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要出手了
而在离奥特罗不远的一个山冈上,马云与圣龙默然相对。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但显露在脸上的都是冰寒般的严肃。一场大战下来,如今已经是日渐西斜了,落日的余晖幻着七彩的光晕在两人严肃的面孔上渡了一层淡金色。
看着圣龙血色尽失的苍白面孔,马云心中感触良多。以他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大量真元的消耗使得圣龙如今极度孱弱,甚至比不上一个凡人。然而圣龙的那双鹰眼却依旧亮光闪闪,从中看不出丝毫的疲态,透着一如既往的高傲,也流露出浓浓的惊讶。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沉默了茶盏工夫后,马云终于开口问道。他说话时的眼睛望着悬挂在地平线上空的夕阳,眼神里透着一股伤感。
圣龙的目光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马云的面孔,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为什么会来九天?为什么又要救我?”
马云转头看了圣龙一眼,感慨的摇了摇头,以同样的语气说道:“我为什么来九天似乎和你没有关系,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你应该清楚。”
圣龙沉默了片刻,突然怅然一笑,苍白的俊脸上显露出几分生气。他将目光投往远方,投往奥特罗城墙的方向,那里战争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灰蒙蒙的天空有着一种妖艳的血色。不知何时,他眼中的凌光业已消散,疲态尽露,人也显得苍老了很多。他望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转回视线。他与马云之间隔着三丈之远,他此时忽然觉得这三丈的距离似乎太长了,他想靠近一点,可刚一提步就觉得两眼一黑,全身酸痛,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马云看在眼里,双肩微晃,象一阵风似的掠过三丈的空间出现在圣龙的左侧,伸出手搀扶着圣龙,在山间小道旁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山石的旁边是一株孤树,秋风扫过,光秃秃的树丫在风中颤栗,只有树冠处还残有着一片浓密的枝叶,几只野猴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而“吱吱!”的叫着。
也不知为何,圣龙象是对几只野猴的叫声十分反感,仰头愤怒的张望着树冠。可那几只野猴似乎野惯了,不但对圣龙的怒目而视毫无惧意,反倒是叫的更欢了。这让圣龙的老脸挂不住了,尤其是当着“老对手”马云的面,心想自己堂堂一代灵神(虽然距离灵神境界还有一小段距离,但他早已把自己当成是灵神了。)竟然对付不了几只臭猴子,这还不让姓杨的更加把我看扁了。于是,他费力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碎石朝着树冠上的猴子扔去。
哗哗的几声轻响,碎石穿透几片枝叶连猴子的皮肉都没碰到便无力的垂落地上。圣龙呆住了,伸出手看了又看,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反倒是树上的那几只野猴受了惊吓纷纷从树上跃下来,落在地上,惊惶的看了圣龙一眼,转身蹿进了树旁的丛林里,消失无踪。
马云也怔了一下,看着呆若木鸡的圣龙说不出话来。这不经意的一幕让他颇感震撼,他突然想到了圣龙此刻的心情,只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说话……他圣龙无论在梵天还是九天都算得上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枭雄人物,可如今却连几只野猴都对付不了,英雄没落至此,实令人唏嘘不已。
太阳终于坠下了地平线,满空的余晖抽丝拨茧般的也随之消失,夜幕开始降临。马云突然感到九天和梵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太阳,同样的月亮,同样的日升日落,也许九天和梵天在远古的某个时代便是融为一体的,如今之所以被分成两个世界,原因肯定与两位主宰一切的大神有关。
圣龙此后再也没有说过话,象个垂死的老人般生气全无,他的灵魂似乎被那几只野猴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副空有躯体的皮囊。马云也没有再和圣龙说上一句话,在他认为,过于沉重的打击使得圣龙的精神崩溃,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废人,只是这种理由似乎不足以解释目前生的一切,所以他仍然保留了几分戒心。只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说话。
“终于要离开了。”马云望着繁星点点的九天夜空喃喃的说道。夜空很美,绚丽的星光组成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宛如宝石般镶嵌在广袤无垠的夜幕中,只是在那华丽无边的璀璨星光中依稀闪现一个有着一头波浪般蓝的窈窕身影,一头蓝飘扬如海……
佛界,雷音寺。
“仙魔两界的动静如何?”佛祖高坐在莲花宝座上俯看着站立在殿堂中央的四大菩萨,象晒干了的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带着几分慈祥的微笑。
文殊菩萨合什施礼道:“佛祖!仙魔大战一触即,目前在仙界的幻洲和魔界的雁门关都聚集了大量的军队,其中包括仙界的两个军团和魔界的三个军团。仙界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撤出了原本聚集在仙佛通道边境的军队,只有魔界的花四海军团仍然驻守在佛魔通道。”
佛祖点了点头,面容波澜不惊,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不急不缓的说道:“冥界呢?”
地藏王菩萨出列道:“回佛祖!冥界没有丝毫的动静,冥皇范冰冰一直在致力恢复冥界的国力,从种种迹象表明冥界并没有卷入战争的打算。”
佛祖微一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本座担心的是烈震那个老家伙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四万年前的亡界之辱,如今天下风云将起,对各界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次机遇,冥界不太可能置身事外,烈震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地藏王,你继续监视冥界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地藏王菩萨颔领命,退回原处。虽然佛祖有令,但他心中却不以为然,据他所得到的情报,冥界境内盗贼烽起,一片混乱,摆在范冰冰面前的是一种百废具兴的烂摊子,凭冥界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插手梵天的霸权之争,而冥界唯一能说上话的巫王烈震势单力薄,仅凭他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佛祖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当然,这些想法他只能在藏在心里,在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他深知如今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统治佛界长达五万年之久的当代佛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当代仙帝是个权欲熏心的野心家的话,那么佛祖比之仙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老练、城府、阴险远甚于年轻的仙帝。
“普贤,妖族那边有何动静?”佛祖的目光转向了长须和尚普贤菩萨。
普贤菩萨应声道:“仙帝的离间之计并没有成功,魔妖两族依旧相安无事,而且韩寒还撤走了镇守妖精森林的军团,由此可以推断出魔妖两族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又或是建立了同盟关系。妖族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增长快,来自全梵天的妖精都争先恐后的蜂拥进入妖精森林,初步估计妖族的军队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一百万。”
“哼!妖皇赤月空,你这个可恶的老妖怪!”佛祖愤怒的冷哼一声,强大的佛力透声而出,震得整座灵山都在颤栗,四大菩萨更是噤若寒蝉。
片刻后,佛祖深吸了口气,从暴怒中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卫龙已经再度出山了,戚成龙还没动静,本座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出来凑凑热闹。”
四大菩萨闻言都变了脸色,相互看了看,最后由文殊菩萨出列问道:“佛祖!仙界已经连续向我界派了八趟特使了,谈的都是结盟之事,不知……”
佛祖轻轻抬起手打断道:“先不要和仙界闹翻,卫龙或许不足为惧,但只要有戚成龙在,仙界暂时就不会垮。让韩寒去和戚成龙斗吧,我们只要在仙魔开战的时候出兵骚扰一下魔界,做做样子,拖住花四海军团就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修长的手指看了看,又道:“另外,这段时期加强灵山的安全护卫,你们四个没有本座的法谕不许离开灵山半步。”
文殊菩萨一边唯唯应诺,一边却在心里冷笑:怕死的老东西,你是怕赤月空或烈震他们找你麻烦吧。你做了五万年的佛祖还没做够了吗?也该轮到本菩萨当回家了吧。
殿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四大菩萨都望着宝座上闭目养神的佛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怔怔的站在原处。过了片刻,普贤菩萨咬了咬牙出列轻声道:“佛祖!弟子有事禀报!”
“什么事?”佛祖缓缓睁开眼看着普贤,脸上颇有些不耐烦。
其他三个菩萨惊讶的看着普贤,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普贤菩萨咽了口唾沫,缓缓的道:“是关于智聪本尊之事。他被禁锢在紫云台已经十几年了,是不是……”他迟疑着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佛祖看着普贤冷冷的道:“智聪本尊触犯了佛规理应被禁锢一千年,现在才不过被关了区区十几年,怎么?你现在是在为他求情吗?”
普贤菩萨浑身直冒冷汗,惶恐的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回佛祖!智聪本尊在未成佛之前原是马云的师尊,如今马云已然跨入绝代高手的行列,弟子担心……”普贤菩萨硬着头皮说道。
佛祖微一错愕,随即冷笑道:“你是怕马云那臭小子会来灵山找本座的麻烦?”
普贤菩萨垂不语,那表情等于默认了。
“普贤师弟多虑了,他马云再怎么嚣张也只不过是一个真神,本菩萨就可轻易的收拾他。他若是敢到灵山来撒野,那是自投罗网。”文殊菩萨赶在佛祖说话之前插嘴道,他的话语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听他的语气根本就没将马云放在眼里。这也难怪,马云晋升灵神一事大概也只有萧夜月等人知道,就连韩寒如今也不知道马云已经修成了灵神,更别说是文殊菩萨等外人了。
普贤菩萨不悦的看了文殊菩萨一眼,又将目光对准了佛祖,见佛祖并没有反驳之意,心中已知佛祖显然和文殊想的一样。他叹了口气,做着最后的努力:“文殊师兄,话虽如此,但请师兄不要忘了马云是韩寒的兄弟,他们两个的关系人尽皆知,还有,马云与萧夜月形影不离,萧夜月可是圣剑的化身,其实力不在魔龙之下,若是马云真要和我们较劲,试问谁可阻挡他们三人?”
“你……”文殊菩萨被普贤的一番话憋得哑口无言,心中不由对普贤当面驳斥自己极为愤怒。
佛祖也悚然动容,仔细的回味了普贤说的话,现其中不无道理。马云固然不可怕,但与他关系密切的韩寒和萧夜月则都是极为难缠之人。韩寒自从修长魔神后俨然成了梵天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以韩寒如日中天的实力谁都要胆寒三分,即便是戚成龙恐怕也要全力应付才能将之击败,更别说是光明圣剑的化身——萧夜月了。
在众人陷入难堪的沉默时,地藏王菩萨开口道:“普贤师兄不免有些危言耸听吧,马云自从狼山一战后便销声匿迹,生死未卜,萧夜月也跟着一同消失,他们若是要找麻烦早就来了,至于韩寒…他如今胆大包天,正与仙界叫板,根本无心插手此事。我们若是因为畏惧而放了智聪本尊,岂不是率先示弱,徒增他人笑柄?”
佛祖闻言立刻打消了顾虑,笑道:“地藏王所言极是!那马云想必不死也成了废人了,我们大可不必为了智聪本尊的事伤脑筋,继续让他禁锢吧。我佛慈悲,等智聪本尊幡然醒悟后会体谅本座的一片良苦用心的,到那时我们再放他出来也不迟。”
“我佛慈悲?这样算是慈悲吗?堂堂佛界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救苦救难,普渡众生,如今都成了空言,胡言!”普贤菩萨望着殿堂中央刻着的一个巨大的金色佛字默然无语。
苍莽四野,夜幕悄然降下,当所有尘嚣皆已褪尽,洗尽铅华,只剩下夜色凉如水,月光亮如银。还是那座红瓦白墙的院落,还是在那棵古老沧桑的银杏树下,萧夜月跪坐在摆放在树下的一张玉案前,金冠绿翎,低垂眉,那双道不尽世间万般风情的凤目痴痴的望着玉案上摆放的一张精美的绿玉古筝,目中荡漾着如银的月色,闪烁出点点的晶光。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似梦似幻,岁月不曾在她的玉容上留下半点印记,碧裙曳地,如莲叶铺展,肌肤胜雪,清新如出水芙蓉。
树影在月光中轻舞,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然后一缕筝音飘荡开来。清旷的筝声绕树回旋,空灵而又寂寥。
筝声突起之时,却立时有一入云萧音伴之而生,陡然划破漫天如海的似水月光,荡起阵阵涟漪。一身白裳赛雪的朱凤凌立于树冠之巅,衣袂飘飞,仙气氤氲,竖一玉萧于朱唇之上,吐气如兰。
“渔灯暗,客梦回。
一声声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万里。
是离人几行清泪。
......“
白贞素蹲在厨房的门口,伴随着铮萧合鸣声轻声吟唱着,声如玉珠落盘,缠绵之极。身前的红泥小炉火焰跳跃,烧舔着精致的青铜掐丝茶壶。壶中滚水汩汩,翠绿的茶叶随着古琴的韵律跌宕翻腾,清香弥绕。她系着凡界普通妇女穿的粗布围裙,一头雪白的苍丝用一个精致的绿玉夹夹住高高的挽成云,露出了俏丽妩媚的面容。火光荡漾在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笑容。
筝声,萧声,歌声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任谁也无法描绘出其中的意蕴。
突然,远处的犬吠声变得急促凶狠,且有一阵轻风吹过,树叶飘动如云海起伏。今晚月光柔和,夜色沉寂,不是没有风,而是这阵风来得有些突兀古怪。萧夜月秀眉微蹙,心中似有所动,纤指一颤,筝声划出一道激昂的音符后嘎然而止。再看她星目半闭,睫毛抖动,玉指按于古筝之上竟然轻轻颤。须臾后,美目陡然睁开,扭头看向院落篱笆外的黑暗深处,那个月光照射不到的墙角。
筝音陡然中断,白贞素和朱凤都吃了一惊,萧声和歌声也相继停止。朱凤觉了萧夜月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仙目过处,黑暗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墙角处的两条人影。当前一人黑衣如墨,虎眉星目,刀削般的刚毅面庞上沧桑密布,柔情似水,此时他正默默的注视着院落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稍后一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可惜的是面色苍白如纸,神情痴呆如梦,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生气全无。
“马云!”白贞素惊叫出声,一双美目透出遮掩不住的惊喜之意,玉容上更是带着一脸的不能置信之色。
观之朱凤和萧夜月亦是激动万分,神情恍惚,似乎不敢相信来者就是她们日思夜想的马云。自从马云去了九天后,三女顿觉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生活索然无趣,整日牵肠挂肚,聊以度日,食之无味,寝之难眠。白贞素暗恋了马云多年,期间饱尝了相思之苦,如今在历经了诸多磨难后终于得以陪伴在他的身边,自然分外地珍惜眼前的平静生活。马云归隐的三个多月是她这辈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光。马云这么突然一走,她顿感生活失去了阳光,褪尽了色彩,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在她看来却是度日如年。朱凤对马云的感情一直以来很含蓄,可自从马云上次表白心迹后,她似乎突然从几万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惊醒过来,仙界的荣华富贵没有留住她,马云却栓住了她的心。萧夜月是三女中最为痛苦,最为矛盾的一个,她以青雾剑的形态跟随了马云近二十年,虽然这短短的十几年与她经历过的漫长生命相比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然而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却让她看到了永恒。马云去九天的日子里,三女只得以这样的方式打时光。
夜如此的宁静,马云就这么与三女默默的对视着,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忘却了斗转星移。再临梵天,马云感慨万千。看着三女熟悉的面孔,他禁不住内心一阵阵的颤,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马云喃喃的念着,不知不觉业已眼角湿润。一阵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马云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看着白贞素身前的那炉小火,微微一笑,从黑暗中缓缓步出。身后的圣龙似痴似醒,马云一走,他也茫然的跟在身后。
“你回来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马云,朱凤的美目中泛着泪花,千言万语到头来只化作一声轻轻的问候。
“回来了。”马云飒然一笑,目光落在玉案上的那只古筝上,饶有兴趣的俯身一弹,古筝立时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筝鸣,几只夜鸟骤然惊飞而起。见此情景,他只得默然苦笑。
萧夜月见状娇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调了?”语气中带着些须的调侃之意。朱凤和白贞素也不由一阵莞尔,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马云微微一笑,正待说话时,却听到白贞素的惊叫声响起:“圣龙?”
微微一怔,马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大名鼎鼎的圣龙真君,仙界六月政变的起者。回头看了圣龙一眼,马云摇头苦笑,将在九天生的事略微说了一遍,末了又感叹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圣龙了。”说起来,圣龙的遭遇让他既感欣慰又觉同情,本着一念仁慈,他最终还是将圣龙带回了梵天。
“没想到他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世事无常。”白贞素闻言叹息道。
马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无意间看到朱凤和萧夜月都轻蹙起秀眉看着圣龙,不由奇道:“你们是怎么了?”
朱凤看了马云一眼,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萧夜月则微微一笑,传音道:“我看这圣龙并不象你说的那样,他的伤势严重不假,但他的心智似乎并没有丧失,相反却有股极强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你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看出这些,这是我从光明神那偷学来的众多独门法术中的一种,和凤儿的读心术有些相似。”
马云愕然,没想到萧夜月也会那鬼什子的读心术,对于读心术他可绝对不敢小看,不由细细的打量起身后的圣龙来。强大的神识透体而出,有如无数的触角伸向了圣龙,先感应到的是圣龙虚弱的元婴,他的元婴差不多已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模样,头、牙齿一应俱全,想必是修炼了许久才到这等境界。
令他惊奇的是圣龙元婴的眼睛已经能微微的张开一条小缝,这是真神修入灵神境界的前兆。马云也是修炼成灵神后才觉的。神级高手分为三等,真神与非神级高手最大的区别就是元婴完全成人形,有毛、牙齿,而灵神与真神最大的区别就是灵神修炼的元婴能睁目视物,通耳闻声,即达到所谓的天通境界,大大加强了修炼者的神识感应力。
至于灵神与太神的区别他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当今梵天只有天刀戚成龙能道出个所以然来。细细的观察下,马云现圣龙的伤势比之几天前又有了一些好转,偏移的五腑六脏已经归位,经脉内也聚集了少量的神气,并开始缓缓的运转。大多数神气都有自动疗伤的功能,区别在于不同的神气疗伤的效果不同,依马云看来,圣龙的伤势要想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时间,当然,这只是正常的估算,不排除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伤势在短时间内复原又或是即使再过几万年也不可能完全复原的可能。
以马云的修为尚不能将圣龙看个通透,萧夜月所说的那股极强的意志他还觉不了,但他觉得圣龙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提聚神气对敌,形同废人一般,即使他有什么阴谋野心也不可能得逞。
观察了一阵,马云收回神识,看向萧夜月传音道:“圣龙也算是一代枭雄,无论他以前有什么过错,此时也不宜再计较前嫌,过两天我托人将他送到仙界安度余生吧。”
萧夜月奇怪的看了马云一眼,后者脸上浮现的沧桑和疲惫之色让她心悸,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风雨才能沉淀下来的感触,心道:“看来在九天的这几天让他改变不少。”
马云的房间内,萧夜月应马云的要求将梵天这些日子来生的大事说了一遍。别看萧夜月终日不出门,但只要她想听,方圆数百里之内的议论声莫不清晰可闻,这些日子远风城的百姓议论最多的无非是两件炒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一是关于仙魔两界箭张弩拔的紧张局势,以及东魔皇韩寒在魔界大造声势,摆出不惜与仙界展开一场殊死较量之事;二是关于战神卫龙重新出山,执掌仙界席真君之职,并成为仙界名义上的兵马大元帅之事。
这两件大事无不牵动着整个梵天的局势,自从狼山一战后,平静了几万年之久的梵天再度风起云涌,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是前仇旧恨,又或是以此为借口图谋霸权,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四万年前的战乱时代又有历史重演的可能。
马云听完后默然半晌,也不见脸上有什么表情,独自步到窗前,观望着漫漫夜色喃喃的道:“大哥终于要出手了。”
萧夜月三女面面相觑,均感怅然。
过了片刻,马云转头看着三女问道:“如果仙界与魔界开战,你们认为魔界的胜算有多少?”
三女微微一愣,不知马云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沉吟了片刻,萧夜月率先说道:“按照常理来看,魔界绝不是仙界的对手。魔界人虽然凶悍好战,但仙界几万年积累下来的深厚实力并不是屡经战乱之苦的魔界所能比拟的。不过,你大哥乃一代魔杰,不论是修为还是智谋在当今梵天都少有人及,我估计韩寒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谋划,采用合纵连横之策,联合妖族、冥界共抗仙佛两界。目前的局势看似混乱,实际上是韩寒、赤月空与烈震这三大顶尖高手与戚成龙、卫龙和佛祖三人的博弈,谁胜谁负皆有可能。”
马云微微颔,目光转向了朱凤。后者会意的说道:“夜月姐所言甚是。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他们谁胜谁负,受苦的无非是各界的黎民百姓,得益的永远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况且,夜月姐曾说过光明神即将复出,到时势必会再起统治梵天的野心,梵天人窝里斗得越厉害,形势对他就越有利。一旦被光明神掌控了梵天,也就意味着后神时代的结束,梵天和九天也会走向真正的对抗之路……”
眉头一皱,马云平静的打断道:“别说了。我明天就前往魔界一趟,与大哥好好谈谈,他或许还不知道光明神即将复出之事。我相信以大哥的英明神武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可是你才刚回来,现在又要走?”白贞素上前拉着马云的手,美目含泪,显然极不情愿马云再度离开。
朱凤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神色幽怨,几次欲言又止,不舍之情一目了然。只有萧夜月似乎早就知道了马云会这样,叹了口气后没有再说什么。
马云轻轻握住白贞素温软滑腻的玉手,想起刚刚在院落里见到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柔声道:“素素,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白贞素先是感到惊讶,随后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甜蜜中。在她的印象中,马云还是第一次的拥她入怀,一时激动万分,靠在他怀里使劲的摇着头,珠泪夺眶而出,沾湿了马云胸前的一大片衣襟。
马云微笑道:“素素,别哭了。我想通了,现在还不是我们过安稳日子的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根本逃避不了,就好比我和大哥,你们或许还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大哥此番冒险,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们,我都必须前往魔界。”说到这,他暗自叹了口气,韩寒的一些举动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两人象是突然陌生了许多。
“那我们姐妹三人陪你一起去,我们都好想见见月儿,不知她这个魔界公主做的怎么样。”白贞素知道马云心里不好过,强颜挤出几丝微笑。
马云吃了一惊,肃道:“不行。你和凤儿留在此地,有夜月姐陪我去就行了。”
“为什么又是夜月姐啊?”白贞素微感吃醋的娇声道。
马云苦笑无语,他之所以要萧夜月陪他去,是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倒是萧夜月落落大方的走到白贞素身边,握住她的玉手笑道:“素素吃醋了。”
饶是白贞素性格豪放,闻言也羞得个满面通红,霞生双颊,偷偷的瞥了马云一眼,垂不语,那表情竟是默认了。
朱凤见状也笑了起来:“素素,我们两个还是留下来吧,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碍马云的事。有夜月姐这个级高手陪在他身边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白贞素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起刚才所说的话,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云面带微笑,静静感受着眼前温馨的气氛,心里感叹道:“我马云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三位奇女子的垂青,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魔界雪月城以西三百里处的一座山峰上,乱石密布,寸草不生,然而奇怪的是山上却有五根奇大的冲天石柱,其中的四根石柱一般高矮,一般大小,呈圆形排列,立在正中央的是一根粗矮的石柱,高度尚不及外围四根的一半。此山名为五石山,虽不如麦尖山脉,大巴雨山以及狼居山这些魔界名山那么雄伟壮观,但就因为山上的五根奇石使得它的名气大增,每年来此观奇者不计其数。来自民间的传言说此山原本乃是龙族祭天的一个场所,后经时代变迁逐渐残败至此。传言的根据在于山腰分布的无数巨洞,由于龙族喜欢穴居,因此传言说此山曾是龙族某个部落的居住地。还有一个根据是此山方圆十里之内不见任何活的动物,就连植物也相当稀少,一些素来研究龙族的老学究表示这是由于此山有龙气笼罩的缘故。这个说法也无可厚非,因为龙气乃是至高无上的霸气,有龙气出没的地方百兽自然退避。奇石再加上各种带有远古神秘色彩的传说使得五石山位列魔界十大奇山之一,与以漫山遍野的枫叶林为特色的麦尖山脉,以活火山及光明圣殿著称的大巴雨山以及以美轮美奂的风景闻名的狼居山等名山齐名。
此时正值魔界黄昏,远方天际密集缤纷的火烧云层层汹涌,妖艳而诡异,蔚为壮观。夕阳如血,万道金芒斜洒大地,火烧云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金红两色光芒不断的交织纠缠,将整个魔界天空映照得光怪6离,变幻莫测。
五石山上,两条修长魁梧的人影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夕阳中。他们分别站在两根相对的石柱上隔空相望,两者皆面带笑意,显得悠然自得,气定神闲。背对夕阳一人黑衣如墨,白如雪,英俊的面孔毫无瑕疵,威严与傲然自然流露而出,浑然天成,尤其是那双湛湛生辉的黑色眼睛深邃如无尽夜空,充满了奇异的魅力,却叫人不敢直视。反观对面那人亦是一头银白长,剑眉星目,鼻梁笔直,竟然也是一个绝美俊男,只见此人身披金甲,浑身散出一种莫名的妖魅之气,伟岸笔直的身躯昂然而立,似能承受住天下间任何重压。
这两个白人屹立于山野之间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对视着。四周安静异常,鸟兽绝迹,原本死气沉沉的五石山却因为这两人的存在仿佛生机遍地,趣味盎然。
韩寒傲然迎风而立,双手负背,神威凛凛,衣袂飘飞狂舞,神目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对面凝然不动的赤月空。然则这看似友善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森然冰寒的魔意,绵延不绝的魔神气透过瞳孔保持着对赤月空的强大压力,平常的高手要是与之对视一眼,势必心惊胆颤,心智被夺,沦为魔意的俘虏,即便是一个真神怕也难以招架。
赤月空无疑是最能感受韩寒汹涌雄浑的魔意的人,他和韩寒这样对峙已经一天一夜了,两人谁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用眼神在比拼着神力。他离开妖精城堡找到韩寒,主动提出比试,想要通过与同级数绝顶高手的切磋,破解赤妖剑诀的最后一个剑诀“赤魅无极”,从而突破由灵神修入太神的瓶颈。而韩寒也正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魔相八式”的威力,于是两人默契暗生,来到这五石山共寻踏入太神境的灵感。这样的机会对于韩寒和赤月空这等级数的高手来说太难得了,是以两人都倍感珍惜,尤其是在梵天即将陷入大乱之前。
眼前的韩寒让赤月空感到心悸,对手的魔意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之韩寒刚修成魔神的时候,现在的韩寒早非当初的那个新科魔神,短短的几个月内魔意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已然魔功大成,更让赤月空觉得不安的是韩寒竟然能吸收整个天地的精气直接转化为真元。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想想就觉得骇人听闻,就算是将天道心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的仙帝也不得不吸收万物的精华转化为真元,以达到真元的无穷无尽,生生不息,而不能凭空吸取天地间的精气。
然则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天地精华的过程本身亦是凶险异常,因为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是韩寒也不能例外幸免。在韩寒穷无止尽,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即使是对手强悍如赤月空这样的人也感到压力重重,在经历一天一夜的对峙后赤月空终于现若是单纯的保持现状绝非韩寒的对手,他的妖神气在一点点的消耗,而韩寒却随时能从天地间摄取能量,更可怕的是韩寒的魔功越聚越高,他已经渐渐维持不了平衡了。赤月空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深明其中的厉害之处,当即决定改守为攻,以免韩寒将魔功提升至极限,落得个真元枯竭而亡的下场。
“锵!”
夺魄剑破鞘而出,剑锋淡绿,如春水流动,柳叶摇摆。下一刻,剑身上绿芒爆闪,随即化成一团绿色的光雨,如被风吹散一般朝着韩寒汹涌而去,而夺魄剑的剑身却凭空消失不见。顿时只见韩寒的身周有无数的绿芒翩翩起舞,层层叠叠如万浪奔腾,这正是赤月空赖以成名的赤妖剑诀。
面对出神入化的赤妖剑诀,以韩寒的高傲亦不敢有半点小觑。只见他倏地双眼一闭,对周围纵横的剑气视而不见,封闭五官的感应力,代之以魔意捕捉夺魄剑攻击的路线。这一式正是“魔相八式”的起手式——魔临。处于魔临状态的韩寒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以快闻名的赤妖剑法在他的魔意感应下清晰的显露出攻击轨迹,他略微估算了一下,赤月空一共刺出了五百多剑,目标密布全身的每一个要害,其中腹部的丹田处就成了八十多剑的攻击目标。心中惊叹魔相八式的神奇,韩寒迅的改魔临为魔动,步伐诡异的踏前一步,使得身后的上百剑暂时扑了个空,同时双肩再度一晃,立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分身,每个分身都象一个真人般的扬掌急拍,强大的魔神气透掌而出,于剑尖上射出的妖神气正面相撞,顿闻一片沉闷的气劲撞击声,夺魄剑上蕴涵的妖神气与韩寒的魔神气旗鼓相当,掌势被阻,剑尖却也被震荡开去。韩寒嘿然一笑,掌势再变,使出魔相八扑中的第四式“魔扑”。只见他突然睁开双眼,寒芒大作,周身黑光爆射冲天。怪啸声中,随手一掌拍出,魔光滚滚,狂飙似的朝着赤月空轰然冲来。人随掌走,快若疾风,强大的护体魔气将周围残弱的剑气震散,脚尖在中间那根石柱上轻轻一点,身形陡然借力拔高,如同苍鹰
一般朝着对面石柱上的赤月空当头罩落。
赤月空脸色微变,心中惊讶:“好奇特的功法!我这一剑聚集了我十成的妖神气,他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化解,看来韩寒的魔功已臻大成,独步天下,正面与之相抗难有胜算,只能凭借身法与之周旋,伺机而动。”想到这,他再无迟疑,夺魄剑再度回归左手,运气一抖,立有上千道剑气破空而上,如行云流水,爆蓬飞舞,旋又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剑气阵,产生强大的吸力,大肆吸纳来自高空俯冲而至的魔神掌劲,避免与掌劲正面火拼。与此同时,展开赤幽妖极身法,鬼魅一般往中间的那根石柱上飞去,脚尖同样轻点,横空掠过数丈空间,投往韩寒先前站立的石柱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电光石火间完成,等魔扑的掌劲夹山崩地裂之威撕裂剑网时,赤月空已然脱离了掌劲的覆盖范围,飘然屹立于对面的石柱之上。
“轰!”魔扑掌劲全数击在赤月空先前站立的石柱上,顿时黑光气弧四下飞撞,巨柱震裂,大山摇晃,尘土簌簌飞扬。漫天黄土中,韩寒借反震之力再度弹上半空,凌空而立,潇洒的一拂衣袖,含笑看着对面的赤月空说道:“赤兄好快的身法!”话语似是在夸奖赤月空赤幽妖极身法的迅捷,实则暗含讽刺之意,暗示赤月空不敢正面迎战。
赤月空微微一笑,夺魄剑泛着森然碧光遥空对着韩寒,淡然道:“韩兄是赤某成名以来第一个迫得我不敢正面迎战之人,即使是戚成龙亲临,赤某也会领教一下他的太神气。”语气坦诚,尽显大师风范。他这么一说等于承认落于下风,更把韩寒与梵天第一高手戚成龙相提并论,看似吹捧,实则是为自己振威,暗示他连戚成龙都不惧,何惧你韩寒。
说起来,赤月空之所以落于下风,乃是因为他改守为攻,主动出击的时机太晚,那时韩寒的魔功已然提升至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吸取了大量的天地精气,有充足的魔神气应付使出魔相八式时大量真元的消耗,而赤月空的妖神气在一天一夜的对峙中已然消耗不少,面对处于魔功鼎盛时期的韩寒无奈处于劣势。
“哈哈……”韩寒仰天出一阵长笑,笑毕后冷然道:“天刀戚成龙算什么,总有一天韩某会越他,将魔道胜于仙道这一事实昭然天下。”说到这,他停了停,目光投往远方虚空,一股黑气盘旋在眉宇之间,面色严肃却又浮现出几丝狰狞,赤月空看得眉头大皱,却听韩寒继续说道:“大丈夫生于世,当顶天立地,敢作敢为。我韩寒傲骨天生,这辈子从不甘屈居于他人之下,哪怕是得罪天下的每一个人,韩某认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仙帝也罢,佛祖也罢,都是一群披着道貌岸然人皮的伪君子,守着正道守了几万年,到头来却害了自己,也害了天下苍生。我所见过的人中,能令我佩服的人寥寥无几,你赤月空勉强算是一个,戚成龙是个无可争议的英雄,可惜自甘寂寞,遁避世事,以孤芳自赏博得天下美名,是可笑亦可悲。另外一个便是我兄弟马云,他虽没什么作为,在尘世间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可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人坦荡不羁,胸无城府,在短短的二十年时间内由一落魄的强盗修成天下有数的灵神,足以令我等自命绝代高手之人汗颜惭愧。”说到此,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神情欣慰。
赤月空呆了呆,韩寒的语气虽轻和平淡,隐隐之中却自有一种干云豪气,让人听得心驰神荡,热血沸扬。“好一个韩寒!当真是盖代魔君!他眉宇间的黑气莫非是魔神丹修炼到极致的表现,《妖情志》(妖族宝典之一)上曾有类似的记载,如果真是这样,韩寒大可问鼎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击败戚成龙也指日可待,到时他韩寒君临天下,难道我堂堂妖皇也要附其冀尾吗?哎,看来只有等我修炼成赤魅无极,才能与他抗衡,保我妖族免遭亡族之恨。”赤月空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以他的雄才大略亦预感到韩寒雄霸天下之事难以逆转,退而求起明哲保身之道。
韩寒收回目光,遥空凝视着赤月空,似醒还醉的魔眼倏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无穷无尽的天地精气透过千万毛孔不断的被摄入经脉之内,通过魔神丹转化为精纯无比的魔神气。在他经脉的某个偏僻角落,奄奄一息的魔龙固执的守着最后一缕魔龙魄不被韩寒的魔神丹吞噬,不可一世的它终于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它明白自己迟早会被韩寒吸干的,在它眼里,韩寒比黑魔神更可怕,只要他吞噬了自己最后一缕龙魄,他就可以控制比之魔神气还要霸道几倍的黑魔气,到时别说是戚成龙,即使是黑魔神亲临也奈何不了韩寒,它这样固执的守着最后一丝防线,竟是替旧主子(黑魔神)效忠,连它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可悲之极。它现在对自己把魔相八式传授给韩寒一事感到相当后悔,每思及此事,便悔不可言,痛不欲身,龙族算是完了,再也不可能有重现昔日辉煌的一天,因为韩寒一旦掌控黑魔气后就成了第二个黑魔神,龙族在他的眼里连一滩狗屎都不如。
最后一战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夜幕开始降临,黑暗笼罩着大地。黑夜中的韩寒显得异常的模糊不清,即便以赤月空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韩寒面带傲然之色,他明白此战的重大意义,绝不仅仅是相互切磋,他会全力以赴的击败赤月空,让妖族在三族同盟中扮演忠诚的角色。说起来,妖族的实力让他感到不安,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彻底摧毁仙佛两界的霸主地位,代之以他韩寒这个强势人物统治梵天,彻底结束梵天长期分裂的局面。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就必须依靠妖族那一百万的强大军队以及赤月空的辅佐,而要想控制妖族,就必须先要证明自己强大的实力,摆出一副即使没有妖族的参与,他照样可以一统梵天的决心,只要击败了赤月空,妖族就再无任何资本与魔界讨价还价,左不能与仙佛两界媾和,又不能背离三族同盟,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跟随韩寒踏上争霸之路。
魔击是韩寒现能使出的魔相八式中最厉害的一式。没人能形容这一式的威力,如果说刚刚使出的魔扑有山崩地裂之威的话,那么魔击所带来的震撼只能用开天辟地来形容。只见韩寒的身形完全融入到了黑夜之中,整个夜空就是韩寒,韩寒就是整个夜空,两者再无彼此之分。来自黑夜中无穷无尽的天地精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方圆百里之外就尽数转化为魔神气,如山洪爆般朝着五石山上的赤月空汹涌而来。无形而又无状,赤月空所能感受到的是他并不是与某个人在鏖战,而是与整个天地为敌。远方天际电光霹雳,如龙翔凤舞,雷声轰隆,仿佛千万闷雷捶击大地,在电光的照射下依稀可见无数黑云缭绕翻转,滂沱大雨漫天打下,粗如黄豆的雨点肆虐着大地。
这晚的魔界注定风起云涌。
突然,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在赤月空头上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历久犹存。赤月空全力戒备,趁着这道光亮急的运起神识打探韩寒的踪迹,可是他立时感到绝望了。整个天地除了翻涌怒卷的魔神气外,根本感受不到韩寒半点的生气,他仿佛从天地间消失了。五石山被映照得一片通白,横空悬凸,巨石嶙峋,寸草不生,仿佛一只狰狞无比的怪兽,而他自己则正站在怪兽的獠牙密布的巨口之上,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自赤月空成名以来,尚是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没想到韩寒竟然强悍如斯,心想即使是掌千种法术,驾御风云,无所不能的两位大神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赤月空没想到,难道戚成龙又曾想到?卫龙想到过?烈震想到过?佛祖想到过?甚或马云又想到过?当此时刻,除韩寒和赤月空之外的梵天其余五大高手都在不同的地域感应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击。甚至可以推测,在虚空的某个空间里,为脱身而苦苦挣扎的光明神和黑魔神也都感应到了这一刻,就象当初戚成龙与魔龙的颠峰之战一样。
五石山算是毁了。“轰”的一声,剩余的四个纵横两丈的巨大石柱破尘而出,雷霆霹雳似的被魔神气撕成粉碎,巨石炸飞,化为齑粉。无数巨洞在魔神气的重压下轰然倒塌,整个山体竟然被硬生生的压得往轰隆隆的往地下沉去。
就在这天崩地裂的混乱时刻,黑夜中突现一道璀璨绿光,夺魄剑赫然出现在半空之中,魔气缭绕,绿芒爆闪,有如擎天之柱,凛凛神威,叫人不敢逼视。剑体之上,黑云盖天,魔气汹涌。然则,那剑身却在微微颤抖,似在苦撑,似在呻吟。
黑夜中陡然传来一阵清啸,那盖天的黑云象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在一阵翻转蠕动后,猛地化作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半空嘶声咆哮,翻腾甩舞,蓦地甩头朝着夺魄剑直扑而下。与此同时,厉电狂闪,夺魄剑也生异变,剑身出绮丽的绿色光芒,铮铮然剑光如铁,射出无数道粗如儿臂的剑光直刺九霄云上。令人瞠目结舌,骇如泥塑的是那每一道剑光都形如玉兔,当前两点红芒竟似玉兔的两只眼睛,疾若流星地划破漫漫长空,直奔黑色巨龙。
“赤兔天下,万妖归一!”
随着不知身在何处的赤月空口吐剑诀,天空异相再生。但见那无数奔腾穿梭的玉兔剑光骤然从四面八方汇聚拢来,融成一头体型硕大无比,光华闪闪,剃透如红色水晶的赤兔,匍匐于虚空之上,身后赤光冲天,口吐红色雾状魔气,依稀可见獠牙密布,其可怖之状竟然不在黑龙之下,血红的兔眼怒视着当头扑下的巨龙,双目射出凶悍残忍的妖光。
如非有人亲见,谁又敢相信一只兔子竟然能凶残至此!
电光狂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
一龙!
一兔!
魔相八式!
赤妖剑诀!
两大当世强者,魔皇与妖皇的压箱绝招在这个凄凉的魔界夜晚进行着最激烈的火拼。
龙啸与兔鸣交相争锋,在黑龙即将近身的那一刹那,赤兔终于动了。其度之快绝非目力所能捕捉,在短短的一须臾间,赤兔便掠过数十丈空间穿入巨龙周围密布的黑云中。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兔鸣和龙吼声响过后,天地间归于平静。漫天的乌云消散,赤光敛迹,魔界的月光温柔似水的普照大地,夜色凄凉而又悲壮。
韩寒的身形出现在虚空之上,双手负后,身如入定,寂然不动,仰头观望着月亮,黑衣如墨,衣袂飘飞,英俊无比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傲然微笑,嘴角却有一丝血迹溢出,精光暴射的双眸也已缓缓暗淡下来。
只是不见了赤月空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万物皆静,一代名山五石山已然成了历史。
仙京的某个不知名的道观内,戚成龙倏地睁开清澈空明的双目,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之色,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身边的香案,震得案上的烛光一阵轻颤,火花四溅,嘴里喃喃的叹道:“好个韩寒!赤月空败了,他的下一个目标该是我戚某人了……也罢,天意如此,吾又能奈何?”说完,他长身而起,面带微笑,朝着道观外悠然步去,转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谁又会想到当今最为神秘色彩的梵天第一高手天刀戚成龙竟然藏身于仙京之内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的修为即使藏身于凌霄城也不会有人觉。
仅仅在片刻之后,修为仅次于戚成龙的战神卫龙,巫王烈震,佛界佛祖也都在同一时间惊魂初定,感叹莫名。
皓月当头,银光遍地。
魔界境内,马云全力展开身法在夜空中飞行,其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地面上的人即使运足目力全力去捕捉,也只能看到一道淡黄色的虚影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转眼消失在视线中。山川大地在脚下急掠而过,耳边风声鼓荡如雷,马云仍在不停的催体内的神气加快飞行的度。他离开凡界进入魔界后不久便感应到了韩寒与赤月空进行的旷世较量,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应,也是三大神诀合而为一修成灵神后次能感应到诸如韩寒和赤月空这类绝世强者爆出来的神元气息。赤月空败走后,气息全无,只有韩寒身上的魔气依旧旺盛之极,似乎在向戚成龙、卫龙等人出他韩寒即将雄霸天下的信号。马云正是循着那股直上云霄的魔气感应出韩寒的方位,赶去与他见面。
又飞了半柱香的功夫,马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霸道的神识朝他飘飞过来,紧紧的裹绕着他的身躯。他微微一愣,感觉这股神识毫无恶意,既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大哥,他感应到我了。”马云心中大喜,几乎在同时,他的神识也在数千里之外感应到了韩寒,黑衣白,负手望月,悠闲自若。
在这一刻,马云欣喜若狂,激动不已。自从修神后,他的性情大变,以前豪迈不羁的性格收敛了许多,在历经了无数的风雨沧桑后,他变得沉稳,老练,轻易不显喜怒哀乐。但当他每一次见到韩寒时却有股从灵魂深处迸出的热浪灼烧着他的身躯,所有的烦恼和阴霾在那一刹那都烟消云散,时光倒流回了二十年前的渭水之畔,韩寒带给他第一次毕生难忘的震撼;回到了圣林学院的后花园,韩寒不惜魔伏只身对抗佛界四大本尊;回到了麦尖山下,韩寒力挡天劫……
那个黑衣白的英俊男子,竟让他如此的刻骨铭心。
天地世间,一片安静。
马云出现在韩寒十丈开外,深深的凝视着他,而韩寒仿若未觉他的到来,依旧仰望月,神态安详,只是那嘴角处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大哥……”马云低低的呼唤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除了那两个字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仿佛深心处里,有什么东西澎湃而激动,竟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闻此深切之音,韩寒脸上的冷傲如墙皮般层层剥落,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嘴角处的笑意蔓延开来,配合着他惊心动魄的英俊面庞,竟然有种异常奇特的吸引力。只是……,那眉宇间缭绕不去的一抹黑气却显得大煞风景,叫人心生寒意。
马云看得微微一怔,感觉眼前的韩寒似乎与以往有些须的不同,尤其是眉宇间盘踞的那股黑气,象是镶嵌在眉心间的一竖黑砂,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韩寒默默的凝视着马云,见他那副怔的模样,竟是轻轻一叹。叹气声中似有无数的怅然唏嘘之意。
漫天的滂沱大雨在神光散尽的一刻也跟着停止了。夜风微有些凉,空气里仿佛还带着刚刚那场大雨的湿润,吹在脸上竟有几分寒意渗入皮肤深处。黑暗拌着淡淡的月华弥漫四周,马云的身影模糊不清,身后的影子拖得又大又长,颇有几分孤寂寥落之意。反观韩寒魔气冲天,浑身迸出一股难以言状的豪气、霸气,整个人比之以前有了极大的改变。那微微握紧的白皙拳头似是表明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马云没有说话,想到此次前来魔界的原因,他就有些难以启齿。他了解韩寒,比谁都了解,自己大哥绝不是甘于隐避寂寞之人,从几前年的一统魔界,到几个月前修成魔神,到现在力挫元老级高手赤月空,自己这个大哥无时不在宣告着他的存在。到如今,魔功终于大成,天下间能与他争锋者寥寥无几,试想以韩寒的个性焉会象戚成龙那样隐居起来孤芳自赏,然脱世?而自己此次竟是来劝说他放弃逐鹿天下的野心,若为梵天苍生计,他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理由,但若纯以兄弟感情计,则此次之行实在是一个错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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