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被窃取的梦境

被人面妖鸟占据的山谷位于弗坚城南，过去那里属于一个有名的矿场，直到几十年前，大量人面妖鸟从峡谷飞出来，矮人才被迫放弃了这条本可以继续挖掘下去的悬崖矿场。沿着一条螺旋向下的山路，远处那座隐藏在两座山石和藤蔓间的符大门在夜色下愈发引人注目。阴暗的暮色下时不时传来人面妖鸟的尖叫声，天边盘旋的黑影是山谷飞出的怪物，有些泽林认识，有些就连狩魔猎人都无法在黑夜分辨。

        “魔法。”泽林低头看着胸前嗡嗡作响的徽章。“该死的……越来越麻烦了。”

        赛尔诺伊人面妖鸟，泽林对付这样的敌人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他在一座因为战争废弃的堡垒躲避暴风雨的时候，却发现这座堡垒的顶层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结晶。一名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将堡垒废墟的顶层当做了它储存战利品的巢穴。泽林击退了它，但它抓着水晶逃进了暴风雨。

        震动的徽章代表这里肯定有一个实力不弱的人面妖鸟，懂得魔法。泽林本想趁着晚上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外出收集梦境的时候，到山谷里去，找到巴尔提摩的线索，然后就离开。泽林最讨厌和可以使用混沌魔力的怪物战斗，无论是强大的雌特怪、鹿首精怪，还是麻烦的小雾妖。不过现在看来，人面妖鸟依然在山谷。

        走到符大门前，石门上的雕纹已经在风吹日晒变得难以辨别，泽林不认识上面的字，矮人的符和精灵使用的符完全不同，而人类则是从精灵那里学来了符的运用的效果。狩魔猎人取出口袋的钥匙，在石板上摸索了一番后，他找到一个钥匙口，将沉重的黄铜钥匙插了进去。

        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吱呀声，石板仿佛震颤了一下。泽林屏住呼吸，等待着。过了几秒，见石板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将双手搭在上面，用力推动。在石板摩擦地面的隆隆声下，大门向内侧左右两旁分开，露出后面可能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的峡谷小道。

        这是一条半遮半掩在悬崖边的山路。等泽林穿越大门，走进去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他单手端着鱼油蜡烛，另一只手握着银剑。附近的山石上随处可见人面妖鸟的巢穴，鱼油蜡烛的臭味萦绕在泽林身边，一只只人面妖鸟或蹲在树枝和藤蔓编织的巢穴，盯着下方山路走过的人影，或者在附近的天空盘旋着，丑陋的脸上的小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摸着石头穿行的泽林。但鱼油蜡烛的气味阻挡了它们直接冲下来的欲望，人面妖鸟讨厌鱼油燃烧的气味，泽林只希望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同样如此。

        天色昏暗，乌云遮蔽了月光，山路上唯一的光源只有镶嵌在岩石的水晶散发出的奇异光芒。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还有紫色的，一颗又一颗水晶镶嵌在山路的不同角落。

        这是梦。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偷来的、水晶化的梦。

        山路上白骨累累，四处可见头骨、胸骨还有脊椎骨。但是，他没有闻到腐臭的味道，这些骸骨一定有数十年的历史之久，山谷的人面妖鸟很多，泽林相信他看到的骸骨数量不过是冰山一角。里面有牲畜野兽的骨头，也有智慧种族的头骨。泽林迈过骨头继续前进，尽可能躲开，以免踩在上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这些怪物在评估是否要冲下来攻击他。但它们可能不是那么饥饿，不需要顶着这样令它们全身不适的恶臭来攻击狩魔猎人。

        忽然，泽林停下了脚步。

        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躺在山路上，仰面朝下趴在地上，背部有许多深可见骨的抓痕。泽林左右看了看，人面妖鸟依然盘旋着附近的天空，没有俯冲下来攻击的意思。于是他走到尸体旁，半蹲下身，推动尸体，露出尸体身上被鲜血浸透的战袍。战袍上隐约可以看到科德温的标志。

        “科德温人……”

        泽林在尸体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封被血染成红色的命令书。在上面，狩魔猎人隐约可以看到，亨赛特命令他的士兵组织一支探险队，寻找有没有可以绕过妖灵迷雾的峡谷和山路。不过一个居住在宫殿，或者被众多骑士包围的军营里的人，显然不了解野外荒无人烟的山谷和洞穴是多么危险，泽林敢打赌，这些国王们会主动到野外的事情恐怕只有打猎，而且还是在特殊的猎场里，有卫队和将军的保护。他下令让士兵探索峡谷，任何有野外生活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不过是让他们来送死罢了。

        继续向前走，泽林又看到了几具科德温人的尸体，身上布满了人面妖鸟的抓痕，许多尸体被啃的只剩下一半。一名正在啃食肉块的人面妖鸟注意到走过来的狩魔猎人，它对着泽林尖叫了两声，抓起食物扑扇着翅膀飞向上方的巢穴。

        有许多人类的踪迹，但是泽林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矮人留下的痕迹。从那条唯一可以进入峡谷的山路开始，泽林只找到了人面妖鸟留下的爪印。科德温的士兵穿着铁靴，而玛哈坎的矮人为了方便在山地行走，通常会穿硬底的皮靴。但这一路下来，他没有看到任何符合的痕迹。泽林相信他的眼睛能发现所有不同寻常的迹象，就算是有魔法掩盖，他的徽章也可以发现被幻象遮挡的地方。可到现在为止，泽林不仅没有找到巴尔提摩大师的踪迹，甚至连一个矮人留下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是他错过了什么地方？还是有什么遗漏了？

        很快，他走到了山谷一处平坦的空地上。

        这里没有人面妖鸟的踪影，但地面凸起的岩石上，到处都是五颜色的结晶石，有些结晶不过手指大小，但有些结晶甚至需要两个手才能捧起来。在空地靠近山崖的一侧，有一座碎裂的石盘。石盘就像是个钟表，斜躺在地上，上面的裂痕将石盘分割成了四部分，但依然可以看清石板圆环内侧雕刻的奇特字符。

        于是他熄灭了手里的蜡烛，鱼油燃烧的腥臭味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这里看起来是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储存梦境结晶的地方，就像是人类一样，将珍贵的东西储藏在一起？多勒加雷如果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可以支持他关于魔物也有社会族群的观点。听说班·阿德学院正在讨论进行一场关于吸血鬼社会研究的项目。

        不过泽林恐怕没有心情去欣赏眼前漂亮的结晶。他蹲下身，在地上仔细寻找任何可能是巴尔提摩的脚印或者痕迹。到处都是岩石，峡谷里比较潮湿，岩石间的泥土残留着人面妖鸟的爪印，但是无论泽林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可能属于矮人留下来的踪迹。

        泽林从未遇过这种情况。

        一晚上到现在，他一无所获。

        他答应赛西尔一晚上就能解决问题。如今月光西斜，他快要走到峡谷的尽头，却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难道说他要穿过峡谷，到河滩旁去找巴尔提摩的踪影？可是他不相信一个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人穿过峡谷时，还能随时停留，清理掉身后留下的所有痕迹。

        泽林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或者说，他找错地方了？

        这时，天空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由远及近。泽林连忙回身躲到一块岩石后面，警惕的望向阴暗的天空。。

        夜色，一只庞大的人面妖鸟扇动着翅膀，缓缓落下。它的手抓着一块深紫色的结晶石，落到地上后，它左右看了看，像是确定附近的结晶依然完好无损后，走到一块布满裂纹的古老石盘前，将手的结晶放在石板间的缺口。这只人面妖鸟的身高接近两米，张开的翼展超过四米。和像是爪子一样的脚部不同，它的手部更像是人类，大拇指和食指的顶端生长着某种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结晶体。

        怪物警惕的四下张望，泽林屏住呼吸，同时握紧手的银剑。他的眼睛飘到一旁，刚刚熄灭的蜡烛还散发着些许臭味。

        月光透过峡谷上方的缝隙，正好照在石盘间的位置。紫色结晶散发出微弱的荧光，这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后退几步，转过身，盯着月光下的石盘，伸出手抚摸着结晶石。泽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怪物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结晶上的荧光逐渐散去，重新暗淡了下去。赛尔诺伊人面妖鸟双手敬重的捧起晶体，转过身，将它放到附近另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完成这一切后，它张开双翼，扇动翅膀，又一次消失在夜空。

        泽林等了一会，确定怪物不会忽然返回后，他走出藏身处，快步走向刚刚人面妖鸟带回来的结晶旁。他拾起结晶，重新放进了冰冷、缝隙还长着些许杂草的石盘。

        下一刻，月光浮现出的幻象令泽林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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