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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用水攻陈公台建奇勋 起三军张隽乂御外辱


邴原怒引其本部千余人,私开城门,欲往袭布,谓左右曰:“此既闻太师之自劫也!”。孔融部将左丞祖素惮邴原清正,谮之于融曰:“左都督邴原久与主公不和,先是之语,特以激主公以正其籍也。今赚开城门,投贼去也!可以火矢追射之,夜幕之中,其心必乱。”此言甚得牵强,然孔融怒气未消,乃令数百强弩手,皆填火箭,射往邴原踪迹。陈宫方亲率斥候于寨外巡视,见城中火光猝起,只道来袭,恐有大变,忙引遣人回营通报。邴原怒曰:“此特欲暴吾行踪乎?”太息一声,遣散左右,独自往泰山中隐居去了。吕布亦见火光,方在酣睡,即刻起身,并使传骑告左营高顺、右营魏续。传骑归告高顺之营,十者去其九。布疑曰:“孔融暗弱之主,高顺岂能投之?”陈宫巡视既归,谓之曰:“高顺忠心耿耿,必不能投敌。况其子高朗尚在魏续众下,其欲事贼,何得独往?”言未讫,复有哨马回报曰:“高将军已夺南门,鏖战城中,言事起突然,兵贵神,特请于将军宽其不报之罪。”

        高顺左营居前,见城上火矢,恐有伏兵夜袭,既欲先出击之。方至城下,见城上空无人影,城中觥筹丝竹之声,如缕不绝。顺随机应变,令左右军士掘地起土,堆为土山,攀上城墙,斩杀守门兵将,开关落锁。孔融方在聚会,闻城中遇袭,以为吕布大举来攻,甚为慌乱,急遣左丞祖、王修二将调兵抵御。左丞祖怯战畏敌,既领其命,不战而走。王修引兵杀之南门,会高顺从城上冲下,战于一处。修人多势众,顺稍不支,几欲出城,忽闻南门外鼓声大作,吕布亲率宋宪、魏续引兵前来接应。王修自度不敌,令大军抵敌,自禀孔融曰:“南门失矣!亦北归为是。”融此来,携其女眷数十人,间杂诸从者仆役无数,乃欲笼之并行。王修曰:“岂不闻亚圣云,嫂溺援以手者,权也。今事急至此,何患无妻哉?布虽暴虐,非绝人情者,必不致诛戮,公宜去!”强引孔融而去。融嚎啕泣下,斜身力抗,双手抱几案不肯走,修急谓左右曰:“主公醉矣!可扶出!”从人勉引之出,融扳裂其几案一足。

        融仓皇走至泰安,见城上暗无灯火,心中惶恐,正欲叫门,只见城上“臧”字高悬,臧霸立于城楼之上,谓之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汝背信弃义,贪诡无能,霸不足从之!”孔融厉怒,指挥攻城,臧霸于城上指挥放箭,一时不得下。王修曰:“可走吾之属地历城暂避。比及天明,再做计议。”孔融迫于无奈,只得从之。高顺既逐其城,退而见布,请罪曰:“末将不听号令,擅而动,恳将军罪其。”吕布喜笑,只道高顺以退为进,邀功请赏,遂命左右取金十镒奉之,对曰:“将军勿过谦也!虽擅动而能得一城,奖尚恐迟,何足责也?”顺坦然受金,而再请曰:“号令不明,不足以统三军。恩威不信,不足以御上下。今顺功过具在,功赏过罚,不能相抵。微此安足定三军乎?”布皆不允,顺乃起身擎剑,自断其左手小指。陈宫急令军医调治。顺既退,于营中曰:“昔者黄帝战于蚩尤,以布皮之革当铜铁之兵,拥素食之卒以敌茹毛之士,纳淳仁之儒以克虎狼之师,而能取其完胜者,在于其军纪严明,宁飞沙走石不可乱,虽虎豹熊罴不能走。齐之田穰苴统兵也,或有士卒出其阵容,斩敌三级,倏忽而还。人皆以其勇烈,请免其罪,而田公杀之以明刑罚。今顺事起突然,为大业计,乃行乱命,侥幸取胜,不足为训。汝等当深戒之,不可好勇斗狠,不服号令!”示以断指。一时军容震肃,呼高顺曰“断指将军”。

        且说孔融一路奔逃,至于历城。历城久为王修所护,筑其坚城,远胜北海之属。王修曰:“臣于历城屯粮千二百斛,可足抵一年之用。”融乃安心,既屯于历城而不去。吕布引军随即追及城下,团团围住,意欲强攻。陈宫劝之曰:“宫有一策,可不费一兵而灭孔贼之属。”吕布奇之,宫引布登望楼之上,遥指河曰:“历城虽坚,然紧邻于河,一夕可以掘之,则城中之人,莫不为鱼鳖。惟王修久居此地,必有所杜之术,当虚实兼备,一路广遣士卒而缓工,伺其来袭,可一举灭之。另则遣能工之士,昼夜倍程,以期效。”布允之。陈宫乃令魏续领掘子军三千,于东南角上进工,而以宋宪领精兵五千,从旁佯助,暗求破敌。

        王修登城而视,知其必欲决堤灌城,急领步卒善战者一万,乘夜杀出袭扰。未至,宋宪已然从旁杀出。王修虽然忠勇,毕竟一阶文官,孔融之军,亦久不修战备,撞见宋宪这般将领,两下交锋,已然大败,退入城中。孔融亦闻之,终日忧思,而不能出一计以应,止以酒色自沉。王修击败,宋宪复不必设伏,全力决河,未出五日,河道已成,浪如沃日之海,波如滔天之洋,奔聚城下。水力强盛,冲塌城墙,城中平地积水数尺。此计妙哉!有诗赞曰:

        河阴平地白浪滔,水龙亲助却萧条。

        倏见沧波接天涌,复闻涛声盖战咆。

        摧城撅砦藏阴锐,毁椽倾柱力明昭。

        公台妙计坚城克,不作群冢引悼潮。

        孔融遂于城上举起白旗而降,王修力谏之曰:“今城中尚有精兵三千,盍不伐木为舟,回退北海,做卷土重来之势?主公此举,无疑项羽自刎江东,徒令将士寒心也!”孔融默然。修见已无计可施,正其衣冠西向遥拜洛阳,投水而死。移时,陈宫见孔融求降,乃以土石塞决口,水势稍缓,入城纳之。吕布谓之曰:“孔融诚为无谋而怕死之辈,容之侮奉先之军容也。”乃遣人纳其印绶,逐出青州而去。由是青州之地,俱归吕布所有。

        且说公孙瓒从关靖之谏,广纳名将,重金候四方名将。故韩馥之将潘凤,善使大斧,传有万夫不当之勇。袁术旧部俞涉,为典韦所败,无颜复见袁术,亦为公孙瓒所纳。并王匡麾下大将方悦;匡既死,部众皆散。更兼匈奴南单于于夫罗、呼厨泉率其大将俄何烧戈,引兵五万来援;张燕失其所据,困于寿阳、白马一代,恨袁绍入骨,而陈宫代吕布许以两下夹击袁绍,期若能裂其土,则清河以北皆为瓒所有,瓒胆气陡壮,兵南犯,欲先复其旧土范阳。沮授闻之来,语袁绍曰:“公孙瓒穷兵黩武,不得人心,虽有十倍之将,必败之理,断不能改。然其独力难支,非联张燕、吕布不可。张燕困于一隅,不足为虑,独吕布骁勇之将,闻近来破青徐之地,杀陶谦,降孔融,恐是劲敌。”袁绍谓之曰:“以公予之见,当何以应之?”田丰曰:“即刻北上,先扫平公孙瓒,务求取其级,以永宁北患。使一长于守城之将南戍济北;济北乃吕布所来,必争之地。”绍曰:“今颜文张高,倾巢而出,谁堪此大任?”审配出列曰:“臣以文策见信于主公,然亦能坚守孤城,以遏敌军。”袁绍曰:“壮哉!真如齐之宾须无、楚之斗章也!”配领命而去,田丰曰:“审正南忠耿可信,治军有古名将之风。虽其文质,亦克当大任。”

        张郃于范阳以徐晃为都督、颜良、高览为左右先锋,逢纪、郭图为军师,西向破张燕。自命张辽、麴义为左右先锋,辛毗、辛评为军师,东征破公孙瓒、匈奴之军。郭图曰:“范阳虽不比邺、信之坚,亦为大城,何不坚守以疲其军,期在必胜?”张郃对曰:“一则城中粮少兵多,防御不便;二则任其合军,于吾不利;三则纵其薄吾城下,丧士卒之气;四则彼乌合之众,各举一处,野战必败。如此四理,则可以不必守城矣。”图心悦诚服,从其调略。徐晃引军等日夜兼程,出涿郡,下中山。张燕方出石邑,既遇其联军,军遂破,燕亦为颜良砍杀。此役直如切瓜砍菜一般,不足为意。

        单表张郃一支军马,东出右北平,既离汉境。或云右北平隐士田畴,携其乡人,避祸于徐无山中,郃乃亲往见之。未及其麓,畴已率从者数十人候之也。田畴曰:“子泰知将军所欲也!今公孙瓒无道,竟而勾连匈奴,欲侵吾汉土。徐无山虽足以畴立足,然每念及,莫不痛恨己身乏力,难为汉家除此枭贼也。畴深知卢龙地景,请为前部,折而战之,惟有一事相求,破匈之际,此件民众既回山独处,希主公勿以克税徭役饶之。”郃激赏其高节,慨然允之。

        且说大军东行未远,传骑报寻公孙瓒驻营辽西,人马甚众。公孙瓒忧匈奴兵未至,乃遣使谒郃,伪意议和。左右皆劝郃莫中其计。郃曰:“战者以谋不以勇,况其军容尚不能及,必不敢妄动。郃若不至,士气必损。及至,必严条苛论,使其不允,如是不必扼于和议而,忧养虎为患也。”麴义语张郃曰:“必往,请代之。”张辽亦云。张郃曰:“宜善保汝等有用之身。”义复曰:“义久与羌人为伍,通晓其诡计,公孙瓒不足为惮。义此去可立军令状,必不辱命。”郃乃从麴义,使张辽权其节,行都督事暂统其军。驰报袁绍,绍惊忧甚,怒曰:“张隽乂何得如此大胆,置吾正梁于何处哉?”沮授曰:“主公不必忧心。臣夜观天象,天狼湮灭,主北战顺也。况公孙瓒此请,虽断无诚意,然亦无鸿门宴之谋,但博无人敢应,以沮吾之士气也。故麴义此去,有惊无险,主公但闻捷报!”实瓒诚如沮授所言,期其必怯不敢至,见其猝见,惊愕之心,不在袁绍之下。欲知麴义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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