个课时。其实画画写字并不是很难，基本是对用笔，用墨，皴法，树法的熟练掌握。还有一些学员刚学了两个月就开始临摹董其昌的山水了。”尚美子仔细回答说。
殷每晨盯着一旁的书法作品，皱着眉头像是刚识字的孩子般念道: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这首诗写的好呀，有理想，有热爱，有感情，同样也有悲伤。”
“我每次读这首诗的时候也有很多感慨，就像是一只还未丰羽的鸿雁，孤独的望着天空。”尚美子深情的说。
“这是您写的诗吗？”殷每晨望着尚美子，突然间他觉得眼前的尚美子很熟悉，带着亲切和安慰的情感。
“这首诗是古诗十九首里的一篇，您刚才读错了几个字，e阁三重阶，不读a；中曲正徘hui，不读huai。”尚美子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献丑了。这是哪位大师写的，感觉很有气魄，你看这笔画像是刻出来的。”殷每晨用手指着上面字的笔画，像是工匠在开凿般吃力。
“以前的一个学生……”尚美子突然很迟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想要逃避的事情。
殷每晨点点头，也没有再具体追问下去，侧脸看向东方羽。
“找到您喜欢的字体类型了吗？”尚美子微笑的望着东方羽。
“这张山水画是哪位老师的作品？似曾相识……”东方羽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画看，做出一副品味的样子。
“这幅山水是我家先生临摹宋代大画家郭熙代表作品《早春图》。先生最钟爱的一副作品。”尚美子感叹的说，眼神里满是憧憬。
“你家先生？”东方羽平静的问，不想引起尚美子的注意。
“先生？你已经结婚啦！”殷每晨吃惊的盯着尚美子，他心里的好感在瞬间崩塌，这样优雅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结婚这么早！殷每晨心里有几分失落个憎恨。
“先生就是我的老师西川教授。德高望重的老师一般都会被称为先生。如果当代还有屈指可数的艺术家，先生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时代的继承者。”尚美子突然语气变得沉重，垂下眼睛看手腕上的表针。很快又以轻松的口吻，释怀的说“不过信息化时代就是这样，来的匆匆，去之也快，大多数艺术家也都会昙花一现，很快被抛之脑后，沦为灰尘。”
“是有点浮躁……”殷每晨也认同的点着头。
“我可以跟先生学书法吗？”为了引出画的作者，东方羽故意把话题延伸到西川教授身上。
“啊！……”尚美子惊讶的叫了一声，微微笑着说“先生已经不收学生了，师弟夏侯九郎便是先生的关门弟子。”
“方便拜会一下先生吗？”东方羽知道这样很唐突，还是情不自禁的迫切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先生的作息方式很特殊，除了必要的事情，白天是休息时间，只有到晚上才会工作。”
“太遗憾了……”殷每晨摊着双手，耸耸肩，无奈的盯着东方羽。
尚美子见东方羽和殷每晨有些失落，看了看手表说，“不过今天先生十点钟要出门参加一个活动，在出门之前可以跟先生见一面。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长谈了。”
他们走出展览室，尚美子又重新把门锁好，对东方羽和殷每晨微微点头说道。“失陪一下，我上楼给先生打声招呼。”
大厅一侧，殷每晨端起茶杯继续喝茶，东方羽打量着大厅墙壁上的巨幅山水画，虽然是一张带有颜色的山水，但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是西川教授的作品。画里面的轮廓线，还有落款的线条。落款？想到这里，东方羽心里不由一惊。
这时从楼上传来像是争吵的声音，是尚美子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东方羽和殷每晨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装有楼梯走廊的方向。脚步声消失了，迟迟不见人下来，东方羽站起身，向楼梯走去。
到楼梯口，看到尚美子一个人在走廊的另一头，走廊像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殷每晨的行动能力很强，转眼他就跑了过去，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在里面，敲门没人应……”尚美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右手举着电话，隐约能听到屋内传出来的电话声。
殷每晨撸起袖子，带有几分兴奋，说道。“让开，这是我的强项。”
走廊大约有两米宽，殷每晨向后退了几步，强壮的身体瞬间弹跳出去，正撞在门把手一边，门狠狠的碰到室内又被反弹过来，他伸出手把门推到里面，并没有碰门把手。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殷每晨已经将门撞开。东方羽愧疚的看着还在打电话的尚美子。
西川教授的手机铃声随着房门的打开，清晰的从房里飘扬出来。
手机从尚美子的手中滑落，一声清脆的响声格外的刺耳，紧接着是一片静谧。
门打开后，房间里的一切完全暴露在他们三人眼前，尚美子晕倒了。东方羽飞速接住她。
殷每晨冲进房内，将西川教授放下，用手指贴在西川教授脖子一侧动脉上，回头看了看东方羽，轻轻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拿出手机打通了同事水清的电话，说道:“文秀街道德善堂发生命案。”
房间是密闭的，西川教授已经吊死在房中。
房间里摆设比较简单，一张木床摆放在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床上干净整洁，铺着凉席，床尾放着一条折叠整齐的被子。
床头左边放着一个雕花的木柜子，柜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并没有茶杯。
靠窗户的位置有一个较大的画案，占据整间房子的三分之一的位置。画案右侧放着一把老式的躺椅，躺椅上整齐的放着一件毛毯。
墙壁上一共挂着七张画，三张带有颜色山水挂在窗侧边的墙上；两张花鸟，靠右边的一幅画的是墨牡丹，左边是墨菊花，挂在床头柜子上面；两张人物，一张画的飞天，一张画的孔子行教图，飞天挂在窗户旁，孔子行教图单独挂在画案一侧整面墙中间的位置。
夕阳西下，一束火红的晚霞像是新织的窗帘，随风飘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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