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上本来无鬼神，鬼神自古在人心
“谁先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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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坐在正位之上色阴沉，常年久积的威压使得众人都不敢直视。何氏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顾莲生的身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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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生察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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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祖母，这事儿与莲生真的没有关系。您要相信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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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一边还挤出些泪来，梨花带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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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经文是你亲手抄录的，盒子也是你带来亲手供在佛前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小姐一句没有关系，真是推得一干二净啊。”金嬷嬷在边上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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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我，我没有。”顾莲生下意识的反驳道，可仔细一思索金嬷嬷的话，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愣愣得指着顾烛华，眼中的狠劲收也收不住，”是她，祖母。是她害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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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一脸惊讶，上辈子的顾莲生有那么蠢么？这时候拖出来自己来，她要如何自清？不过这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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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何氏眉目一挑，转向顾烛华，问道”烛华，既然如此，你来说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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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闻言，回禀道：”老祖母，烛华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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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话语刚落，顾莲生一个箭步冲了上前来，拽着顾烛华的衣服质问道：”你胡说什么，这经文明明是你抄好了给我的！现在怎么平白赖我！”&1t;/p>
顾莲生还想说些什么，却现顾烛华对她眨了眨眼睛。顾莲生猛的退了一步，捂着嘴巴。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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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不是这样的，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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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何氏截断她的话，”礼佛本就讲心诚，这般弄虚作假，佛祖降罪也是情有可原。金嬷嬷，现在就派人带她回府，经文百卷不能信口开河，她什么时候抄好了拿这里供着，什么时候从顾府出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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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关禁闭的意思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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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应了一声，不顾顾莲生各种哭闹，喊人将她带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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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下吧。”何氏冷冷的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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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转过身，皱了皱眉头。既然何氏已经知道佛经出自她手，却不做任何处置，这不符合何氏的作风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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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华，你留一下，把门带上。”正当顾烛华觉得诧异着，何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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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烛华待众人走后，将门掩上，又恭顺的回到何氏跟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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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何氏并不打算拐弯抹角，一副笃定的模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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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咬了咬牙，认道：”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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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前面即便顾莲生不说漏嘴，她也会演一出戏将事情托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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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何氏上一辈子的喜好，何氏一向喜欢精明能干的人，心机手段无所谓，只要你能让她看到价值，自然不吝于付出成本。但何氏又非常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得罪于她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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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番算计在何氏眼中究竟值不值得她青眼，这是顾烛华要赌上一赌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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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个机会辩驳，否则般若寺就是个好地方，你在这儿也不必回去了。”何氏轻描淡写的说着，给顾烛华的去处却已摆在了明面上。若是说得好再论，说得不好，那就落出家吧，顾氏从此也没你这个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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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斟酌一番，开口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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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华自知这点小手段并瞒不过老祖母的慧眼。烛华所求为何，老祖母心中想必也知晓。如今夫人主持顾家，大权在握。顾家小一辈中，统共三人，除了烛华外皆是夫人所出。人有私心，夫人偏向儿女本是常情。可若是日后顾家姓了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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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何氏以手拍桌，呵斥道：“她林氏的儿女便是有林氏的血脉，那也是姓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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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俯跪地，加快语说道：“帝王家尚且善用制衡之术，一家独大绝非顾家幸事，我愿为顾家引活水，只求在顾家能有立足之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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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不一语，顾烛华也不敢起身，背后的冷汗已渗了一层。四周的空气似乎被凝固，顾烛华屏住呼吸，不敢惊扰，时间也变得格外的缓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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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片刻的时间，顾烛华已觉得好似过了几月几年。终于，何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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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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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烛华应声，从地上起来，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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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锦盒起火，你做了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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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前在京城中闲逛时，曾观江湖术士空手燃黄符，甚为惊奇。私下讨教，术士予我一些粉末，说是能遇热自燃。我将粉末洒在宣粉上，锦盒又置于火烛之下，炙热的香灰落在宣纸上，引燃了宣纸。”顾烛华解释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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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倒是有些小聪明”何氏点了点头，“再过一二月宫里春宴也要开了。往日都是莲生一人去，今年你也跟着去瞧瞧。好歹也是顾家的女儿，该出去见见世面。免得叫外头的人碎嘴，说我们顾家容不得小的。你好好准备准备，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让人笑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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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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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是夏宴并不能证明你的价值，这两件事情我可是要并在一起与你清算。”何氏又警告了顾烛华一声，说道：“了然禅师的法会也快开始了，你同我一起过去看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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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祖母。”顾烛华诺诺，心下却犯了难。夏宴与冬宴是周朝的两大特色。一为夏至，一为冬至，两者各有千秋。冬宴侧重于朝臣皇亲，极为正式。而夏宴与冬宴不同，夏宴以女宾为主，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展示自己才华，抬高身价的一种方式。虽然才名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可也总有几个痴情儿郎的不是。论到才艺，顾烛华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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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禅师的法会热闹非常，但讲经说禅这事儿，要说让顾烛华安安静静的听完全程，也实在是太为难了。当顾烛华表示要四处走走的时候，何氏也没拦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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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般若寺后山的凉亭中坐着三人，除了6凌霄与重九外，对面还坐着一人，暗紫色的锦绣华裳趁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不动时犹如仙人遗世，气质出尘。动时，如脱笼的奔兔，逸趣横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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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番回京，为何不提前飞书告知一下我等？”6凌霄给周青云倒了一杯茶水，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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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想给表哥一个惊喜么！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周青云略带得意的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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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重九插话道，“这恐怕不是惊喜，是惊吓吧。殿下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良苦用心”，我们公子差点死在路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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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6凌霄阻止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去外面待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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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错。”重九嘀咕着，慢吞吞的站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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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6凌霄厉喝一声，瞟了重九一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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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别看我，我胆子可小了。”说着，一个跃身便不知去了何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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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周青云貌似才消化了刚刚的消息，回过神看着6凌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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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周青云艰难的开口，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我就先告诉你们一声了，我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情。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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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什么大事，我不还好好的坐着这里与你奉茶闲谈么。”6凌霄安抚了一下周青云，“只是你身边的人，需要再清洗一波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可是有人却知道了，你身边并不安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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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我身边带的都是千挑百选的人手，更何况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人。”周青云有些吃惊，现在带在身边的人，少说也跟了自己五六年。在外游历时，都是卖过血卖过命的。如果真有问题，那时只要不出手，自己不就难逃一劫了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从6家着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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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如今朝堂局势复杂，6氏虽然不入官场，但对朝堂之事还是有所关注的。齐王睿王瑾王三人各不相让，如今圣上日渐年迈，三王之争也欲显激烈，殿下在此时回京，恐让人心生警惕。”6凌霄一字一句的分析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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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啊，这你是知道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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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情上，即便你洒血立誓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6凌霄毫不留情的戳破周青云无谓的幻想。“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做好准备，即便殿下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至少不能为此断送了性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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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云撇了撇嘴，“多年不见，堂哥还是这么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凶巴巴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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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凌霄叹了口气，看来周青云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回头我让重九跟着你，听你差遣，这样我也可放心几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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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拒绝么！”周青云立刻大声的抗议道，“那小子比你还凶，而且从来不给留我面子。我可是堂堂皇子，怎能受这样的委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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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6凌霄一口回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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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样！”周青云苦着脸，全身的细胞都在诉述着不想接受这个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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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在交谈之际，远处，顾烛华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却不巧正是往这后山凉亭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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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顾烛华反应过来，6凌霄也已看到她，并冲她点头示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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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周青云好奇的问道。自家这个堂哥身边，可还从没出现过一个女人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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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面之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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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青云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在边上，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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