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四十六章阴云下的伊多拉斯

伊欧玟走到了金殿门前广场的边缘，来自北面的风把晚餐炊火的气息送入鼻翼，努力吹动着白色长裙的下摆，卷动黑色衬衫的边缘的珍珠绣饰。过去，伊欧玟一向喜欢站在这里，看着生活在伊多拉斯的人们，看着远处那片荒凉而又空旷的洛汗土地，看着远方孕育家畜与马匹的草场，还有更多生活在外面的洛汗子民。

        此刻，对景色的欣赏早已不复存在。

        广场下方的人群纷纷站在家门口，或三三两两的和亲人朋友聚集起一起，对着西方远处飘起的浓烟指指点点。

        在黄昏时分，哨兵注意到西边的丘陵地带冒起浓烟。当国王与王子出征，伊欧玟作为这里的首领，哨兵立刻向她请求命令。但在她决定下令之前，浓烟就变得更加猛烈，以至于伊多拉斯的每一名居民都可以看得到远方的变故。有些人待在城墙旁，想要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有人聚集在金殿的阶梯下，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伊欧玟的命令。

        最终，伊欧玟的命令是首先向还留在伊多拉斯内的男人分发剩下的武器与盔甲。让所有还能拿得起武器战斗的人，十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男人到军械库，领取锁子甲、盾牌、长剑和弓箭。准备在可能出现的敌人面前保护王城。

        人群弥漫着惊诧和恐惧的气氛。

        就在不久前，希优顿王率领骠骑军团出征艾辛格，但现在，在伊多拉斯附近却出现硝烟的痕迹。

        伊欧玟皱起眉头，脸色凝重的盯着远方。

        剩下的卫兵数量不多，洛汗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就连王城也是建立在山坡上，由原木堆成的围栏城墙保护。如果遇到入侵，这样简陋的防御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只有西谷的圣盔谷才能挡住大军的进攻。但当敌人距离那么近的时候，城内的平民怎么可能逃得到西谷。

        更别说，西谷在伊多拉斯的西边，而更西边则是艾辛格。如果艾辛格获胜，也许西谷早已沦陷。

        “殿下。”

        一名卫兵对伊欧玟敬礼。他的斗篷显得很破旧，下摆还有缺口，一把长剑挂在腰间，差不多有五十多岁了。

        “现在有多少人可以参加战斗？”

        伊欧玟问道：“剩下有多少不能战斗的老人、孩子和女人？”

        “有一百十名士兵，但只有三十七人擅长射箭，陛下出征后，留在军械库里的箭矢只有一千支，每个人可能都无法分到三十支箭。”卫兵深吸了口气：“还有二十五匹马，殿下，如果骑上马，并且有一匹轮换的坐骑，日夜兼程疾驰三天就能赶到刚铎。”

        “我们需要给刚铎的宰相送一封信，请求他的援助，但这些马只能让几个人活下来，除非我能在伊多拉斯牵扯住入侵者，为剩下的人争取时间，让他们沿着河，逃亡到安德洛斯要塞。刚铎人在那里有驻军。”伊欧玟眉头紧锁：“对了，卫兵先生，给我留一幅盔甲和武器，剑和盾。”

        “殿下，您要留在这里？”

        卫兵感到非常惊讶：“殿下，您可以率领这里的人，到刚铎去求援。我们会留在这里，挡住半兽人，尽可能杀掉更多敌人，让它们没办法继续追击。”

        “在漫长冬季的时候，圣谷锤手之子留在伊多拉斯坚守，直到阵亡为止，我不会逃跑，也不会离开，除非入侵者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占领金殿。”伊欧玟没有多解释什么，就好像这根本不是需要解释的事情：“快点，等哨兵回来后，立刻让他来见我。命令所有平民带上天的食物和水，到城门口集合，不要带任何多余的东西。准备好马车，守城的时候不需要马，让老人和孩子到马车上去。”

        卫兵再次敬礼，等他离开后，伊欧玟忧心忡忡的望向西边。

        硝烟弥漫。

        如果一支半兽人大军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结果恐怕只有艾森河口的骠骑军团已经战败。如果数千名骑手都没能挡住敌人，伊多拉斯不到两百名卫兵能坚持多久呢？那是洛汗最强大的力量，在草原上的骑手能击败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但过去了那么多天，自从骠骑军团出发后，伊多拉斯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伊欧玟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战况胶着，以至于希优顿王没有时间派遣人手向伊多拉斯传递战报。她一直在心里祈祷国王和兄长平安无事。

        可人们看到王城附近升起的硝烟后，这份担忧立刻变成了恐慌。也许大军没有消息的原因不是因为战争胶着，而是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伊欧玟的心里没有感到恐惧，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就好像一切只是按部就班，如果国王与王子不在，就轮到王女来履行职责。而她唯一的恐惧不是上战场，而是在所有人都在前方为洛汗而战的时候，她只能待在后方碌碌无为。

        忽然，伊欧玟的目光注意到，在伊多拉斯东边的丘陵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微微眯起眼睛，伊欧玟揉了揉眼角，天色昏暗，远处的人影在散落岩石间的绰绰阴影下变得难以察觉。人影踉踉跄跄的走在丘陵上，在走到丘陵顶端的时候，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抬起头眺望远方山坡上的城市，然后才继续向下走。但他好像被藏在草丛里的石块绊倒，摔倒在山坡上，消失在了起膝的杂草，只能看到被压倒的杂草一路消失在丘陵下。

        “哨兵！”

        她对阶梯下的卫兵喊道：“立刻让一个人骑上马，到东边的山坡去，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一个人正在朝这里前进。”

        半个小时后，在侦查远方硝烟的骑手尚未返回，骑马哨兵便回到了伊多拉斯，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疲惫不堪的波罗莫。

        而波罗莫则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坏消息，洛汗东边的道路也被阻隔，一支鲁恩人的军团正沿着河流向上游进军，逼近伊多拉斯，彻底阻断了洛汗和刚铎之间的道路。

        没人能逃到刚铎，他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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