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花开
吃过晚饭后，程子弈就在客厅里兴致盎然地观看天元围棋频道的一局大盘讲解，不知是不是由于自己身体渐渐复原的缘故，今天他感到特别的神清气爽。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a市陌生的电话，对方刚发出第一个音节，他就知道了——
顾玉恒。
“程子弈，我是顾玉恒，我在h大旁的深蓝酒吧，你过来陪我喝几杯……”他的声音已带醉意，听起来格外地落寞伤感。
“好，”他站起身关掉电视，立刻出门。
在小区门口，他很快拦下一辆的士，直奔深蓝酒吧。
他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脸醉意的顾玉恒，他似乎已经过来好久了，看见他走近，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子弈在面前的两个玻璃杯倒满了啤酒，就着不断溢出的泡沫，两人都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无处逃避地萦绕在他们耳边的，是童安格那温柔深情而沧桑的声音，那首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老歌——
《花瓣雨》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那里才是尽头，花瓣雨，像我的情衷。
誓言怎样说才不会错，拥抱到天明算不算多，失去了你，只会在风中堕落。
你的谎言像颗泪水，晶莹夺目却叫人心碎，花瓣雨，飘落在身后。
花瓣雨，就像你牵绊着我！
失去了爱，只会在风中堕落！
花瓣雨，飘落在我身后！
……
玉恒过去从不知道，有这样一首歌，能让自己如此心酸、如此难过……
如此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
子弈恍若未见，只是默默地把面前那两只杯子加满，然后自己举杯慢慢地啜饮，似乎在认真地品酒的滋味。
……
顾玉恒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纵横，“程子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要来招惹她？冯雪晴，她是……我顾玉恒的女人！”是不是因为心太痛，他的面容不似平日俊雅，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顾玉恒，你别忘了，她本来就是我的，我今天不过是把她要回来而已！”他云淡风轻地向他微笑着，只是他的笑容在已经半醉的顾玉恒看来，显得格外地邪魅！
这张面孔此时此刻正和他静静相对，“顾玉恒，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声音中透着不可捉摸的感伤。
“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知道那天她也在，h大的樱花开得正盛……”他喃喃回应着，思绪已不由自主地回到那遥远的过去……
那应该是……八年前的春天，三月下旬，樱花开得格外绚烂，h大的清静被接踵而至前来赏花的游人彻底打破了，整个樱花大道从早到晚都被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赏花人挤得满满当当，为了维护校园环境，学校志愿者协会组织了许多学生志愿者来维持校园秩序，劝导游客文明赏花，那个周六的清晨，程子弈和另外几个同学在樱顶的平台上负责巡视。
许多游客都会选择在逛完樱花大道后，经过楼梯的攀爬来到樱顶照相，这边不仅可以俯瞰整个樱花大道梦幻般的的美景，还可以远眺h大的校园风光，视野极佳。
程子弈清楚地记得，那天清早，当他刚刚爬到樱顶时，无意中向下望去，数不尽的樱花在清晨的阳光中翩然绽放，灿若云霞，白如霜雪，似一朵朵轻飞的云，分外地绚丽夺目。
不过片刻，他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今天的游人太多，多得让他应接不暇！
……
完全是在不经意间，他突然在络绎不绝的游人中看见了雪晴。
她那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短外套，胸前不着痕迹地绣有淡雅的碎花图案，深蓝色的牛仔裤，运动鞋，背着深蓝色的棉布双肩包，站在离自己不过十几米的栏杆边，早晨阳光的温柔抚摸，给她白皙光洁的面容上增添了一层淡淡的神秘的光泽，她的头发已经变长，随意披散在两肩，正挂着甜甜的笑容，望着前方出神。
程子弈就那样怔怔地看了她好几秒钟，她长得……其实不算艳丽，但她的笑容……
他发现自己有些失神……
……她是何时来到樱顶的？她今天上午不是应该在家里吗？下午才有围棋社的活动。
她所站的地方，是照相最好的取景点。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
“冯雪晴，”他忍不住开口，大声喊她的名字。
听到他的声音，她惊喜地转向他，“呃，是程子弈，你今天怎么在这里？想不到你还是伟大的志愿者！敬仰敬仰……”她抬起头，注意到他头上戴着的红帽子，笑道，“程子弈，你戴这帽子其实也很帅的，不过看起来更像个高尔夫球童喔……”
“冯雪晴，你今天怎么跑这儿凑热闹，难道你还嫌我们不够累吗？”他疑惑地看向她。
“喔，我是陪客人来的，那边，我妈今天也过来了，”她指向不远处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在不远处照相，此时正好走了过来。
“这是程子弈，我们围棋社的。”
“这是经济管理学院的顾玉恒，这位是他的妈妈，这是我妈，你原来就见过的！”她一一介绍。
“程子弈，雪晴经常在家里提起你，我记得的还是你过去的样子，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成帅小伙子了！”她的母亲一脸感慨，“也不知道你还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的，阿姨，您其实没太大的变化！”他说的是真心话，雪晴的母亲看起来确实年轻。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能是太过操劳，显得憔悴许多。
他微笑着向另外两个人点头，顾玉恒的母亲，是个衣着高贵、气度不凡的女人，而顾玉恒，容貌英俊，举止有些不羁，只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过去在校园从未见过他。
玉恒的母亲正托着相机，笑盈盈地望着雪晴，口里叫道，“喂，玉恒哪，你还在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再和雪晴照张相，对，就是在这个地方……”她一把把旁边的愣着的玉恒推到雪晴的身边。
雪晴和玉恒倒很是配合，他们熟稔地靠在一起，头挨着头，望着她手上的相机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那天下午的围棋活动，他们都到得很准时，轮到对弈时，子弈先找到一个棋盘坐下，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她，“雪晴，来下棋！”
她忙乖乖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啪、啪，两颗黑子清脆地落在盘上，子弈随口问道，“冯雪晴，顾玉恒是谁？”
“喔，顾玉恒哪，”她忍不住微笑了，“你难道没听说过他，经济管理学院的风云人物啊！我们俩的妈妈是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你相信吗，好多年前，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小学，他暑假来a市旅游，我和他就在樱顶那个地方照过一张相，所以阿姨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们再照一张，以后要留做纪念的！你说这事是不是挺有趣的！”她口里絮絮地讲着，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面前的棋盘上，因为程子弈今天的棋下得前所未有的凌厉，让她明显的招架不住……
他沉默着又走了几手，似乎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她，“雪晴，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妈妈很喜欢你……”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看雪晴的表情，心中隐隐地不快。
“呃，程子弈，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这么八卦！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呀？你难道没听说，顾玉恒他……早就有女朋友了，是外语学院的院花戚薇薇，今天中午，顾玉恒还专门叫上她和我们一起吃饭呢……不过，饭后我隐约听到他妈在说似乎不太满意呢……说她太妖艳了！哎，你今天怎么了……该你下了……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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