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潜龙游
“好，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你继续high吧。”周晏说完后不等唐邢辩驳就挂了电话。
“喂，喂，喂！”唐邢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仍旧不死心地喊了几句。可终究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无奈地看着已结束通话的界面，嘟囔着：“谁继续high啊？我还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今晚争取两点前能处理完吧。”他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暗自叹息，自打回国创业后，那些悠闲时光就一去不复返了。
周晏这头还在琢磨唐邢的话。虽然他没学过这些经济学概念，但还是能感受到唐邢的回答还是有些道理。
“不做囚徒吗？可是……我已经被困住了啊。”周晏起身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的万家灯火，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有多少人能够随心所欲呢？他也不过是人海中作茧自缚、画地为牢的一员。
关雎尔起了个大早，昨晚一些事让她始终心绪难平、惴惴不安。她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一个煎蛋，一杯牛奶，两片烤面包。
多年养成的珍惜时间的习惯，使得她在吃早餐时也不得停歇。想起昨晚答应周晏的事，拿出手机在打车app后台通过客服帮忙联系昨晚的司机。
“请问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昨晚我最后一单的司机吗？你们后台应该能查到单号。我昨晚回来发现手机不见了，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落在车上了。”关雎尔礼貌地问道。
“好的，小姐，我这边帮您联系一下，稍后给您回答。”客服显然也很善解人意。
关雎尔心情不错，把手机放在一旁，专心地吃早餐。
吃完早餐收拾好之后，她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准备浏览赵露发过来的资料。
电话铃声响起，她一边打开文档一边接电话。
“喂？”
“你好，小姐，经过确认，您的手机确实不在司机车上。请问还有什么需求吗？”
“这样啊……没别的事情了，谢谢，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小姐后续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再联系。”
关雎尔挂掉电话后，扫了一眼电脑打开的文件，主人公的名字是“邓渊”。但前面这件事还没处理完，总是让她放不下。
她看了一眼昨天那个未接通的电话号码，手指轻轻滑动，不小心一松，居然拨出去了。关雎尔吓了一跳，本来想立即挂断，但想着万一有好心人捡到手机了呢？于是，只好静静等待，看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在关雎尔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居然接通了电话。一时间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她也不敢乱说话，想着等对方先开口。
“喂……谁啊？”对方显然还没起床，声音低沉，带着些许鼻音。
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关雎尔几乎可以肯定是他。她没有说话，等着那边更多的声音，以敲定心中的答案。
“关雎尔？”周晏从睡眼惺忪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备注，不自觉地挑眉，感到不可思议。这是近十年，他们之间打通的第一通电话，没想到，他打了那么多遍的电话永远打不通，而她打一次就通了。
关雎尔内心复杂，这声关雎尔就是定音之锤，让她无法回避。
“周晏？是你吗？”关雎尔知道这句是句废话，但也想不到别的，只能本能地再次确认。
“是我。”周晏坐起身来。
“你不是说你的手机丢了吗？怎么……现在手机还在你这？”关雎尔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明摆着的周晏设计了她，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蠢入了圈套。
周晏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诧异，有些底气不足，有些恼怒。他心情好，翘了一下唇角，“是，手机没丢，在我这。”
周晏这么大方直白地回应倒让关雎尔不敢再问下去，她不敢去揣测周晏这一系列的动机是什么，她甚至害怕从搬家到重逢到丢手机这一系列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所以，你存好了，别再丢我的手机号了。”周晏语气低落下来。这不免让他想起那个糟糕的夏天，一遍遍地打着永远拨不通的电话，一遍遍地念着她的名字祈求她只是恰好没看到不是故意的，狼狈不堪。
关雎尔震悚，身体微微颤抖，一些不好的回忆勾上心头。
“那你住我对面也是设计好的吗？”
周晏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自嘲道：“如果这是设计好的，我不会等到今天。放心吧，我回国和你无关。我再强调一遍，房子是唐邢找的，相亲也是唐邢在我不知情下安排的。况且，原本的相亲对象也不是你吧？”要是这些是设计好的，他又怎会如此费尽心力地去拿到她的电话号码。
关雎尔仔细思考，觉得有些道理。要不是她被池三思一个电话拉过去，昨晚应该遇不到周晏。
仔细想通后，她放下心来，“知道了。那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哎，等一下。”周晏有些着急，怎么这人从来不给人一个准确的回答。
“我不会删的，行了吧。”关雎尔仿佛知道周晏要说什么，说完马上挂了电话。挂断电话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关雎尔把头埋入抱枕里，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啊？”
周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被挂电话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心情好到甚至想哼歌。他决定找个幸运观众分享他早上七点的喜悦。
“喂？周晏？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昨晚我三点才睡，现在我不想说话。”唐邢语气不善，但尽管如此还是等周晏把话说完。
“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后别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不会走的。”周晏心情好，难得给承诺。
“真的？感谢周设计师陪我一起共创美好家园。”唐邢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也不去计较大清早扰人清梦这件事。
“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今天公司见面再聊。”周晏忽然想起来，补充道。
关雎尔冷静下来，给自己冲了一壶西湖龙井，认真处理起赵露发过来的资料。
邓渊，曾就读于一所国外顶尖设计学院。不过却选择早早放弃设计，而是转投自由创作画作这条路。
她看了一眼赵露发过来的画作，确实如赵露所言，这个人的画一看就非泛泛之辈，其中大胆的色彩运用是一绝，让人眼前一亮。
后面附上一段话：我和他相识于青少年时期，十几年来我们互相认定彼此是心中的唯一。他是个心中有傲气的人，但对我一直都很温柔。这段时间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那些本来无所谓的小事都可以变成让双方大动干戈的事情。我不想这样，这不是我要的婚姻。
在赵露的文字描述中，以前的邓渊才华横溢，心高气傲，但现在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孤僻内向。
“有点意思……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这段感情呢？”关雎尔自言自语。
周晏在唐邢办公室喝着刚刚泡好的西湖龙井，并不着急说话。
“周设计师，你来我这不会就是喝茶吧？你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唐邢忍不住开口问。
“是，很重要，甚至关乎circle未来的发展。”周晏点头同意。
唐邢一听到关乎circle的未来发展，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身体绷直，也没办法安心处理文件，直愣愣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周晏面前。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用上关乎circle发展这种词。”唐邢内心隐隐焦虑。
“别急，你先坐下。”周晏先安抚了一句。
“你听过邓渊这个名字吗？”周晏啜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着唐邢认真问道。
唐邢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敲仔细搜索记忆里的信息，认真想过几轮后摇了摇头，笃定地回道：“没有。”
周晏丝毫不惊讶，“也是，你们当初也没机会认识。那你听过邓燮这个名字吗？”
唐邢皱眉，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或听到这个名字了。
周晏叹了口气，“这个名字你没听过可真有点让我意外了。”
唐邢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哪年的全球30岁以下最具潜力的新锐设计师榜上人物。”
周晏松了一口气，“看来你还不算完全无可救药。”
唐邢脑海里关于这个名字零碎的记忆却到此为止，口中喃喃道，“不应该啊，好像之后我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邓燮，20岁时就登上全球30岁以下最具潜力的新锐设计师榜。你印象模糊也算正常，现在距离他拿这称号也过去了快七年了吧。当年在外人看来他可真是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然后凭借一组《缪斯》获奖无数，然后登上同年的这个榜。我可以说，他是我认识的和我年纪相仿的最有天赋的人。”
“那之后呢？之后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唐邢追问道。
“之后……之后他退学了，也不在这个圈子了。”周晏落寞地说，话语间尽是惋惜。
唐邢不可思议地问：“什么？退学？为什么？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退学了？不是，退学就算了，不在这个圈子什么意思？”
周晏无奈地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不在这个圈子意思就是他退出设计界。”
“那他现在在干嘛？这可是人才啊！”唐邢两眼放光，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
“他改名邓渊，现在在卖画。”周晏回道。
“其他呢？”唐邢兴奋地继续问道。
周晏摇了摇头，“他这人不喜与外人相识，你贸然前去肯定会被拒之门外的。我和你提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未来circle要在一众国潮品牌走出一条路，那他就是最好的助力。”
“那他需要什么？我开出市场价五倍的薪资请他行不？不行再加。”唐邢对这样的人才势在必得。
周晏摇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些可能还远远入不了他的眼。想拿下他，让他回心转意可不是简单的事，你得做好出大血的准备。”
唐邢思量现在circle处于快速扩张的上升期，现金流正是紧张的时候，但这样的人才错过了这村可就没下个店了。他咬咬牙，“行，你和他认识，只要他愿意来circle,他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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