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浮港的吟游诗人
“护卫？”泽林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接着慢慢放下手的烤鱼。“嗯……抱歉，我这段时间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不太建议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到交战地区考察，要是不走运，你可能第一天晚上入城，第二天清晨起来发现，一支军队已经抵达城墙下，准备发起进攻。当军队破城的时候，他们可不会管城市里的人是市民、士兵还是旅行者。”
“哦，别在意，我会在浮港先停留几天时间，因为这里有些东西在吸引着我。”三只寒鸦细细的品尝着盘的羊肉块。“对于美味的食物，就应该好好品尝，任何事情都可以这样说，美妙的音乐，精美的艺术品，漂亮的美人。”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名瑟瑞卡尼亚女孩，其较为年长的一名高傲的扬起下巴，两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膛，泽林很怀疑缝合胸口的线是否下一刻就会绷断。
“好东西应欣赏，而某些糟糕的，比如说一只畸形的猴子，你也会停下脚步，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令一个正常的生物扭曲成这副模样。”
另一名女战士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扫过酒馆的其他人，挑衅似的张望着，温度仿佛都在她的目光下降了几分。泽林很确定如果有人继续用无礼的目光盯着她和另外一个女孩，今天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纷纷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他们面前的食物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充斥着秩序与混沌较量，就像我认识的一个术士常说的，这两股力量在许多人看不到的地方互相争斗，有时它的界限模糊不清，有时却肉眼可见。我喜欢观察，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也不会停下后就立刻离开。所以我的邀请在离开前一直有效，先不要急着给我答案，说不定等一段时间后，你会改变想法。”三只寒鸦搓了搓手。“所以，为什么不让我们尽快解决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呢？”
他们立刻开始着手解决面前的羊排，这里的精灵食物和人类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如果不是有一双长耳朵，这里精灵村民和其他地方的人类村民没什么不同。玛丽安本想和这两名瑟瑞卡尼亚的战士们聊一聊，不过很可惜的是，这里除了三只寒鸦外，恐怕没人听得懂她们在说些什么，而沙漠战士也不是以高超的社交技巧而闻名。
“混沌与秩序，当时库利纳的大将军对我说，你们的城市里到处都充斥着混乱和无序。”玛丽安放下酒杯，脸颊微红的打了个嗝“是的，当时的确很糟糕，城市里到处都是贫穷和不公，但我从来不认为，用武力直接砍死所有人是最好的选择，本来我们有可能控制局势，让强占精灵仆人的人类付出代价，结果他却给城市带来了更多的混乱……这是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泽林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一名高挑的男人摘下后面插着一根公鸡尾羽的帽子，对正在打扫卫生的女服务员鞠躬。
“向您致敬，美丽的女士，您就像一只漂亮的小猫咪一样可爱，请收下我最真挚的问候。”
精灵侍女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过还好，在她握紧手的扫帚，并且把它当做某种非致命性武器之前，就被另外一名，看起来像是厨师的精灵叫走了。
“她已经走了，你要还盯着那个女孩的大腿看多久？”
“别这样紧绷着脸，今天我请客，所以为什么不能好好放松一下呢。”
“但你没钱。”
“不，在诺维格瑞，每一位酒馆老板都会为我光临他们的店铺而感到荣幸，并且主动免去饭钱，还有那些有钱的商人也是……酒馆主人啊，这个国家最有名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大师，已来到你这脏乱的酒馆！现在诗人想喝啤酒了！为什么我还没看到冰镇的啤酒？”
“对不起。”一个消瘦的精灵干巴巴的说道。“我不认识你。”
“马上就认识了。等等，我这是看到了谁？”
熟悉的声音让泽林微微挑起眉毛，当他看到男人抬起头，重新戴上帽子，露出丹德里恩的面孔后，他又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吃了一半的羊排上。不过丹德里恩的眼睛显然懂得如何在一群平凡的人群发现不同寻常的目标。
“哦，在门外的时候我就闻到了烤羊肉的洋葱香气，我的肚子就告诉我，今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你说呢，卓尔坦？别再愁眉苦脸了，让我们一起坐下喝一杯，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尝到肉味了。真香，我们肯定给了你一个惊喜，泽林。我想你正在宴请朋友？老板，再给这个桌子端两碗羊肉汤。”
“我不知道喜的成分是多少，但我的确惊讶，你居然会到这种穷乡僻壤里来。”
泽林往侧面活动了一下身体，让出一个空位，丹德里恩直接坐了上来，轻轻摸弄了一下怀的鲁特琴，而卓尔坦则从其他地方搬了个小椅子，低沉的坐到桌子另一角。“不过你说错了，是这位布洛克大人在宴请我，你应该先争取他的同意。”
“大人就免了，叫我三只寒鸦就好。”三只寒鸦用手帕抹去嘴角的油渍。“我听说过你的大名，请和我们坐到一起，然后分享你的经历与故事。不要两碗，老板，再来一盆，而且我们这里的已经快吃尽了。”
“感谢你，好先生。向你们致敬，美丽的沙漠战士。”丹德里恩随手弹奏出一段轻快的音调，然后看向霍克。“还有您，先生，请接受我的致敬。”
玛丽安的嘴角抽了抽。“感谢你的致敬，诗人，不过如果你能向一位女士致敬就更好了。我叫玛丽安，玛丽安·霍克。”
丹德里恩意外的看了眼霍克平坦的胸口，又重新挂上了歉意的笑。“不，我称呼您为先生，是因为您既有女人的美丽，也有男人的英俊，我从未像这样赞美过一个人。”
“嗨，丹德里恩，你在诺维格瑞的时候也这样赞美过一名男精灵。”卓尔坦低声嘟囔着。“我就不应该听你的，否则我昨天就能赶上前往弗坚的最后一支商队，然后在矿井和酒馆开始一段新生活。”
“你怎么了，卓尔坦？”泽林好奇的问道。“去年你还在维吉玛，说宁愿继续住在非人类居住区里，也不愿意回到玛哈坎，被那像块臭石头一样的霍格管着。”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丹德里恩咀嚼着一块羊肉，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们的朋友正经历着某种认知的调和，某种不愉快的懊恼伴随着两种不同的认知冲突，包括感性和理性的判断，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说人话。”
“作为一个老小子，卓尔坦终于意识到，他的命运就是要在矿场、房子和一个平凡的女人身边消耗掉剩下的人生。”丹德里恩扬起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过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呼出口气。“结果婚礼出了点麻烦，被迫取消了，这对一个终于决定安稳下来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在短短三天时间已经为自己的未来规划出了十三条不同的选择，当然，每个选择持续一个小时就被抛到脑后。”
“我的确想去弗坚赚钱，我没开玩笑。”卓尔坦用袖子擦了擦嘴。“因为有些乱嚼舌根的人说我参加了维吉玛的起义，所以布雷肯里格斯家就取消了婚约。我原本的准岳母不希望有个叛乱的煽动者加入他们的家族。”
“在那场动乱平息的十天后，我就和卓尔坦一起到玛哈坎，给卓尔坦买了一件最华丽的紧身上衣，以及一双传统的尖脚鞋，还有一个和拳头一样大的玉石准备送给卓尔坦的未婚妻尤朵拉。哦对，我当时还想和卓尔坦一起去看看你的城堡，但是这位先……女士不让我们进去，而且你也不在。”
“你就像一个小偷一样左右张望。”玛丽安撇了下眼睛。“而且没人能证明你的身份，除了你身边的矮人朋友，但你们两个我都不认识。”
“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丹德里恩立刻转移了话题。“后来，我带着卓尔坦去举办告别单身的派对，隔天我们前往布雷肯格里斯的家里，他们欢迎我们进入，大家都坐下来闲聊，从玛哈坎采矿的技巧优越性开始，一直到晚餐。就在我以为我对玛哈坎矮人有比以往更深一层的了解时。老布雷肯格里斯忽然站起身说，一个优秀的矮人应该献身于采矿事业，而非在战场上追名逐利。然后他们端上了鸭血汤！和焦油一样黑，我敢说他们是用整个煤块下锅煮的，然后又端上两大碗像屎一样的东西，逼我们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再滚蛋。”
“希望矿坑整个的倒在那个老混蛋的头上！”卓尔坦愤怒的砸了下桌子，引得附近的人纷纷侧目。“当他们把我们扔出来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摸走那枚玉石！”
“这很正常。”泽林耸耸肩。“对于古板的人来说，看到有人不按照传统办事，和看到自家屋子着火了一样难受。”
“不过在赚钱的时候，他们可从来不会在意传统习惯告诉他们，要诚实守信。”卓尔坦不满的说道。“我要到弗坚去开始一段新生活，彻底忘掉玛哈坎。那里是个自由市，霍格的命令和影响有限，而且里面也没那么多麻烦的规矩。”
“你？你一个人？”泽林挑起眉毛。“从这里到弗坚去？这很不安全。”
“当然不只是我。”卓尔坦叹了口气。“我有些朋友，他们也打算到弗坚去，我们结伴。而且，泽林，你认识的一个人，他最近也在浮港附近。”
“我认识的？别告诉我是杰洛特，他还在弗尔泰斯特身边当护卫。”
泽林这一次回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之前对抗狂猎时失忆的叶奈法，现在还在艾瑞图萨学院接受恢复治疗。这件事他没有过问，这是女术士们的事情，他回来只是想问一问法兰茜丝卡，要是叶奈法已经恢复记忆，或许可以送她到维吉玛去和杰洛特重聚。
“不不，不是他。”卓尔坦摇了摇头。“是那个精灵诗人。”
诗人？
泽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在说谁。
“亚伊？”
“没错，他也到了浮港这里。”
“我想他的目标应该不是要干掉这座城镇吧？”泽林轻吁了口气，他没想到亚伊居然没有离开北方，而是选择留了下来。“这里有人支持他吗？”
“有一个曾经铁狼上校的副官，叫伊欧菲斯。”卓尔坦说。“他在两年前来到这里，有些矮人和精灵选择追随他，大多是在非人类居住区生活不下去的人。原本没人愿意再进入森林战斗，但是你看，这座罗宾丹村，这些年来了不少人类移民，所以镇长把所有的非人类从家里赶出来，都赶到了高墙外面，和森林里的怪物混居到一起，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四个精灵在睡觉的时候被爬进来的奇奇魔杀死拖走了。要不是有猎人赛维克，这座村庄根本撑不下来。”
“我以为浮港附近已经没那么多怪物了？”泽林皱起眉头。格奈娅经常在浮港附近对付各种各样的怪物，这些年来，已经很难再看到告示牌上贴着急需狩魔猎人的委托，因为靠近浮港周围是安全的，除非有人愿意冒险走到森林深处去。
“我不知道，一年前，四个精灵女孩，人们甚至都找不到她们的尸体，后来，还有人遭到孽鬼的袭击。要不是附近出现了松鼠党，班纳德担心这里的非人类全部转而反对他，我怀疑他敢把所有人都赶到森林深处的精神病院遗迹去。”
“要是这样的话，精灵们可以去寻求百花谷的帮助……”
还没等泽林说完，忽然，他听到酒馆外，一群刚刚搬运货物走下来的工人正边走边互相交谈着，他们的声音很大，丝毫没有掩盖的想法。
或者说，这事情已经让他们震惊到恨不得立刻和其他人讨论分享。
“你听说了吗，亚甸的国王德马温，在庞塔河上游的游船上被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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