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偶遇
周清如觉得自己已经来了八百次花园。花园里说完一草一木一石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在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甚至连发呆都比原来的发呆无聊百倍。她就只能逛花园。但每天都看着同一个花园，周清如实在是觉得看腻了。
她难以想象后宫的女子这样年复一年重复的生活。虽说她每天的生活也是宿舍食堂图书馆实验室几点一线。但她不觉得自己被限制了。如今她是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活在盒子里。
一样的花花草草，一样的石头假山，周清如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这一天，有点不一样。
周清如远远地看见有个小男孩在花园里玩，她突然来了精神，想过去看看。
小珍拉住她，小声说：“娘娘，不要。”
周清如立马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难道他是沈宗诫的孩子？”
小珍解释：“不是，他是陛下的侄子，端王爷的儿子。”
周清如没有听到八卦，有些失望，说：“那怎么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一个东西滚了过来，周清如一看，是竹藤球。她刚把球捡起来，小男孩就跑了过来。
周清如蹲下来，问：“是你的吗？”
小男孩点点头。
周清如把球还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去玩吧。”
她没有察觉到小珍的脸色，但她感受到了匆匆而来的丫鬟们的惊恐。
周清如这才看向小珍，发现了她脸色不对。她虽然不知道钱婉莹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但是能够感受到，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去。
回去的路上，她问小珍：“我就摸了下孩子的脑袋，至于吓成那个样子吗？”
小珍看了看身后的宫人，低声说：“娘娘，你不记得了，他和公主同岁。”
“就因为这个？同岁怎么了？全世界同岁的人那么多呢。”
“娘娘，别说了。”小珍拉住她，又看了看周围。
临睡前，周清如有些犹豫，但还是放下了如意香。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她确实能够睡着。但是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觉得脑袋很沉，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她能看到嘴在动，但总是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听到声音，等到她回过神来，又要过一段时间。
周清如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她大概能够想到，她已经开始依赖如意香。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抓住自己，似乎有什么力量她挣脱不开。这股力量拉着她停在梦境中。
这让周清如很害怕。她不想再走进钱婉莹的人生，徒劳地看着一切，也不想越来越糊涂。她要清醒地等待，等待回去的机会。
周清如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写着什么。她偶然间听到过宫人议论，说钱婉莹是失心疯。可看到钱婉莹还没有写完的字帖，又觉得不像。练字需要静心。钱婉莹的字雄浑端正，一看就是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想起宫人的议论，周清如翻着钱婉莹的字感慨：”就是太闲了。“
一看到小珍，周清如赶紧起身跑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什么动静？”
她觉得最近有些奇怪。看到她的宫人似乎在回避什么，连看她的眼神里都流露出惊恐。就算他们以为钱婉莹是失心疯，也不至于那样害怕。后来她听到了议论，说钱婉莹是不详人，前有大旱，后有小王爷突然生病。
这些话周清如已经听得厌烦了。她不知道钱婉莹听了多少，怕是连女儿的离世都可以说是钱婉莹的原因。
小珍表情凝重，叹了口气，说：“小王爷生病了，听说找了好几个大夫去看。”
周清如立马说：“怎么可能这么巧？昨天他在花园里还是好好地，怎么可能突然就生病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小珍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她：“当年，小王爷算过，是公主在缠着他。”
周清如立马不满地嚷嚷：“有病就去看医生，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好起来。”
沈宗诫和往常一样来看她，说着生活琐事，没有说起其他。
但周清如知道，端王爷很不高兴，连同几个大臣上折子，为了充实后宫，开采选。
周清如把石子丢进池子里，咬牙切齿地说：“充实后宫？有这时间，多去充实一下自己吧，管那么多。钱婉莹哪里得罪你了。”
周清如没有去打探消息，但不会阻碍她听到这个消息。既然有人做，就是想让她知道。
周清如直接问：“你信命吗？”
沈宗诫回答：“命？你当年也问过我，我的答案不变。”
周清如翻了个白眼，说：“什么答案。我不知道。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
“当年人人都说，我没有帝王命，父皇会废了我。你问我，要不要赌一把，我的答案是，我不信命，我自己的命，很多年都不在我手里，但是和你在一起，我不信。”
周清如觉得沈宗诫在编故事，以为钱婉莹没有了记忆在糊弄她，但她又觉得有点可信。
沈宗诫问：“听说你给老四的孩子送了药材。”
周清如没说话。小珍告诉她，她送去的药材端王府看不上。
周清如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只是替钱婉莹说不满。去看也指责，不去看也指责，真是没意思，天天来回说，就是太闲了。
沈宗诫一走，周清如一拳头锤碎了桌上的花生，咬牙切齿地说：“我是担心小孩子，她倒好，直接不给钱婉莹面子。钱婉莹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我要替她们母女出这口气。”
宫人最近一直在议论，皇后病了。
和以前身体不好不一样，这次皇后的病有些邪乎。太医看不出来什么，喝的药汤也没什么用。听皇后的宫人说，是在花园里见过小世子以后开始的。皇后的病已经严重到不能见人，相反的是小世子越来越好。
其实周清如关着房门在研究怎么用凤仙花染指甲。她现在就是宫内外的第一编剧，每天都在掌握着最新的剧情，随时会想到新的台词。她觉得对于钱婉莹的谣言实在是太荒唐了。既然如此，就更荒唐一些。
她正欣赏自己的大作时，听到了沈宗诫问她：“是你做的吗？”
周清如没有看他，笑着说：“你不是知道吗？”
虽然说她有能力到处散布传闻，但沈宗诫在朝堂上对于端王爷的打压才是最关键的。
沈宗诫一时看得出了神，说：“茯苓是我的女儿，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钱婉莹猫在花园里。他悄悄地走过去，一把抱住钱婉莹，笑着问：“做什么呢？”
钱婉莹直接给了他一下，无奈地说：“看看有什么可以用来染指甲。”
周清如这才抬头看着沈宗诫，似笑非笑地问：”那钱婉莹是你的什么人？“
她的眼神，瞬间让沈宗诫回过神来。
沈宗诫随即笑笑，回答：”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周清如继续研究着指甲，没有心思继续和沈宗诫说下去，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到沈宗诫走后，她仿佛可以和钱婉莹对话，问：”他说你是他的妻子吗？你信吗？梦境里我看到你们曾经幸福过，其实你是信的对不对？“
她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喃喃自语：”为什么你就要过这样的生活呢？这些心思，用在工作和科学上多好，非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正常人也要疯。“
周清如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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