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清晨九点，罗素从床上起来，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正是温油，窝在地板上，酒瓶都没撒手。
罗素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拖沓着拖鞋往外走，边打着哈欠边揉脑袋，他昨晚喝了不少酒，脑袋不是很清晰，但完喝酒心情倒还不错。
在经过自己位置上时，罗素突然呆住，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影正坐在他位置上，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裤，抱着手侧着脸靠在座位上，呼吸平缓，正在睡觉，眼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垂下旁边的银发衬映着窗外的光，像打上了天然的柔光特效，把罗素这种完全不知道修图的直男看呆了。
这不是他宁哥是谁？
他宁哥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好看。
罗素马上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悄咪咪的经过座位。
罗素挠了挠脸颊，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只见坐在位置上银发素雪的人那双淡色的唇上红肿，还破皮，像是被什么东西□□过一样。
罗素倒没想太多，怎么会有人敢对宁哥动手，以为宁哥是不小心咬到，还想着带伤的宁哥也很好看。
但受伤的宁哥看起来很不一样。
罗素哼着小曲，解开拖链上厕所，往旁边撇，看到了正在刷牙的人。
只见盛远满嘴泡沫，脚踩批发拖鞋，身上穿的是车上自带的丑的不能在丑得廉价大码体恤衫，硬生生靠颜值和体型撑起了这一身谁穿谁□□爆的衣服，却依然有几分随意在里面。
盛远此时表情轻飘飘的，像是在走神，手里机械的刷牙，魂不守舍的很。
“兄弟，起得挺早啊。”
昨天盛远在宁离离开后又和罗素喝了不少酒，两个人酒量都不错，聊着聊着倒是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酒友情。
“早。”
盛远依然目光游离，一贯温柔的神色现在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罗素心里毛毛的，却没多想。
作为好兄弟，罗素当然要急好友之所急，“你怎么了？”
盛远刷牙，含糊的说：“没怎么，我很好。”
他回过神来，漱口，吐出了泡沫。
罗素没有看见，盛远的眼睛藏在阴影里，眼底是看不清的暗流。
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
从没有这么舒服过。
不知为什么今天起来格外轻松，从分化开始就带有的焦躁症，从小时候就一直压在心底的各种负面情绪像是被什么安抚了。
那种暴虐，愤怒，焦躁，难以压制的恶意和肆虐欲充斥的精神世界好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洗涤了。
只剩一片宁静和轻松。
真的从没有那么舒服过。
昨天夜里注射过信息素安抚剂，没想到这次的药剂这么管用，直到现在心里都好像盛着雪，缓和所有的荒芜。
盛远起来时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扯淡的梦。
他按着冷淡精给人咬哭了。
这肯定不可能。盛远十分冷静。
莫不是最近和冷淡精频频挤一张床上所以做的噩梦？
盛远又漱了一口水，咕噜咕噜把水吐出来，脑海里猝然闪过一双带着泪水的眼睛，波光粼粼，黑色的瞳孔像是黑曜石一样内敛。但红红的眼眶却格外可爱。
“咳咳咳——”
操？！
盛远震惊，惊疑的盯着镜子里自己愣住的脸，眼神难得闪躲。
为什么做这个梦？这个梦也太没有逻辑了吧？
且不说他一个24k纯金直男怎么会去对一个alpha下手，再者对象是宁离那就更不可能了！
宁离又冷又面瘫，除了腿长人帅读书好人气高之外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罗素在旁边洗手，盛远身上那种裹着黑暗的气质消失后他胆子又大了起来。罗素撞了他一下，“想啥呢这么入神？”
盛远呼气，又一次漱口冷静，“没，做了一个不能理解的梦。”
“啥梦啊能让露出这种思春的表情。”
盛远气笑了，他脸上温和的笑差点没绷住：“什么思春，不要瞎说。”
罗素不以为意：“对了，实训的话你要怎么办？”
“我听说你身体不太行，看你这身形我还不信。”罗素盯着盛远撑在洗浴池上的手臂上，上面的肌肉线条紧实，眼里可惜：“看来确实不行，你昨天喝了这么多酒一点信息素都没露。”
“你这病略严重啊…”
“……”盛远问，“你们似乎把信息素看得很重要？”
盛远慢慢擦手，“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很脆弱。”
“这…”罗素拍了拍盛远的肩膀，“兄弟，我就直说，alpha的信息素会直接反应一个人的身体情况。”
“身体强又怎么样呢，在alpha里面，只要有顶级信息素的压迫，那不是白费吗？”
罗素说着，“到时候实训都是alpha，那个信息素的气味铺天盖地，你受得了吗？”
盛远笑笑：“应该可以。”
罗素说：“你可以个der。”
“到时候我罩着你，实训的时候不是要分组求生吗？你就和我走。”
“嗯，不跟你宁哥了？”盛远调侃，只是说出‘你宁哥’时，他眼底闪过不自觉的烦闷。
罗素打开一次性牙刷包装袋，挤着牙膏，“我宁哥才不喜欢有人跟着他。”
“你这车还是我硬和你们班的人换的。”
盛远叹气：“但是宁离让我实训的时候跟着他。”
“卧槽？”罗素手中的牙膏全部挤出来了，“凭啥？”
“应该是你身体有问题，老徐那个老东西让宁哥带你的吧！”
罗素啧道，“烦死了。”
“你还是跟着我吧。”
罗素嘀咕，“不然宁哥得多烦。”
其实现在答应罗素是最好的，宁离不是一个会轻易说出自己过去的人，内敛得很，如果不是喝酒他的情绪完全不显山水。如果想知道盛蓑衣的事情，跟着罗素更好。
但是…
盛远笑着推脱：“先问问宁离，看他怎么想。”
罗素说：“也是…”
盛远从那个集厕所浴室为一身的洗漱室出来，他侧着头看窗外，原本窗外还可以看到人烟和城市发展的痕迹，慢慢变成了一片成了荒芜的深林，只有裸露的漆黑土地和到处都是的枯枝残骸，视线被那片黑深的森林阻止，看不到尽头。
盛远收回目光，对这种艰难的环境没有太大的想法。
他拿着早餐靠在墙上刷论坛，宁离出去实训的事情让那些级一生的小姑娘哭啼啼的，论坛里都是刷着宁离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盛远日常一夸，原本可以带着玩笑一样说出的‘最喜欢宁离了’现在不知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
他心里梗了一会，想着自己是不是昏了头。
但脑海那双带泪的眼睛就像是印着脑海里，时不时就跳出来，简直无孔不入，甚至因为不停的回想而变得清晰——
那双桃花眼眼型姣好，眼尾的弧度微翘，冷淡却又娇气，眼角处有一颗十分细微的痣，藏在睫毛下并不明显，但会随着睫毛的颤动而显露，带着泪水，可怜又可爱。
盛远呼吸一窒，而后又用力地捂住了脸。
真是疯了。
好像被安抚的暴虐欲变成了另外一种欲望——
盛他说不出来。
但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因为发病而不正常。
莫不是因为舒缓剂缓和了身体的焦躁而宁离刚好又在一旁，让自己产生了依赖？
还是因为自己天天潜水论坛导致自己也被影响了？
盛远收紧拳头，深呼气，又慢慢的松开手。
打住，盛远心想，最近必须要和冷淡精保持距离。
最起码也要等到不会在频繁被那双眼睛骚扰到在接触。
这几次抱住冷淡精、不，抱住宁离仅仅是因为自己善心大发。
他对宁离只是好奇。
仅此而已。
在自己的自我安抚下，盛远感觉好多了。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宁离，无论是硬通铺，位置上，罗素房间，厕所，前面餐伙厨房或是阳台，任何宁离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不见人影。
明明温油说今天还经常见到怎么他压根就没见过？
正打算保持距离的盛远：“……”
怎么回事？？？
深夜，盛远躺在硬铺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温油就坐在前面位置上睡的鼻鼾打得震天响。
刚才，看着抱着被子过来的温油，盛远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宁离和我换，说是和罗素有事要谈。”
温油倒苦水，“我马上就答应了，谁想和那个粗鲁的人一个硬卧，他嫌我胖我还嫌他声音大。”
盛远：“……”
盛远咳了一声：“你觉得，宁离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没有啊，还是那个样子。”
“……哦。”
“咋？你和我宁哥怎么了吗？”说着，温油卧槽了一声，“和罗素待久了都他妈被他带跑了。”
温油一顿，想到了什么一样，“要说差别的话，还真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嘴上破了个皮。”
“感觉还挺严重的，吃饭的时候气压就很低。”
“这也算差别吧？”
盛远笑笑，心里莫名泄气。
宁离有时候会消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盛远在南宁七中带这么久同桌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难道是刚好？这么巧他想保持距离就找不到人…
等下，嘴角破皮？
盛远脑海里闪过那个眼框通红宁离，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诞的想法。
盛远稳了稳心神，莫名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他问：
“现在宁离在罗素那里？”
温油摇头，“应该吧，我不清楚。”
然后盛远过去就只有一个罗素在呼呼大睡。
他又找到阳台，一个人也没有。
被风一吹，盛远脑子冷静下来。
…真是疯了。
盛远回到自己位置，温油已经自觉坐位置上睡觉，他看起来很冷，一身肥肉完全不耐寒，这边的温度比温油原本的房间低太多太多，被子裹得紧紧的。
越往荒野走温度更低，这几天的天气不见好，温度骤冷，但为了荒野上途中出现意外还是开着空调和空气净化，以防alpha的信息素吸引到荒野上的东西。
盛远瞧了一眼多了扔了一件被子就躺上硬通铺，手叠在脑后，眼神幽幽。
算了，宁离不回来就不回来，冷得发颤也是他的事情。
盛远闭上了眼睛。听着温油的鼻鼾，一声接一声像拔河一样，力度有高有低错落有致。
盛远：“……”
操，睡不着了。
躺了两小时的盛远做起来，烦闷的打开手机，幽幽的光下，凌晨三点半的时间清晰。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往厕所走去。
厕所门有光，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水温好像很高，在毛玻璃的门上晕了一层水雾。
盛远想着这么晚还来洗澡也是奇了怪了，他没有打扰被人洗澡的雅兴，轻轻推门而入，打算上个厕所就走。
洗澡的喷头在里面而便池在靠外的地方，设计者可能也考虑到洗澡的时候有人走来走去很影响心情，还很人性的把洗澡的位置放最里边。
相隔不到三米，浴室，或者说洗浴室里闷热的水汽漫散，白色的水雾震惊了进来的盛远，他嫌弃得不得行，草草上完厕所，抬眼看是哪个牛人能这样承受如此高的洗澡温度。
这一看，盛远像是迎面被打了一圈，脑袋都是混乱的。
烟雾缭绕中，一个白皙的身影背着他站在喷头下，水流哗哗自上而下的流过这人的银发，顺着身体的线条流过漂亮的背脊骨，腰线，慢慢滑下，隐藏在阴影之中。在光线下皮肤带着惑人的水光
这个标志的银发，皮肤白皙光滑的程度，还有那双长腿，不是宁离是谁？
一时间，巨大的冲动还有悸动席卷了盛远的感官，他耳朵嗡嗡的，听到了血液鼓动的声音，伴随着如鼓点一样密集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温度太高，盛远觉得呼吸艰难，深呼一口气，努力移开了眼睛，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他往后退，想无声的离开浴室。
而此时，宁离已经关上了水，他没有擦身子，反而静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滴沿着脚踝在地上形成水圈，片刻，宁离动了，他侧下身子拿出一管注射剂。
那管抑制剂的液体是绿的的，不知型号和作用。
盛远皱眉，一瞬间想了很多。
而侧头的宁离此时也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盛远。
他们对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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