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相思相见

火焰与浓烟卷席兽人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被烟熏的逃出营帐的兽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么袭击了它们，便被剑刃击，重新倒回熊熊燃烧的帐篷上。一个个兽人如无头苍蝇，在烟熏火燎乱窜，它们不知道是什么发起了袭击，当大军包围米那斯伊希尔如此之久后，没人想到，它们位于后方的营地会在没有接到任何警告的情况下遭遇突袭。

        泽林伸出双手，伊格尼法印形成的火焰之流喷涌而出，扫过瞭望塔的下层。火焰如跗骨之蛆般缠绕在木塔下，贪婪的吞噬着每一处干燥的木桩。随着火焰蔓延，支撑不足的瞭望塔伴随着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重重的砸倒在地，火星与木屑四散飞溅。

        地面上横七竖的躺着二十多具兽人尸体，大多是监工与兽人，许多兽人奴隶在塔里昂与泽林杀出来的瞬间便扔下手的工作，像无头苍蝇一样逃命。泽林没有在意它们，在监工的鞭子下，这些奴隶胆小且懦弱，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这边已经解决了吗？”

        塔里昂的声音传入耳畔，泽林转过头，游侠正握着一根火把从滚滚浓烟走出。

        “或许，你找到它们的粮仓了吗？”泽林对着另一边的帐篷打了个响指，火苗立刻在营帐边角冒了出来。“我们必须烧毁它们的粮食和食物。”

        “是的，我找到了。”塔里昂随手将火把扔向另一座帐篷，很快，干燥的帆布和里面堆放的干肉块一同烧了起来。“还有它们的饮水……”

        “我烧毁了一部分。”泽林弯下腰，扛起一桶兽人的饮料，走上前，扔向焚烧的谷仓。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回荡在烟火缭绕的营地内，火焰在流淌的烈酒下，如魔怪伸出的触须，任何被碰触的地方都免不了遭受火焰吞没的结局。“用剩下的一部分把其他地方全部点燃，我们要快点，趁着兽人还没回来的时候。”

        不远处，一座山洞内，数不清的木板箱与帆布袋正在烈火焚烧下碎裂、扭曲，刺鼻的浓烟从洞口冒出，升上天空，在明亮的日光下如一座高耸的黑塔，与米那斯伊希尔的白塔遥相对应。

        兽人军队的数量很多，而且有备而来，狩魔猎人在它们的营地找到许多粮食、肉食与烈酒，或者说，劣酒，泽林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饮品会引起如此严重的爆炸，但这给狩魔猎人提供不少便利——他能更轻松的毁掉兽人囤积的食物与物资。狩魔猎人手没有军队，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击溃上千兽人组成的部落，可如若失去粮食补给，并且没办法及时得到足够的补充，这支部队会在几天时间内崩溃。

        一千名兽人还有它们的狂兽坐骑，一天的粮食消耗不是小数目。相对于直接闯进城去，帮助守城士兵杀死敌人，泽林认为这个办法更为有效。

        “好了，我想应该就是这些。”泽林拍打掉落在身上的灰烬。“让我们撤退到后面的山坡上去。”

        “不进入米那斯伊希尔？”塔里昂微微挑起眉毛：“城市的卫兵需要帮助，如果兽人拼死袭击城墙，他们可能挡不住。”

        “听着，塔里昂。”泽林摊开手，指向正燃烧着的洞窟。“按理说，在黑门陷落前，黯影山脉到米那斯伊希尔只有地下隧道可走，但那条隧道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运送那么多物资补给。兽人肯定找到一条可以翻越山脉的通道，如果这条通道真的存在，那么兽人看到物资被摧毁，它们不会发起对城市发起攻击，而是派遣信使回到魔多，请求后方运送更多的补给过来。要是这样，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城市拖延几天时间而已，根本无法解围。”

        进入城市容易，趁着兽人后方被偷袭引起的混乱，他和塔里昂都能想办法穿过前线。但等到混乱平息，想要再离开城市，进入兽人后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除非战线消失，但这通常意味着，兽人被击退，或者人类的城墙失守。但泽林不认为米那斯伊希尔的守军可以做到前者。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塔里昂点点头：“但是我们怎么知道……”

        首先出现的是狂兽的嘶嚎，三名狼骑兵乘骑狂兽，越过燃烧的栅栏，冲出浓烟，当坐骑落在空地上，看到站在这里的游侠与狩魔猎人时，狼骑兵们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它们便催动坐骑，举起长矛发起冲锋。

        或许对于正常的两个人来说，面对骑兵冲锋，他们应该立刻向两侧躲开，但无论是游侠还是狩魔猎人都没有选择这样。狩魔猎人伸出手，像是被冲锋惊吓到站在原地无法移动，徒劳的抬起手抵挡刺来的长矛，兽人眼泛起嗜血的杀意，但下一刻，它撞在一面看不到的墙上，长矛偏转折断，兽人还未摔倒在地，就被断裂弹回来的矛头撕裂脖颈。狂兽和它的主人一起摔倒，又绊倒了后面的冲锋者，第二名兽人向前飞了出去，直接栽进旁边熊熊燃烧的营帐，彻底将不堪重负的帐篷压倒。塔里昂抬起手，冲向他的狂兽忽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面上滑出数米远才停下来，它的额头上插了一枚箭矢。骑手被甩出去，在半空挥舞着四肢，塔里昂挥剑，骑手落到地上，滚了两圈后，全身摊开一动不动，腹部多了一道几乎将整个身体一分为二的剑痕。

        “他们在这里！”

        浓厚的烟雾传出嘶哑的吼叫声，一名兽人酋长冲出烟雾，紧接着，更多的兽人士兵追随着它们的首领从浓烟出现。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么多尸体后，兽人酋长猛地停下脚步，随后，它对后面招了下手。

        “这里有两个人类，立刻杀了他们，上，上！”

        说罢，它后退几步，泽林视线随即被冲上来的兽人士兵挡住。

        不过还没等泽林做出反应，浓烟的喊杀声在更猛烈的爆炸声化为阵阵惨叫。后退的兽人酋长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枚火球落在它所站的地方，火光过后，地上只剩下一片焦土。几名刚铎士兵趁乱杀进来，泽林和塔里昂对视一眼，他们立刻挥剑砍向前方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兽人士兵。

        对泽林来说，这让他始料未及，会有刚铎的士兵在这时候闯出城外，但能够与城内的士兵取得联络，他乐见其成。这里的兽人数量不多，或许它们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狩魔猎人在其他地方放的火起了效果，让它们以为袭击是从城东的营地发生的。眨眼间的功夫，这里的兽人和之前的守卫一样，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战斗很快结束，几名刚铎士兵握着剑，望着游侠与狩魔猎人。在他们的眼，泽林看到了惊讶与不知所措，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兽人之外的人类，不过泽林很快发现，他想错了。

        刚铎士兵的惊讶不是来自于见到他们，而是仅仅见到他们两个。

        “是摄政王派你们来的吗？”一名金发的女人从士兵后走出，她提着短剑，盔甲上沾满了兽人的血。她急切的对泽林和塔里昂问道：“其他人在哪？我是伊缀尔，米那斯伊希尔的卫兵队长。你们的数量多少？谁带领你们？”

        泽林看向塔里昂，他不是刚铎人，但游侠是。

        “我们来自魔多，从黑门来。”塔里昂回答：“你们是米那斯伊希尔的士兵？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等，你们不是从白城来的？”伊缀尔皱起眉头。“我，我以为你们是米那斯提力斯派来的援军。”

        “你们向白城求救，但白城到现在都没有派遣援军？”塔里昂问道。

        “没错。”伊缀尔点点头。“我们看到兽人的营地遭到袭击，以为是白城的军队赶到。米那斯伊希尔被围攻超过二十天，你们来自黑门？黑门的游侠有多少可以帮助我们？”

        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一百名用剑的好手？”

        塔里昂没有说话。

        “五十名游侠，哦，也足够了。”

        塔里昂嘴角动了动，泽林明白他不想谈论黑门的事情。

        “三十？”伊缀尔试探性的问道：“二十？没关系，召集你的人手，我们最好尽快离开，兽人很快就会返回，我们要在被包围前返回城墙后面，或者，你们也许能派遣一个人去白城，再向摄政王殿下求助，我们急需帮助。”

        泽林和塔里昂对视一眼，塔里昂点点头，于是泽林说道：“很抱歉，伊缀尔女士，只有我们两个。索伦在一个月前夺取了黑门，我们剩下的人在乌顿地区和兽人战斗。”

        伊缀尔闭上眼，她嘴角微动，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兽人攻击了每一个地方？该死的！但至少我们毁掉了它们的一座营地，你们……”

        “泽林！”

        刚铎士兵后，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狩魔猎人意外的睁大眼睛。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听到。

        “维吉妮亚？！”

        风尘仆仆的法师姑娘被几名士兵举着盾牌保护在后面，脸颊上也因为战斗染上一抹烟灰。伊缀尔不解的望向维吉妮亚，维吉妮亚刚想小跑上去，给狩魔猎人一个拥抱，但在注意到周围人看着她的目光后，她揉了揉鼻尖上的灰，不过泽林没有犹豫，他走上前去，给了维吉妮亚一个拥抱。他紧紧的抱住她，像是一旦松开手，怀的佳人便会忽然消失一样。

        他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维吉妮亚，特别是在和索伦之塔的战斗后。若不是诺恩的情况非常糟糕，而且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不过是索伦之塔的巫术制造的幻象，他可能第二天就要离开魔多，去米那斯提力斯寻找维吉妮亚。那幻象在泽林心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不止一次在夜里考虑，他当时是否应该和维吉妮亚一起去白城。他知道维吉妮亚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但巫术、幻象与诅咒，索伦的追随者有各种各样的陷阱。

        万一她遭遇更狡猾的敌人呢？万一还有其他黑甲骑士在她的路上设置陷阱呢？

        他不知道。

        也无法彻底放心的下。

        没人能在自己在意的人离开，被危险环绕时，仍然心安理得的入睡。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安心下来。

        维吉妮亚下意识想要推开，不过手指在微微蜷缩后，又高兴的揽住狩魔猎人的后背。

        “泽林。”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维吉妮亚。”

        “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才不在意。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但是你快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哦，抱歉。”

        “不，不要说抱歉，我很高兴，圣灵保佑，我原本还在想要多久后才能再次见到你。”

        不过很可惜，附近的兽人并不打算给予他们多少时间。

        沉寂的烟雾又传来新的兽人叫喊声，铁靴踏在泥泞道路上的哒哒声出现在不同方向。泽林松开法师姑娘，维吉妮亚低下头，她很想重新保持严肃，不过却依然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我们必须离开了。”伊缀尔说道：“让我们回城……”

        “不，先撤退到山丘上去。”泽林松开法师姑娘，对伊缀尔说：“你们这些人冲回去不过是送死，先撤退到附近的山林里去。”

        伊缀尔望向维吉妮亚，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法师姑娘脸颊仍然微红，她点点头。

        “听他的，让我们暂时撤退，而且，我的法术需要准备，到时候，我们再闯回去。”

        “好吧。”伊缀尔深吸口气，对其他士兵招手。“集结，准备撤退，快。游侠，你们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开兽人吗？”

        “我知道。”泽林说：“跟我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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