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兔子

谈笙对斯家南北二子都不是很关心，她认为这一类男性可以划分为以‘自’开头的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大自傲自满。她哥谈晰也是，从小接授菁英教育，享受所有优越的、向其倾斜的顶尖资源。只不过谈晰在医疗体系里深耕多年，培养了有足够的同理心去感同体恤他人。

        而斯家双子不然，他们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领导者统治者，站在金字塔尖制定规则、杀伐众生的同时包揽所有的荣誉与掌声。为之臣服的拥簇者前赴后继，誓死追随立誓学习、效仿、成为这样的人。就像纪昶林，拼了命地想要跻身位列塔尖，所以变得背信弃义、麻木不仁。

        台上那个侃侃而谈把一个学院职业规划与就业指导讲座硬生生开成了「炼术」游戏发布会的男人，惹得台下其他领域略有成就的年轻创业者咬牙切齿。

        斯葺北只有一个，成功的案例更无法复刻，不给他人留后路往往是强者的条例。

        不得不说斯葺北很会营销，他掌控着在场所有人的节奏，清楚地把控所有的看点爽点，座下的氛围被推到一个高点。

        不知道二婶会怎么想的，院办又是什么态度，对着一群即将毕业踏入社会急求工作的准毕业生推销新游戏，谈笙觉得斯葺北的行为有些可耻。

        “下面就让我们欢迎starcool新一季的合作画师panapoo！有请我们软萌的画师大小姐！”后台乱做一团，斯葺北这货根本不按流程台本走，路子过于野蛮霸道。

        因为是星酷创始人的讲座，starcool全平台都在进行实况直播，包括旗下的stareal星锐和stardraw星绘，三方直播还有媒体介入，谈笙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台。

        而对着台下莘莘学子和粉丝朋友，谈笙也就是panapoo本人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帘后走入台前，她放弃了拆台的想法，只能配合斯葺北演出，还是打着公益旗号的商业演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嗜血成性的ceo在看到谈笙现身的时候表情瞬间凝固，舌尖舔了下后槽牙便好整以暇地向她递上了话筒。

        直播平台包括场下瞬间就炸了，只见一个套着白色人偶服的‘兔子’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笨拙地挠了挠头，歪着头说了句夏威夷语：“panapoo~”，全场沸腾。

        兔子赶紧把挠头的手放在嘴上，因为人偶服没有手指，又显得非常滑稽可爱，众人纷纷大笑，兔子急得跺跺脚：“嘘～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画手姐姐panapoo~”虽然谈笙在头套里元气满满，但也只能透过黑色金属网的兔鼻子才能勉强看清台下：“今天非常开心来到鄞大！希望这次交流会可以给大家未来的工作带来有用的规划和足够的信心！”

        李伏看着这只兔子从头至尾不堪重负地摇头晃脑，一句“panapoo~”听得他直皱眉，果然下一秒同学就靠了过来：“卧槽李哥！这颗兔头是大嫂？！！”

        “giao！大哥！真的是大嫂吧！！我粉了六年的大嫂！竟然是panapoo！”其中一个也不知是伤心还是难过，竟然激动地哭了出来，话都不知道说反了。

        李伏脑袋有点疼，他同这些年轻人岁数差的有点多，从高中之后就脱离这种氛围很久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他也是听到那句娇憨的招呼声才确定谈笙就是全校都为之疯狂的画师panapoo。之前都只是猜测，尤其是星酷创始人说到了volt，那个让谈笙哭着为之辩解的游戏角色。

        而斯葺北根本不会让谈笙夺走主场，他势必要榨干谈笙所有的剩余价值为「炼术」造势。

        “众所周知，volt是「炼术」这个ip最受争议的角色，也是我们的软萌画师panapoo投入最多的一个角色，甚至不惜改变了拿手的画风。”斯葺北适当留白吊足胃口：“而我也是今天刚刚收到这个人物的修改稿，我相信，panapoo笔下的volt，会开创一个盛世先河，甚至改变未来游戏形象的设定红线。”

        “我相信，对于传媒方向就业的你们来说，无论是新闻、电视媒体、广告出版，在这个互联网加、媒体大数据、数字化协同发展的全球化时代下，需要培养敏锐的洞察力和展望行业前景的把控力，这就是你们的职业素养，需要且必须。”

        “我也相信如果panapoo没有这份决心和眼力，她不会走到国内二维原画的前列。”

        “成功当然是不可复制的，但行业的发展，就是需要你们这些新鲜血液去不断开创和完善。如果无法创造规则，那就拼一把，去拆解它、改变它、升华它，为了前沿，成为前沿。”

        斯葺北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要捧杀她。

        此时主持老师又cue到panapoo希望她能浅谈关于volt的创作感想和灵感来源，谈笙从容地接过话筒。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斯总您生来就在高山之上，自然可以轻松俯视百仞之渊。

        而很多人毕生都达不到您出生的高度，多数的我们也会戴着有色眼镜。更无法避免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也犯过这样的错，对volt这个形象多次摇摆不定只是因为一直抱有仗势欺人的偏见。”

        谈笙透过兔鼻子，看向李伏的方向。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也能料想到他的表情。她想到了谈萌说的‘何不食肉糜’，想到她说自己对李伏的可怜、压迫和成见，不禁哂笑。

        被校门石匾上鄞大的校训‘敛锋芒，行寒路，知仁勇’刺中要害，谈笙觉得有些顾景惭形，不是人人都要做到经世济民、竭衷尽智。

        一时间，肤浅沉沦于旧状的只有她一人：“我虽然也是带着荀子劝学的目的而来，却并非执意如此。在上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看到了什么，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很抱歉，我的视野片面又局限，得到的也只是井底之蛙的见解。”

        谈笙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职业、什么身份。

        “曾经我一度认为浪费才华收敛锋芒是对个人价值资源的浪费，直到有个人跟我说让我秉持敬畏之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我们需要学习与追求的不过都是以人为本，最终还是解决人类的需求问题，存在即合理。”

        “正因为这个人，我想我和volt之间的误解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也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次失误和救赎。我听过太多长篇大论和置之度外的指责。”

        “所以我想说，趁着年轻，可以肆意去热情拥抱喜欢的事业、选择喜欢的生活方式，无论沿途风景，最后总会收获一整片金色海洋，因为它来自你的内心，满腔诚意、汹涌澎湃。”

        兔子复又看向斯葺北，抛出直接了当的疑问：“我也很想代表大家问问斯总，回到一开始，在进入游戏直播这个行业之初，只就单纯的抱有专业性的展望和高回报率的预想吗？我不敢笃定那个时候你的前瞻性，也不相信彼时就已胜券在握。

        我无意打听你的私事，毕竟成功是用来分享的和参考的。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保持初心，无论在哪个行业里都不要丢了自我。

        尽力就好。”

        画师panapoo也就是谈笙和斯葺北刀光剑影般的唱和给平台赚足了流量，看似软萌可爱的兔子画手实则阴阳怪气像头倔驴。有一瞬间斯葺北觉得小看了被谈晰牢牢护住的妹妹，这个女生比他想象得更腹黑更聪慧。

        毕竟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谈笙下台的时候收获了一片掌声，座下那些早就愤愤不平的创业者也纷纷涌入后台和这只兔子合影，会咬人的兔子画手，怼得斯葺北哑口无言，这多新鲜啊。

        “怎么没穿我的cos服？”斯葺北凑上前去装作合影，邀请谈笙一起后采。

        兔子耸耸肩，拒绝了：“和斯筑南吃饭的事我早就答应了我爷爷，你也不用拿这些跟我讲条件。”

        “这个人偶服一开始我二婶也就是沈老师就已经给我备好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条件跟我置换。”

        奸诈的狐狸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兔子蹬鹰。

        礼堂后人多，鱼龙混杂。谈笙套在人偶服里行动不便，时不时同路人摩肩接踵在壳子里撞得晕呼转向。

        穿过走廊，兔子看到了谈萌，一脸的小人得志。

        谈萌眉毛飞上了天，第一次觉得‘酷毙了’这个词能用在她姐身上，屁颠颠搀扶着谈笙，嘴像装了机关：“volt，中文伏特，你说这多巧，是此伏非彼伏还是彼此起伏呢？大嫂，是哪个伏给你带来了灵感？哪个伏给你救赎？没想到panapoo也有夹带私货的一天！！”

        谈笙扶着沉重的头套，被搀到空旷的区域。

        “二婶呢？你把我往哪儿带？”

        话还没说完，兔子后腰就被猛得一推。谈笙连人带壳向斜前方栽去，后脑勺因为惯性被兔头砸得眼冒金星。

        罪魁祸首使完眼色就高举双手坐等好戏，完全不知道兔子的内心戏。

        “谈萌，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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