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绣
皇帝此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正想着如何把这局判成平局,就听李龟年这么说,顿时不太高兴,他本就想方设法要赢,好不容易来个强力的帮手,结果自己认输了。
听说殿外的景象,殿中众人都有些骚动,想亲眼去看看这幅万鸟来朝的画面,皇帝见状,正好这局也比完了,便道:“便在殿外开宴用膳吧。”
御膳房的吃食早就准备好,此时皇帝一说,便很快有宫女太监端来桌椅,众人走出大殿,下了丹墀,便坐在广场上开始吃午饭。
琴音息了许久,这些飞鸟也渐渐反应过来,虽有些流连忘返,但还是渐渐散去,皇帝与众多嫔妃一起出来,正好瞧见漫天飞鸟散去的场面,空中还有无数细小绒羽飘落,像是下雪一般。
胡贵妃站在皇帝身侧,对苏沐雪的实力也感到十分诧异,这么看来,就算昨夜她不透露题目,这几人也完全能赢。
皇帝吩咐开宴,众人也不讲究,直接吃了起来,毕竟早朝以后便一直在殿里,大家早就饿了,若是平日里,这会早就吃完午饭了。
不过众人心里都是庆幸,若不是有这一出,自己就算一辈子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的琴声,仙人之乐,果然不同凡响。
皇帝心情十分复杂,一面对苏沐雪的琴技感到十分欣赏,但另一边又要考虑大唐的颜面,这比试本来是为了找回面子,如今五局已经过去两局,最后三局看起来也没有把握,大唐号称天朝上国,这番脸面却是丢尽了。
在大唐内部还好,这消息回头传到番邦,估计来年外国使臣便要以此做文章,好好嘲笑大唐的人了。
贵妃就在身侧,皇帝低声问道:“如今仙人连赢两局,爱妃可有良策?”
胡贵妃眼珠子一转,靠在皇帝耳边说道:“按昨夜计划,接下来是比射,棋,御,依臣妾之见,御应该换成别的,这几个仙人那日在琅玕宫外骑的是白鹿,显然是仙兽,陛下差人寻的烈马虽然不服管教,可在仙人手里,只怕也翻不起风浪。”
皇帝闻言点头,昨夜是另一位将军谏言说军中有位驯马良将,才定的这项,既然仙人手中有灵兽,驯服难度肯定不会低于这烈马,胜算不大,反而射和棋这两项,预定的人是一位号称百步穿杨的将军和一位国手,这两人胜算大些。
“那依爱妃之见,这一项换成什么才好?”皇帝一边吃菜,一边问道。
贵妃笑道:“听闻仙人裁衣都是用火来炼制,这几人应该未曾学过女红,不如就比刺绣,宫中不是有位绣娘号称能织云霞?陛下将她召来,与仙人比刺绣。”
皇帝一想也是,顿时欣然道:“就依爱妃之见。”当下吩咐太监去将绣娘请来,下一场就比刺绣。
胡贵妃暗自偷笑,又传音给苏沐阳道:“皇帝已经要发火了,下一场临时改了刺绣,你们就放水输一场,免得皇帝输得太难看。”
苏沐阳心头一动:“刺绣?”苏沐雪看了过来,苏沐阳对她说了,苏沐雪也点点头。
“输一场就输一场吧,我倒是会做衣服,刺绣可真不擅长,给皇帝做衣服的人实力估计不会差,本来胜算也不大,咱们干脆直接认输?”苏沐雪道。
苏沐阳点点头,众人将眼前的食物吃了,御膳房做的东西口味都不错,可惜用的不是灵材,吃了也没什么用。
很快一个时辰的用膳时间过去,天空鸟儿也都散去,太阳偏西,皇帝下令进殿比下一场,众人便纷纷起身,跟在皇帝身后进了殿。
苏沐阳观察四周,后宫妃嫔那边果然多了一人,就在胡贵妃身旁,胡贵妃与她交待着什么,这应该就是皇帝特地找来的绣娘。
“这局输了也好,前几局比的人都是官员,输了皇帝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这绣娘要是输了,当场不会怎样,回头皇帝只怕要问罪处斩。”苏沐阳默然想着。
皇帝重登御座,待人都到齐,才道:“之前的琴试一局,是朕输了,下一场,咱们比绣工,各备一匹雪蚕丝绸,各色丝线,绣一幅山居图,半个时辰的时间,谁的完成度高就算赢。”
说话间又有人将用具都端了上来,还有个文臣拿来画架,将一幅画轴打开,便是刺绣时要对照的山居图,图中画的一座小山,山间有个草庐,一个戴着笠帽的人坐在山崖边垂钓,钓竿伸出山崖外,垂入瀑布中,竟是在瀑布中钓鱼。
李龟年比完弹琴还没走,也堂而皇之坐在殿中,期待地看着苏沐雪,仙人中就两个姑娘,总不至于是那两个男的来刺绣。
不料苏沐阳直接道:“这场不用比了,我们认输。”
皇帝闻言窃喜,心道贵妃的话果然没有听错,仙人果然不会女红,但面子还是要给足,问道:“这是为何?莫非上仙们都不会刺绣?”
苏沐阳心中暗笑,心说就算是输,也要把面子保住,道:“我们的服饰都是用灵物炼制,不需要刺绣,衣服上的图案,都是大道纹章,浑然天成,故而不会刺绣。”
换言之,在你们这里是一门技术,在仙人眼里,这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同样是衣服上的花纹,凡人的得自己绣,仙人的在炼制好以后就天然生成了。
皇帝闻言果然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般,但又转念一想,就算仙人不比,拿几个凡人出来让仙人们看看她们的精湛技艺也不错,便道:“可朕先前有言,不管谁胜,朕都有奖赏,上仙不比,其他人也还是得比。”
苏沐阳明白他想炫耀,便道:“无妨,我们看着就是。”
皇帝便让有意比赛的人上来,那位专门请来的绣娘也在其中,等器具都准备好,便开始了比赛。
苏沐阳一直盯着那位绣娘,这人看起来就很不一般,除了她,还有几个都是官员们的家人,宫里有几个妃嫔也主动参赛,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她们都只拿一根针绣,那绣娘却是两手各拿一根针。
可惜苏沐阳如今失明,看不清楚具体的画面,只看得到她的动作,她双手速度极快,像是蝴蝶在飞舞,比赛刚刚开始,她就已经进入状态,在绷紧的丝绸上来来回回。
苏沐雪也看着那位绣娘,这人显然是一直做这个的,从姿势上就看得出来,她那么坐着,身体微微倾斜,一手在丝绸上方,一手在丝绸下方,针线在她手中简直如臂指使,很快便绣出那山居图的山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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