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趋同
要说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
把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请”出去之后，西格玛终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跌坐在落地窗前的皮椅上，怔怔望着脚下绵延至天际的雪白云海发呆。
他真的能抵御猎犬和侦探社的双重进攻吗？
——“不会再孤独了，西格玛先生。”
那位小姐的话不停地在他心里回荡，泛起微妙的涟漪，西格玛泄掉全身力气，摔在椅子上，喃喃道。
“只是想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呢。”
“又不是谁都想当救世主。”——但还是会期待着未来会有某个奇迹吧，过去也是如此努力并坚持到今天的。
西格玛很想抱着什么东西大哭一场，然后立刻逃跑，跑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谁都不能再利用他了。
他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行？
“谁都不可以。”西格玛直起身子，捂住脸，不断重复道。
所以
“谁都不可以夺走我的赌场。”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彻整个房间，整个赌场剧烈地晃动着，西格玛倏地一下子站起来，四周开始不断掉落残砖碎瓦，他冲出门外，惊慌失措的服务员们在走廊上奔跑，他逮住一个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名服务员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有人、有人把厨房的煤气偷了出来，把出口炸了！”
西格玛大惊失色，他的一句下意识的“什么”都破了音。
绝对不行、不能这样。
他暗暗捏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痛感从手上传来。
稳重一点、稳重起来，西格玛！
西格玛不断在心里这么暗示自己道。
于是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大声呵斥道：
“怎么能如此狼狈！！”
“先安抚客人避免产生恐慌，第二要告知客人这是由于配电短路才会产生的爆炸，切记必须要时刻微笑！”西格玛边走边掷地有声地命令道，“a4098顾客有焦虑症立刻派遣专员安抚、e2988顾客有心脏病派医务人员去照护”
“这种事情顾客很快就会忘记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赌场的秩序，明白的话就给我行动！”
在西格玛的命令调度下，原本乱成一锅粥的赌场逐渐有序起来，杂乱的人员不断离开去维护赌场，现场渐渐只剩下了西格玛一个人站在原地。
心脏跳得好厉害，浑身都在发抖。
西格玛面上的表情破功，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边，一只手扶着墙，支撑着发软的身体，防止自己腿软跪下来。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那可是最强的异能部队猎犬，这爆炸一定是他们做的——
他们肯定会趁乱调查赌场要是、要是他们查出赌场的真正背景——
不可以！
赌场是我的灵魂，决不能西格玛抬起头，撑在墙上的手掌攥成一个拳头。
为了赌场，只能把他们杀了——
“西格玛！！！！”
我奔跑在天空赌场的走廊上，不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一路上逮了好几个人问，都说是在调度室里就匆忙离开了。
可是调度室在哪里？！
我一路往走廊的尽头奔去，路过一扇自动开关的大门时，里面似乎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西格玛！”
我一时没刹住车冲过头，只好赶紧掉转方向跑进去，里头的人正是西格玛。
听到我的声音他扭过头来，有点诧异，脸上的的表情变换，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是您，是您啊。”西格玛看着我的眼里是信任和放松，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一句干巴巴的“您终于来了。”
我感到有些抱歉，张开双臂抱住他，安抚地在他背后拍了拍。
“辛苦了，西格玛。”
西格玛的身体僵硬一瞬后放松下来，他的脸靠在我的肩颈，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真的很害怕。”
“我能战胜他们吗他们真的太强了。”
“没关系的。”我轻拍着他的背，“我也在这里，您一定可以的。”
西格玛沉默了好久，他动了一下，抬起脸来看着我。我看着西格玛的眼睛，里面是我很熟悉的目光，那是一股很悲哀的坚定，我曾经要坚守“普通的外卖员”这个信念的时候，也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可笑、可怜、可悲、可叹的，没有过去的人们啊。
像我们这样的人的努力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悲哀、如此惶惶。
即使为难着、痛苦着，也一直抱着必死的决心活着。
“没关系的。”我的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又一次重复道，“只要能守护我所拥有的，我也会拼尽全力。”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呢？被利用、被欺骗、在无数的泥潭中辗转，因为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人吗？
为什么非得是棋子，而不能只是成为一个人呢？
我拉住西格玛的手腕，用力地握了一下，希望以此能传达一些力量。
“去吧，西格玛，去吧。”
“我就在这里，一直会在你身边。”
我说。
“利用那位小姐来守护赌场，击退猎犬吗”
太宰治佯笑道。说实在的，他确实有点生气了。
“我不否定您说的她在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甚在意地抬了抬手，“而恰好，人在最孤独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贴近与自己处境相同的人。”
“一个普通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常常会选择和与自己最相似的人站在同一条线上。”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想法、行为是有极高趋同性的您认为呢？”
猎犬正在整个赌场内搜查，我得先去找到侦探社。和西格玛分别后，他前往中央调度室，而我则需要在不和猎犬相遇的情况下，和敦君汇合。
我的左耳带着微型通讯器，一按下就能和西格玛通讯，同时我现在拥有通行整个赌场的权限。
我没有告诉西格玛我要去找侦探社，按照安吾先生的消息，敦君他们现在大概在二楼。
猎犬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在我前进的路上赌场一直在剧烈颠簸，爆响不断传来，我只得加快了脚步。
西格玛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我，我想现在还是让他自己决断比较好。
正当我走过二楼的一个十字路口时，一大批拿枪的警卫突然冲了过来，看着他们的表情，我顿感不妙，把领头的几个人拦了下来，出示了西格玛给我的通行指令。
领头的警备向我鞠躬致意，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匆忙？吓到客人怎么办？”
领头的几人面面相觑，纠结片刻，回答我道：“是、是这样的，二楼有入侵者的报告，我们是奉命前来抓捕的。”
那可不行。
我随便指了个方向，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看到刚才有人往那边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领头的警备迅速朝我鞠躬后大手一挥，示意后面的人跟他往前走。
待警备走后，我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去，突然一道门咔哒一声自己打开来，一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赫然是镜花的脸。
她向我点点头，我往后看了一眼，脚步加快踏进门。
我进门的一瞬间，镜花迅速关好门，夜叉白雪在她身后摆出戒备的姿态，看来是被刚才的警备吓到了。
“您终于来了！！”敦君朝我走过来，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真是个很难掩藏住情绪的孩子。
看着敦君，我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书”的气息。
“原来是你——”敦君一位红发的小姐看着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久等了。”我颔首。
“我已经按照乱步先生的计划前来协助你们。”
“而我的请求只有一个，希望你们救西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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