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山脚下,温宴亲自与刘彪过了几招,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每一招都带着萧杀意味。刘彪一时不慎,剑便横在了他的脖颈处,他倒也坦荡,行了个江湖礼,恭敬道:“技不如人,刘彪认输。”
他虽出身草莽,对锦衣卫还是有所耳闻的,今日若是锦衣卫上了山,那么山上定然不会留一个活口,他身为大当家的,誓死也要保护山寨:“但若要踏平山寨,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对!锦衣卫都没什么好东西!拿着饷银的强盗罢了!”
“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
刘彪身后的山贼们义愤填膺,一副抛头颅洒热血,势必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呵!”温宴身旁的刘副将嗤笑了一声,呵斥道:“你们瞧仔细了!这是镇国大将军温宴,岂会滥杀无辜!大将军在此,锦衣卫岂敢造次!”
镇国大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镇守莫城多年,青州,肃州边境多有他国时不时挑衅,唯独莫城无人敢去,因为镇国将军在。
刘彪虽头脑简单,却也明白过来,刘勇嘴上说着锦衣卫派人纵火,让他下去查看一二,分明是想借锦衣卫的手杀他。
刘勇浪子野心,他不是不知道,奈何他在寨中已经毫无权势,跟着自己的兄弟只余这十几个,处处受限,根本无力反抗刘勇。
他带着身后的兄弟跪了下来:“求大将军助我!”
有了刘勇的帮助,进寨变得顺利很多。锦衣卫破阵破到一半,便由刘勇带路,走了小道,大门原本就是虚的,即便破阵破到最后,也依然进不去。
刘勇带着锦衣卫先行前去保护寨中的老幼妇孺,温宴和李容昭等人直捣主院,不多时便仗着人多团团将主院围了起来,接下来顺利很多,两个副将便将刘勇控制住了。
谢姝和钟意安也带着被困的秦臻出来,好在她不过是受困一日,倒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正当他们见局势已稳,打算先行下山去与将军夫人汇合,便听温青温淼二人回来向温宴禀告道:“七姑娘不见了。”
众人便开始在寨中大肆搜寻温婧的下落,寨子不小,却也不大,几番搜寻下来,仍是未见温婧踪影。
钟意安扶了扶额,他就说明明已经救出了秦臻,怎么还会有不好的预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相比于谢姝和钟意安的淡然,温宴显然方寸大乱,他将身后的亲兵都派出去寻温婧,满脸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钟意安安抚道:“将军莫急,小七机灵着呢,我和三师姐也去寻寻她。”
镇国将军的小女儿失踪,众人皆乱了阵脚,唯有树下躺着的李容昭,不耐烦地掀了掀眸子,瞥了一眼角落处的十数个妇人,朝楚羽使了个眼色,楚羽便朝那群妇人而去。
依然未果,那群妇人只说,温婧被人掳走,却不知是被何人掳走。
温婧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微微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却愈发开怀。
她救治了一名妇人,大家给她摆膳,十分热情,她还沉浸在大家的热络之中,便被一名妇人一记手刀砍晕,醒来却在悬崖。
而面前的人,是李砚之的乳母,皇后身旁德高望重的周嬷嬷。
前世,她曾指着温婧的鼻子骂她狐媚惑主,唆使皇后将她关在佛堂之中整整三个月。暗无天日的佛堂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巨大的恐慌感伴随着她,她怕极了,只能蜷缩在角落之中,紧紧地抱住自己,她好想阿娘,甚至还想李砚之。
在此之前,她最爱深夜游荡,去山顶看星辰,去山下看灯会,是个无所畏惧的小姑娘。
后来,她怕极了黑,晚上睡觉也要点着灯,即便如此也睡不踏实,憔悴得像个阴间人。
若非李砚之,她怎会受这么多苦。
“七姑娘,我本无意杀你。”
周嬷嬷瞧了眼面前的姑娘,的确容色无双,若非这等样貌,许是太子也不会如此情深几许。
她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满满的愤怒。
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哭声连天了,她倒是个不怕死的。
温婧敛了笑声,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一字一句道:“无意杀我,嬷嬷这话说得可是自相矛盾,若非无意杀我,怎会追出长安,在此埋伏?为了温婧这条命,皇后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前世她总觉得皇后是她的婆母,是李砚之的母亲,自古以来,孝顺婆母天经地义,她忍让忍让便是,对皇后诸多忍让,却不曾想,她还未进东宫时,皇后就已经起了杀心。
她果真还是太天真了,即便她这一生不嫁李砚之,也注定难逃一死,皇后不会放过她的。
“奴婢劝您还是少做挣扎,少受些苦。”周嬷嬷笑吟吟,苦口婆心道:“您既是心悦太子,何不为了太子考虑,您若存留于世,就成了太子眼中的朱砂痣,成了太子的软肋,您能看见太子因您而受旁人掣肘吗?”
温婧笑了,若是从前满心都是李砚之的她,可能真的会听进去,怕是不用周嬷嬷动手,她便会一瓶毒药了结自己,可现在,她习惯性地依恋李砚之,爱意却早在三年时光中消失殆尽了。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我为何要替他考虑?”
周嬷嬷脸上笑意全无,冷声道:“若是温姑娘这般不识抬举,那别怪奴婢无礼了。”说着她便扬起长鞭重重地朝温婧打去。
温婧灵活躲闪着她凌厉的长鞭,她的确不会武,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周嬷嬷存了心要她的命,温婧也多少吃了点亏,发丝凌乱,后背肩上都受了几鞭。
因这长鞭,她近不了周嬷嬷的身,且风向不配合,她无法使用迷药,但她可不止有迷药这种东西,她擦了擦唇边溢出的鲜血,以血为信号,她的护卫和师兄师姐很快便会过来。
这等信号是擅长奇门遁甲的二师兄研发的,她体质奇特,血液可滋养百草,她一旦受伤出血,方圆五十里内,师兄妹们都能感受到,只因他们都曾用她的血救过命。
温婧又与周嬷嬷斡旋了片刻,等来的不是钟意安也不是谢姝,竟是李砚之。
李砚之自然识得周嬷嬷,上前便与之交手了起来,周嬷嬷自然不敢伤李砚之,只能连连躲闪,很快,李砚之便制服了周嬷嬷,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随后踹下了悬崖。
温婧冷笑,瞧瞧,这会儿了还怕她阿爹查到皇后头上,不忘毁尸灭迹呢。
他一身白袍,端的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衣衫上却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脸上是满满的杀意。
可转身看向温婧时,他又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大师兄。
她瞧着他,扔了剑,朝她奔了过来,大手一揽,便将在揽入怀中。
这一幕,落入了后面赶来的那批人眼中,温宴眉毛一拧,提着剑便要上去,却见温婧猛地将李砚之推开,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啪”地一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前世他的漠视,皇后敲打她时他的默许,她曾流掉的那个孩子,曾经那些数不尽的伴随着恐惧的漫漫黑夜,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他怎么还敢以这副满眼都是她的样子出现?
她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手掌疼得发麻,目光却很坚定,很快,她敛了心神,面色如常。
“晚了。”她的语气极为平淡,像是在说明日吃什么一般。
说完她便朝前走,扑向了温宴的怀里,像往常一般撒着娇。
温宴心疼小女儿,自是心肝宝贝的喊着,全然不顾自己大将军的威名。他急忙怜惜地查看她身上的伤痕,好在看着狼狈,实则没受什么重伤,照看过女儿后,便想起了那伤害温婧的贼人,问道:“贼人呢?”
温婧指了指悬崖,似是不想再提。
温宴看女儿安然无恙,且贼人已然身死,便也不再追究,正领着温婧往山下走,却被王粲拦住了,王粲面色严峻,道:“将军,刘勇逃了。”
“追!”
……
李砚之瞧着众人离去,心中五味杂陈。方才那一巴掌他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羞辱,总归是他娶了旁人,负了她,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却胸口钝疼。
晚了,是说他来晚了,还是说……
娶妻之事,是母后一手安排的,他无法违抗,对于她,他始终心中有愧。后来又出了刺杀那事,他不得见她,便按捺住相思,专心致志在父皇身旁学习。他想,他的小姑娘好哄得很,生气只是一时的,过些时日,她气消了便好。
可他却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个阴沉沉的雷雨天,惊雷震耳,他疾步闯入皇叔的府邸,行至无双院,青音朝着正房的方向跪扶在雨中,他心一阵阵发慌。
就像今日,他联络不上她身旁的暗卫,便急忙从长安赶了过来,才至山底,便感应到她受伤了。
她打他一掌,他并不生气,她接连受伤,对他多有怨怼,发泄出来便好,不知怎的,他心甚慰,只要不忍气吞声,她便是再打他两巴掌也可。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他又愣了愣,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自幼娇宠,又何时忍气吞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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