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林扬
飞机开始滑行，林扬向窗外张望着，看着航站楼远去。她渴望从航站楼里能够看到自己的家人，但是反光让她无法看清航站楼的里面。她坐在窗边，不知道家人能否看到自己，应该是可以看到的吧。
妈妈会哭，爸爸会从后面扶住妈妈，安慰她，他们都彼此的陪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前往一个未知。自己走的路，选择的方式，自己咬着牙去坚持。希望自己可以蜕变，希望章启程可以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希望自己可以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多希望能够看到启程啊，林扬心里想，自己的委屈无法跟最想要分享的人提起，只能咽到自己肚子里。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我？也许他会很快忘了我吧，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毕竟他还年轻，也许碰到其他女孩儿，很快就忘掉我了吧。他会偶尔想起我吗？林扬想到这里，感觉到两颊的湿热，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邻座的一位大姐，递过来纸巾，朝林扬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林扬低头看到纸巾，轻声说了句“谢谢。”
“舍不得家人？”旁边的大姐轻轻的问道。
林扬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大姐，轻轻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手里被揉皱了带着泪痕的纸巾。
“我理解的，多年前，我跟你一样，走这条路的时候，很多的不舍。放心吧，小妹妹，很快你就会适应的。”大姐轻柔的安慰着林扬。
林扬看了一眼大姐，还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说话。
“出国后的新奇和忙碌，会让你很快忘记这一切的。我的经验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将精力放到对国外的好奇上，这样就可以转移一部分思念了。慢慢久了，你就会适应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在异国他乡思念故土，在家乡思念外面的漂泊。人那，就是这样，像极了围城里说的，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大姐说完，叹了口气，低头尴尬的笑了笑。
林扬听着大姐说完，回头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位大姐。大姐的头发大波浪的卷着，高领毛衣是细细的线织成的，舒适的贴合在身上，显得身材很好，一点都不臃肿。妆容也是淡淡的施就，但是看起来很注重保养。
“你好，我叫林扬。”林扬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林扬，我叫王琳娜。”王琳娜轻轻握住了林扬的四指。
“飞机要起飞了，我坐了多少次飞机，都不适应起飞跟降落。我过会儿跟你聊。”说完，王琳娜靠在了椅背里，闭上了双眼，双手抓住了扶手。
飞机快速的奔向前方，跑道的细节已经快到看不清楚。林扬不舍的望向窗外，跑道两旁远处的树也快速的倒退。林扬的心咯噔一下，飞机已经离地，快速的向斜上方飞去，窗外的地面切线与面前的小窗口形成了角度。窗外看不到地面了，只有远处的地平线变的越来越模糊。林扬扭头看了一眼王琳娜，又看了一眼窗外，不舍的闭上了双眼，心里默念着“加油，加油，林扬。”
飞机平稳后，广播里传来空姐的声音，马上就有人解开了安全带站起身，从上方的行李仓里取自己的包。
“呼。终于好了。我每次坐飞机都在起飞和降落的阶段极度紧张。呵呵，坐多少次都不行。”王琳娜终于放松了下来。
林扬笑了笑，回答道：“我以前也出过国，但是出去玩儿跟出去学习，感觉不一样，这次就觉得格外的不舍。”
“不舍是肯定的。我当时也是这样的感受，慢慢就好了。”王琳娜回答道，然后笑了笑问林扬：“是不舍得家人，还是不舍得男朋友？”
林扬疑惑的看着王琳娜，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回答道：“家人吧，男朋友不知道，不知道我出国。”
“哦？哦。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王琳娜看着林扬。
林扬不知道王琳娜明白了什么，看着她，想要得到答案。
“男朋友既然是不知道你出国，那肯定是怕他难过对吧。其实，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王琳娜淡淡的一笑，看向了窗外，眼神出离。
“姐，你也经历过这一切，对吗？”林扬好奇的问。
王琳娜收回视线，看着林扬回答：“是的。选择出国，这条路是必须要走的。所以，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说明你选择放下原来的生活。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法兼顾的，只有时间是永恒的向前，向前。”
“王姐，你好像经历了很多一样。”林扬没有继续说完下面的话，她想让王琳娜介绍一些经验给她，但是想想也许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处境不同，别人也不一定会愿意轻易的帮助别人。
“对了，你是去哪？香港转机去哪里？”王琳娜好奇的问林扬。
“哦，我去新加坡。去那里上学。”林扬回答道。
“哦，那巧了，我也在新加坡。你就是齐都的吗？”王琳娜继续问道。
“是的，我就是齐都的。”林扬回答。
“你叫林扬？我想想，公安局有个林局长，跟你是。。。”王琳娜没有说完。
林扬明白了王琳娜的问题，笑了一下回答道：“对，是我父亲。”
“哦，难怪，我明白了。林局长我认识，跟我家老爷子还算半个战友。呵呵。。。”王琳娜笑着说道。
“战友？那之前我们没有见过，还真是挺奇妙的。您家老爷子在哪里当兵啊”林扬问道。
“省军区。不过我爸转业早，早就到了地方了，算是个老革命吧。”王琳娜解释道。
“哦哦。那太好了，那我就喊你娜姐吧，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看，还没到他乡，就遇上了故知。哈哈。”王琳娜豪爽的笑着。
“娜姐，以后你可以叫我扬扬，我朋友都这样叫我，直接叫我林扬也可以。”林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看，漂亮小姑娘一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要记得多笑笑。生活带给我们的每天都不一样，能笑着过为何要苦瓜个脸呢。哈哈。”王琳娜笑着说道。
“呵呵，谢谢你，娜姐。跟你聊会儿，心里没那么难过了。”林扬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也跟着笑了。
“扬扬。。。”王琳娜喊完林扬的名字后，摸索着自己的外套口袋，嘴里嘟囔着“我的笔呢？”
终于摸到了笔，王琳娜拿起前排座椅后面网兜里的纸袋，写下了一串号码，递给林扬“扬扬，这是我在新加坡的电话，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有需要帮助的，或者想家了啥的，咱都可以一起聚聚。我总是比你年龄大些，有些路也已经都趟过了，多少的对你会有些帮助。”
“谢谢你，娜姐。”林扬说完，将纸袋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看的出来，你是个很仔细的人。是什么原因想起出国留学的？”王琳娜问道。
“我。。。其实，就是想去见识一下，年龄大了，还是想学点东西傍身。以前总是玩儿，也许真的是年龄大些了，所以，想要去学点东西吧。娜姐，你呢？为什么出国”林扬边想着边回答道。
“嗯，那你不错。我跟你一样，以前年轻的时候总是玩儿。八十年代，世界一下子打开了，我也认识了很多人。当然就有些不太好的人，自己也算是交过“学费”吧，慢慢的觉得，还是试着做点生意，赚点钱。我也不喜欢公家饭碗，端不住。哈哈。”王琳娜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林扬看着王琳娜欲言又止的说完，知道有些话别人是不愿意提及的。多年耳濡目染养成的修养，让林扬觉得不能多问。林扬从直觉上觉得王琳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是从心底里依然没有完全放下对此前发生的事情的阴影。所以，林扬现在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林扬听着王琳娜介绍新加坡的美食，好玩儿的，好看的，还说着很多注意事项，说国内人很多不好的习惯，在新加坡都容易被罚款，而且是高额的罚款。新加坡是个美丽的国家，或者说城市，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马六甲海峡是重要的航海通道，这为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带来了丰厚的收益。新加坡国民的素质普遍很高，英语遍地都是，很多华人，基本交流也不成问题。看过很多新加坡的电视剧，华语说的贼溜。
林扬就这样听着王琳娜介绍着新加坡的风土人情，就像到了当地看到了那一切一样。林扬也庆幸，能在奔赴异国他乡的飞机上遇到这个大姐。一位健谈的大姐，如果她能像表现出来的一样好客跟豪爽，也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林扬忽的一下子想起了那些痛苦的事，想起了疼醒了的那个夜晚，让她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拳。她恨宗晨旭，是他毁了自己，毁了自己跟章启程。但是她又不想闹大，不想让章启程知道这些事情。她本来想将自己完整的献给章启程，想让章启程永远的记住自己，却被宗晨旭以这样的方式剥夺。她更恨自己太大意，没有想到会在驻京办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驻京办主任是否参与了此事，但是娟姐分析过后，她觉得宗晨旭可恨，那个姓陈的也是罪魁。可是，现在自己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想到这里，林扬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扬扬，扬扬，你怎么了？”耳边一个声音逐渐放大，是王琳娜在喊自己。
林扬睁开双眼，看着王琳娜，说道：“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娜姐。”林扬说完，看到自己身上盖着外套，是娜姐替自己盖上的。
“嗯，我正说着话呢，一回头，看你睡着了，哈哈。。。没事，没事。你肯定是累了。你要是累就再睡会儿，快到香港了，我也休息一下。降落会比起飞的时候更难受，哈哈。。。”王琳娜说完，又替林扬拽了一下盖在身上的外套，轻声说“睡吧。”然后自己也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扬看了会儿机舱里暗暗的光线，窗户已经被隔板挡住，看不到外面，林扬蜷缩了一下自己，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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