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很严重。
宁离睁开眼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昨天的记忆像是湿掉的纸张糊成一团，怎么也捋不清。
宁离没想到那一杯酒的后劲那么大，直到现在脑袋还像是被锥子砸过一般，太阳穴尖锐的疼。
宁离抬手，却发现手臂上限制着一只粗壮的手臂，温暖的热源缓缓从背后相贴的地方稳定的传来。
一双强壮的手臂在身前自然交叠，限制住了他的行动，甚至在他轻微动弹的时，不满的收紧手臂。
“…”
宁离一愣，环顾四周。车厢内一片昏暗，天还没亮，像是凌晨四五点的清晨，从车窗透过的光线都是昏暗的。
他认出这是拥挤的通铺，昨天才在这里睡过，连前面墙壁三道刮痕的阴影都记得清楚。
他目光向下，无论是身后的体温，还是那只手臂的形状甚至弧度都十分眼熟。
一瞬间，和昨天下午的画面重合了。
宁离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他本身精神差，又经常被噩梦干扰，当碰到酒精一类可以迷惑神经系统的事物便会陷入短暂的断片，可他记得自己喝醉酒后的习惯是会很安静的找个地方睡觉。
这个怀抱带来过近的接触让宁离全身不适。
此时他面朝墙壁，被挤压在墙上，腰腹处手臂被牢牢的禁锢着，这是一个极具占有性的动作，他被挤压在墙角和这人怀抱之中，动惮不得，连呼吸都是怀抱主人的气息。
“……”
宁离抿唇，抬手抓住盛远的手臂往外拉，肌肉硬邦邦的，很结实。
宁离用力，但无论怎么扯，手臂都纹丝不动。
果然扯不开。
宁离的桃花眼闪过深深的烦躁——这一身怪力！
体温沿着手掌传来。
宁离体温天生偏低，特别是清晨体温几乎凉得和水一样，盖再厚的被子也存不住温度，但今天他并不觉得冷。
宁离意识到，和这个alpha挤在一张床上，他确实没有再陷入梦魇的情况。
——也没有在让他因为寒冷而被惊醒。
宁离深吸一口气。
他艰难的拿出手机，敞亮的光一亮，宁离只来到及看到‘4:02’的字样，就被一只手覆盖上了。
盛远从身后把脑袋埋在宁离的肩膀上，手依然钳住他手和腰，另一手盖上了手机的屏幕，压下宁离的手。
这个动作不粗辱，甚至算得上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强硬在里头。
宁离：“盛远？”
没有动静。
凌晨还是太早，昨天盛远近三点才睡着，现在睡得正死，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动作更像是下意识。
宁离再次尝试想拉开身前的手，但频频的动作好像惹烦了睡着的人。
手臂收紧，随即宁离便被死死的压着墙上，这下，他连抬手都困难。
“……”
宁离又一次深吸。
可沉默了一会，宁离终究还是没做出大早上吵人清梦这种事。
…算了。
宁离绷着脸，忍着不适，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离在昏沉中快睡着时，身后的人动了动，靠在肩膀上的脑袋突然换了个位置，反而在他后脖颈上蹭了蹭，唇角蹭过了贴着隔离贴的腺体。
宁离猛地打了个激灵，一瞬间睡意全无，眼眸大睁，像是被摸了尾巴的大猫，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宁离艰难抬的挣脱一只手手，紧紧捂住自己后勃颈，隔开那人的唇，一手抓着胸前的手臂。他克制住肘击这人的冲动，眉头皱得很紧，脸色却有些发红。
莫名的灼热从后脖颈的腺体一路烧到全身，一身力气被卸掉，全身软绵绵的。
宁离死死咬着唇角，脸上冷得可以结冰，手支在盛远腹部猛的把自己□□。
盛远唔了一声，剧烈的挣脱让盛远迷糊的睁开眼睛。
宁离刚要坐起来，心脏突然一阵钝痛。
扑通——
仿佛一双无形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压住他的心脏，不痛，但却有些难以呼吸。
扑通——
宁离眼前一黑，喘息间，他猛然想到，这几天因为身体问题都没有注射药剂。
“……”
糟糕。
宁离按住自己的心脏和脖颈，力气飞快的流失，困意和燥热感一同上涌，他颤抖的想要站起来，身后没了抱枕的盛远瞎抓了一把，抓住了宁离的手，又一次把人扯回去，这次的动作算得上粗暴，不带半点温和。
宁离的力气彻底散掉了。
盛远昨天三点才睡着，莫名在脑海里想一些七七八八的问题，好不容易才睡着，他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倦意：
“怎么了？嗯？”
这是任何一个omega听了都会觉得暧昧和磁性的沙哑声线，但宁离是个alpha，只觉得全身不自在，特别是当轻微的气体吹过耳旁。
宁离难受得像一脚踹开身上的人。
难以言喻的感觉从传到身体的每一个神经，宁离忍不住缩起来。
这种细细密密的像长在骨头里的酥痒让他无所适从。
这是omega的本能。
他单单是克制自己的喘息声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嗯？”盛远手收紧，声音里还带着气音，听得出他真的很困：“冷了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盛远收紧了手臂，拉着旁边的被子给人裹着一圈，慢吞吞又乏力的说着：“还冷么？”
“……”
宁离静了一会，克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颤抖，“…没事。”
盛远听了，也不知信没信，只是收紧了手臂，头埋在人脖子里，把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宁离没动。
片刻，手臂的力气松了些，盛远悠长又平稳的声音传来，他睡着了。
宁离垂眸，纤长的眼睫毛掩盖住眼底复杂的神色。
他紧紧咬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鲜血从咬破的位置流下。
宁离突然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
冷松味的，但不是以alpha的信息素形式存在，更像是…omega的信息素？
他一愣，艰难的抬手抹开落在唇上的鲜血，淡淡的类似于omega的气味。
他信息素alpha的特征…消失了？
他眼眸微缩。
他该……怎么办？
然而片刻，omega的信息素就像是错觉，冷松的信息素从新表达出了alpha特征。
宁离默了一会，试探的释放信息素，很浅，是呈现alpha的特征。
幸好，宁离松了一口气。
只有血液呈现出omega的特征。
空气中的冷松信息素丝丝缕缕的蔓延，一直在沉睡的盛远闻到这个味道，猛的睁开了眼睛，眼眸里幽幽沉沉，像是蒙了层雾。
盛远胸口剧烈的起伏，眼底照不进去一点光亮。
如果是任何曾经见过盛远犯病的人此时必然会逃的远远的，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
焦躁症，被alpha刺激时或是被omega吸引都会体现出强烈的进攻性，盛远的焦躁症已经严重到了需要频繁的使用舒缓剂来抑制，每个看过他犯病的alpha都会感到胆寒。
盛远会彻底失去理智，只剩alpha残暴的本能。
比起疯子，一直压抑自己暴虐的疯子突然没有枷锁更让人害怕。
宁离闻到了不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那是像烈火和硝烟一样的气味，热烈而强烈，带着暴虐混乱的情绪。
宁离一愣，alpha的气味会反应出主人的情绪，这个信息素过于混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是盛远的信息素？
宁离还没来及反应为什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
——被残忍的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本能大于思索，挣扎着想要逃开怀抱，腰上那只手却突然收紧。
好疼。
这个alpha的力气——
盛远掐住宁离腰的手猛的把人翻个面，宁离对上他漆黑无光的眼睛。
宁离：“盛…远？”
盛远没有任何反应，他漆黑一片的瞳孔像死死的盯着他，一眨不眨。
浅色的眼睛让宁离联想到了狼，此时正在观察自己的猎物，带着冷质感的光。
在这种目光下，omega敏感脆弱的本能让宁离只想把自己缩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
没有注射抑制剂带来的后遗症太过于强烈，他使不上力气，又克制不住的发颤，此时倒像是真正的猎物一般。
盛远突然有了动作，盛远嗅了嗅，抓住了宁离的手，粗糙的手掌十指交扣，向前拉。
随即，低头舔了舔宁离带血的手指。
“！”
宁离脸色狼狈又震惊，使劲往外拔，纹丝不动。
柔软的舌头划过细腻的手掌皮肤，带来触电一样的酥麻感。连带着身体后遗症，变成难以言喻的痒，宁离连动下手指都需要费巨大的力气。
很快，指间的血迹一点也不剩。
宁离难受的侧过头，在混沌的情况猜到盛远现在这个没理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模糊的记忆中，之前在手机上看的资料又浮现在脑海。
…信息素缺乏的alpha受刺激会做不理智的事，没有意识，攻击性强。
或许是自己的血里面omega的信息素刺激到盛远——
手掌按住了他的下巴，强硬的把头转回来。
和那双混乱的眼睛对上，宁离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他嘴上有鲜血——
“唔！”
唇瓣贴近，滚烫的舌头轻轻舔抵着唇瓣上的伤口，来回摩擦着伤口上的血迹，对上面微小的血迹不满足，盛远轻咬着下唇瓣，不轻不重的摩\擦着伤口。
灼热的气息像是火，盛远呼吸沉重，被触碰的皮肤都是滚烫的。
宁离从没有和人这么接近过，呼吸间都是彼此的鼻息，唇上的触感太鲜明也太刺激。
宁离眼眸剧烈颤抖，一时间那张向来冷淡的表情露出了慌张的，想逃的神色。宁离身体都在颤抖，他抬脚就踹，这个动作却引发了盛远的不满，他的趁机脚挤进□□的空隙，空出来的手拍了一下宁离的屁股。
盛远的声音低喃，盯着宁离，不满道：“乖一点。”
“！”
因为没有鲜血，盛远在唇上又咬又拽，宁离崩溃的捂脸，盛远嫌手掌碍事，扯开手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宁离的眼睛，那双向来冷淡的桃花眼都是水迹，眼睫毛上挂着生理性的眼泪，察觉到视线后眼瞳移开。
眼眶都是红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混沌的盛远勉强有了理智，他盯着宁离崩溃的脸，想，好可爱。
不过宁离怎么会露出这种神色？
这个梦真奇怪。
他低下头舔了舔眼睫毛的眼泪，眼睫毛扫过他的唇盛远痒痒的。
眼泪带着omega的味道，带冷松味的。
无意识中，盛远想，下次信息素舒缓剂还是冷松味的好。
周围狂躁的信息素趋于稳定，盛远呼吸平稳，唇还印在宁离的眼睛上。
腰后缠着盛远的手，腿间还被挤进他的腿，这时宁离已经不在意什么近不近了。
宁离挣脱开盛远的限制，踉跄的扶着墙走到浴室，脸色铁青却又狼狈，好在这个点一个人也没有，并不用担心有alpha突然进来。
他衣服乱糟糟的，头发散乱，脸色又红又白，呼吸混乱，银□□亮的alpha像是被什么东西欺负了一般，连手指的颤抖都很细微。
宁离缓缓的把属于omega的抑制剂注入体内。
omega抑制剂的作用是安抚，抚慰，主要成分是人工配置的高匹配alpha信息素，用来缓解omega成年期陷入的焦虑。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omega会被义务分配高匹配alpha强行结合的原因。特殊药剂的发明已经大大改善了omega受制于人的情况。
但身体早就已经被盛远的信息素安抚好，omega的信息素反而被排斥。
宁离松开抑制剂，脱力地靠在墙上。
他卸了力气，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头发还在滴着水，脸上的神色苍白，眼眶红得很，带着被欺负后的茫然。
他紧抿着唇，唇角的伤口已经破皮了。
宁离死死的抓着衣服，许久，还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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