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秦素兰走出大队部，只觉得天都蓝了几分，原本闷热的天都似乎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她摸了摸口袋里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离婚证明，脚步轻快地走回家。
刚进院门，哥哥秦明义就迎上来，低声问道：“咋样？”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妹子今天要离婚的人。本来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被秦素兰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但到底是不放心，于是没有下地在家等着。
秦素兰笑眯眯地拿出离婚证明，“都办妥了，看，证明都开了。”
“以后，我就是自由身！”
也从此摆脱了剧情的束缚，逐渐掌握自己的命运。
还不等她庆祝胜利果实，就听见身后吱呀一声响，回头看见父亲扛着锄头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会儿才半下午，勤劳的父亲一般都会劳作到天黑，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张嘴解释，就见自己亲娘也从门口绕进来。
“素兰，你离婚了？咋事先不跟家里商量哩？”
秦母抓住闺女的手，脸上满满地都是担忧。
刚才，她和老伴正在地里干活，有人从岐山村回来给爹娘送吃的，因她的爹娘都在地里干活，这人就直接追到地里。
瞧见秦母，那人就说了句，“素兰也真可惜，那么好的女婿就离婚了。”
那人估计也就是拉个家常，可秦母一听就懵了，接下来对方又说了啥，秦母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着急忙慌地拉着老头子赶回来，路上差点崴了脚。
“素兰，到底咋回事，你说话啊！”
秦母声音有些发颤，秦父把锄头放在墙根儿下，走过来一脸严肃地望着秦素兰。
秦素兰原本打算过几天再把这事儿告诉二老，没有想到他们提前知道了。
事到如今，内疚也好、逃避也好，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怎么和二老解释。
二老伤心和担忧是肯定的，但秦素兰想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
此时，听到消息的陈凤也追回来了，身后跟着奔跑的秦小宝。
这下子一家人都聚齐了。
秦母眼圈红红地看着闺女，秦父圪蹴在角落抽旱烟，秦明义站在妹妹身后，似乎随时准备帮腔。
陈凤身为儿媳和嫂子，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先开口，只好沉默地抱着儿子。
秦小宝忽闪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里都是迷惑。
秦素兰快速整理思绪，开口先一锤定音。
“我确实跟林涛离婚了，就在岐山村大队部开的证明。”
秦母一直忍着的眼泪落下来，上前揽住闺女的肩膀，“素兰，是不是林涛上了大学变心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秦素兰。
秦父在地上磕了几下烟袋锅子，沉声道：“要真是那样，是老林家对不起你，咱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秦素兰沉默了。
不得不说，秦母还真是一语中的。
不过她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原因。
林涛不是因为上大学才变心的，而是最开始就没有对她付出过真心。更或者，他那种人，压根就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付出真心。
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需要人照顾家里，就娶了她秦素兰；需要有人帮衬学业事业，就和教授的女儿处对象。
大概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关于这些，她暂时不能告诉家里人。
秦素兰抬起头来，把那天在山上跟哥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秦母和秦父听了面面相觑。
秦母试探着问：“你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咋一下子就觉着不合适了？”
秦父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双眼睛也望着秦素兰，显然和老伴有着同样的疑惑。
秦素兰：“嗯，大概是两年没咋在一起生活，所以没有共同语言了吧。”
两年半的婚姻就跟一场梦似的，不，这本来就是一场梦。
秦素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秦明义心里不忍，连忙说道：“爹娘，现在已经离婚了，就别提以前的事儿了。”
“以后妹子又可以回来住，挺好的。这事咱得庆祝下，我这就买肉去！”
说完，他朝秦素兰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见妹子淡淡笑了下，才放下心，掀开帘子走了。
陈凤此时适时开口，“对，咱们今儿吃顿好的！”
她怀里的秦小宝听见好吃的就开心，拍着手笑道：“吃肉吃肉！”
小孩子的言语总是能调解气氛，刚才还充斥在屋里的凝肃气氛悄悄散去。
秦父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秦母也不忍心再提，便顺了儿媳妇的意思，转而商量肉买回来是炖着吃还是炒着吃。
秦素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加入到讨论之中。
等秦明义满头大汗地拎着猪肉回来，三个人已经把青椒和豆角切好了，大米饭也熟了，在锅里头闷着。
秦素兰亲自掌勺，炒了两个菜：青椒炒肉片，豆角丝炒肉丝。
两菜端上桌，满屋子飘香，秦小宝吸溜口水，在炕上又跳又笑，嚷嚷着要吃姑姑炒的菜。
被亲妈轻轻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天天吃我做的，倒是还惦记姑姑炒的。”
秦明义早已忍不住先夹了一筷子塞在嘴里，一面吃一面猛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这一样儿的东西，妹子做出来就是比别人好吃。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两大盘菜就见了底儿。
最后一点儿汤汁也被秦明义拌在米饭里吃了。
秦素兰看大家吃得高兴，自己心里也高兴。
“一会儿我发点面，晚上包包子吃。”
秦家不算太富裕，但因为家里比较和睦，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纠纷，再加上秦明义和秦父都是壮劳力，所以一年收成在村里也算中上。
家里白面大米倒是有的，偶尔吃上几顿完全负担得起。
吃罢了午饭，秦素兰让嫂子带小宝去睡觉，也让秦母休息，自己刷锅刷碗。
秦明义倒是没走，他默默地盛了一盆清水，蹲在锅台旁边。
秦素兰把洗过一遍的碗递给他，低声道：“哥，你一会儿陪我去一趟林家。”
“行！”
秦明义没打磕巴就答应了。
他还在后悔今天没有陪妹子去岐山村，现在能有个弥补的机会他简直求之不得。
和秦家的其乐融融不同，林家今天的午饭吃得异常憋闷。
林涛埋怨宋桂花不看好信，使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脸，那个人还是村里最大的官儿。
宋桂花虽然没有和儿子争执，到底是不高兴的，吃饭的时候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黑水来。
秦素兰离开，林杏就成了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她当然也不敢说话了。
但这气氛实在压抑，林杏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兔子似的窜出屋子。
刚出屋子，她就惊叫了一声。
宋桂花没好气地骂了句，“咋咋呼呼地干啥哩？”
林杏去而复返，脸上都是惊愕。
“娘，秦素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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