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遗言

“你看起来遇到麻烦了。”

        泽林半眯着眼睛，不同的药剂在他的体内混合到一起，不同毒药、麻药与致幻药的成分在血液流淌。但他现在无比的冷静。他现在感觉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肾上腺素与混沌能量，这些药剂里混含的混沌能量让他的法印力量变得更强。狩魔猎人不能像法师一样调动世界的混沌力量，但被青草试炼改造过的身体可以将致命的混沌能量储存在体内，以古老的卢恩符来做出和施法相同的效果。

        “不是麻烦，只是……”格曼的声音低沉无比“该为猎杀获胜的人颁奖了。”

        他动了。

        他也动了。

        剑刃与镰刀在碰撞到一起。

        马波里森林。柏柏茎果实、黑藜芦花瓣、长叶车前以及水鬼舌头所榨取出的混合液正刺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体内产生更多的肾上腺素。格曼开始不再用那些凌厉的招式，双手巨镰变成一把单手的长刀，他空出来的手里握着火枪，每一次一击不后，他都会和狩魔猎人拉开距离，来寻找新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使用双手镰刀时，老猎人的模样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野狼，现在，他就是一只躲在岩石缝隙间，寻找猎物破绽的毒蛇，火枪与长刀就是毒蛇的两根毒牙。

        格曼的动作变得更快，每一次攻势都像是一道闪电。泽林紧盯着敌人，肌肉几乎绷紧到极限。他第一次喝下那么多魔药和煎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可怕，变大的、像是野兽一样的眼睛，扭曲的脸和青筋绷起的手臂，和格曼的模样比起来，他倒是更像个怪物。但这却让他感觉自己有用不尽的力量，疲惫、伤痛或者释放法印，消耗体内的混沌能量带来的虚弱，这些概念和东西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样。

        魔药，和药剂里蕴含的混沌能量就在他的肠胃里、血管里和肌肉里。

        魔力超载的亚登符迸发着淡紫色的电光，街道上被冷风吹散的枯叶飘落到亚登符间，随即被电光打的粉碎，偌大的亚楠城，泽林只能听得到自己和格曼的脚步声。这座城市早就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踪影，亚楠地区和它的居民早已落入古神的梦境里，每当需要神子的大神降临时，梦境里的居民就会变成一个个野兽，以供猎杀。

        格曼说的没错，亚楠就是一处猎杀场。只不过这猎杀场的猎物不是野兽，而是一个又一个被这些希望得到古神力量与智慧的人，用血液诱骗进去的人类。

        刀刃与刀刃相撞。

        格曼的身影犹如电光，刀刃藏在身后，泽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猎人，试图从他的任何一丝动作寻找出格曼真正的攻击方向。上还是下？左还是右？

        身经百战的身体随着本能做出反应，剑刃从右面挥了下去。

        两道血箭飞溅到街道一旁倾倒的马车厢上。

        “你说的没错，你已经该退休了。”

        泽林一手捂着腹部，炙热的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流出来。但老猎人和他一样，胸口上挨了一刀。

        “你比许多猎人都适合猎杀，要在这里杀死你真可惜。你在第一次离开后，就不应该回来。”鲜血染红格曼的衬衣，不过和老猎人不一样，只是一会，泽林就松开捂着腹部的手，身上的伤口早就在海克娜煎药和燕子魔药的作用下愈合。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过程，他的伤口像是在被无数只蚂蚱撕咬，他知道这是在恢复，但疼痛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留出的剧毒血液正在重新撕裂伤口。

        “如果我不回来，可能睡觉都不会安稳。”狩魔猎人咧着嘴“这里有那么多值得猎杀的怪物，你让我如何忘记？”

        治愈教会、曼西斯学派、月之学会、圣诗班还有这里梦境的守护者。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经常调换。让我看一看，你能不能抓住猎杀者的身份。”格曼大吼一声，他的声音好像形成了波纹，以他为心扩散开来。格曼挥了下手的镰刀，他挥刀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空气都出现刀刃的气旋“见识一下，你究竟拒绝了什么样的力量！”

        格曼再次对着狩魔猎人攻过来。镰刀划过的痕迹，如半空冷冽的月光，老猎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泽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他随手把亚哈古尔得到的闪电锤扔出去，电光击地面，把硬石板地面轰出一片片龟裂。黑夜的乌木刃躲闪着镰刀，时不时在格曼攻击的间隙寻找新的机会。

        当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时，泽林在格曼的动作找到一丝不协调的地方。老猎人的左腿不过是假腿，无论他的招式有多么娴熟，他在往左侧的移动时总会出现一丝微弱的倾斜。泽林开始尽可能的从格曼的左侧发起攻击，来压迫他不协调的左半身，迫使他在接下来的战斗流露出致命的破绽。

        似乎对狩魔猎人的袭击感到厌烦，或者梦境的某些事情让他变得急躁。格曼开始毫无保留的使用他的力量，月光下的镰刀变得更加致命且危险。最终当泽林再一次击他的身体时，格曼没有退却，或者重整旗鼓，而对着狩魔猎人直冲过去，那道旋风汇聚在刀刃上，让镰刀变得犹如一把沉重的巨锤。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泽林感觉那股风压击了自己。亚楠的夜景在他眼变得天旋地转，随后他的背撞到一堆坚硬的木头。他狠狠的砸入一堆木桶间，碎裂的木桶板差点把他埋在下面。

        格曼喘着粗气。他望着泽林倒下去的地方，碎木板间，炙热的毒血流淌出来，在上面冒气一片白烟。老猎人一步步走过去。

        “还有什么遗言吗？”

        格曼走过来，刀刃对着泽林的胸口。但他看到的不是狩魔猎人濒死的模样，而是手炮黑洞洞的炮口，还有泽林平静的脸。

        “去死吧。”

        下一刻，轰鸣声响彻整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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