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二十二章血色红花2
太阳渐升,暖融融照在城头,云康的背上却沁出冷汗。
荀瞻濠远目城外,忽而得意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云康不由循声而视,但见灿灿金光下,一人一骑衣袂飞扬。他身上的锦袍覆盖马背,袍下银丝轻甲熠熠生辉,远远便发出耀眼的光芒。
洪都城外的吊桥徐徐落下,他毫不犹豫地飞马上桥,直向城门而来。
马匹在城门前打了个旋,马上之人勒住缰绳仰望城楼。荀瞻濠站在城头往下看,四目相接,不觉惊讶于城下之人的丰神英姿。只见他不携兵器,不着重甲,气定神闲端坐马上。
荀瞻濠没见过荀予佑,但瞧此容颜气度,非王侯莫属,遂一笑开口:“这位可是平江侯?”
马上之人点头:“在下荀予佑。”
“不想侯爷单骑赴会。”
“若有猜度,不来也罢。”
“好胆量!”荀瞻濠赞道,“那就请侯爷进城详叙,这城上城下地说话,甚是不便。”
荀予佑道:“进城可以,还请王爷先放一人出城才是。王爷也知我此行目的,不若我们坦诚相见。”
“好。”荀瞻濠答应,“但凭侯爷如此诚意,本王亲自送云先生出城。”
荀瞻濠转身,对着面色惨白的云康说:“先生,请吧。”又对祈珏道:“郡马不妨也一起去瞧瞧。”
城门开启,兵士押着云康出城。祈珏跟在荀瞻濠身旁,抬眼看马上之人,不觉微怔。
云康缓步向前,荀予佑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上,伸手扶住了道:“先生可安好?”
迎面的风吹乱发丝,云康抬手挽住面前之人,怔怔相望,双唇微颤,泪水涌进眼眶,轻声道:“知是陷阱,来此做甚?”
荀予佑伸手拂开覆在云康脸上的发丝,亦泪目道:“我不能明知先生身处险境而不作为。”
云康摇头:“我已垂老,家事国事,轻重分明,何必痴愚?”
荀予佑展颜一笑:“我知道自己所为何来,也相信所做一切都有意义。”
云康泪眼相视,微微点头,张臂抱住了面前的人。
身后荀瞻濠叹道:“真是翁婿情深,令人动容。”
荀予佑微微一笑,看一眼跟在荀瞻濠身旁的祈珏,说:“女婿本有半子之靠,王爷和郡马想必亦是如此。”
祈珏只觉脸上像被人扇了一耳光,火辣辣一片红到耳根,不由低下头去。
荀瞻濠听出讥诮之意,干笑道:“哪里比得上侯爷性情中人。”
荀予佑道:“闲言不叙,还请王爷即刻放人,若有指教,我进城聆听。”
荀瞻濠连道几声好:“本王慕先生才名着人相请,又慕侯爷豪俊,故而亦渴求一见。先生若思归心切,自当回去。”
荀予佑脱下锦袍披在云康身上,扶着他上了自己那匹马,动情道:“先生保重,云宜等着您呢。”
云康哽咽:“你也千万保重。”
荀予佑挥手拍马,马匹驮着云康飞驰而去。他目送一人一骑上了吊桥,渐行渐远,正待松一口气,忽听身后惊呼,耳边几道锐响。远处的马匹嘶叫一声,轰然倒伏,烟尘扬起,马上之人滚落在地。
荀予佑吃惊转身,数柄利刃已架上他颈项。荀瞻濠手持弯弓,一旁祈珏满脸惊惶。
“荀瞻濠,你为何出尔反尔?”他喝道。
荀瞻濠冷冷一笑:“荀予佑,你是真是假,当自己三岁孩童,还是当本王三岁孩童?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吧。”
荀瞻濠目不转睛地望着被绑在城楼木桩上的人若有所思,俄而对站在一边的祈珏道:“郡马,你说他是真的平江侯还是假冒的?”
眼前之人,虽也丰深俊朗,气概不凡。但以荀予佑的英明睿智,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将自己置于险境?
祈珏自然知道荀瞻濠即使不在洪都,也能知晓自己送云宜出城之事,便道:“月黑风高,不过一面之缘。”
“郡马的意思是不能确定?”
祁珏点头。
荀瞻濠吐一口气,望着荀予佑笑道:“本王如此相请侯爷,当真是委屈侯爷。只非常时期,不得已而为之,若侯爷大军前来攻城,也可方便侯爷下令退兵。”
荀予佑亦是一笑:“王爷瞻前顾后,想得周到。”
“哪里。”荀瞻濠摇头,“只我有一点不明,侯爷虽然接了本王的书信和云先生的发簪,但亦可不来赴约啊。”
荀予佑道:“我若不来,王爷这次送发簪,不知下次会送些什么。”
荀瞻濠哈哈大笑:“真个关心则乱,也是难为侯爷。”忽而敛了笑,道:“只是来了就一定有用吗?本王明白侯爷两难处境,只是你不来不行,来了却是大错特错。一军之帅,岂可如此感情用事?”
荀予佑呵呵笑了几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中能干之将比比皆是,少了我并不见得会怎样。我所来是为了救人,而所救之人却非先生一个。”
“侯爷还想救谁?”荀瞻濠疑惑。
荀予佑望着他道:“王爷你啊。”
“我?”荀瞻濠大笑。
“不仅是王爷你,还有天下苍生。”
荀瞻濠摇头:“那本王就更不明白了。你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是想怎样救这天下苍生?你是真不怕死吗?”
“既来之则安之,生死自然置之度外。”荀予佑道,“来劝王爷不战而降,一人足矣。”
“劝本王投降?”荀瞻濠嗤笑,“如此劝降倒有诚意,只是本王为什么要投降?”
“为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为王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荀予佑看着他道,“王爷纵然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究竟是逆势而动,不得人心。洪都城纵然墙高坚固,粮草充足,到底是孤城一隅,旷日持久,难免坐以待毙。”
“逆势而动,不得人心?”荀瞻濠冷笑几声,游目天际道:“境因心生,势由人造,这江山社稷本就是强者居之。荀瞻治如今的皇位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他老子抢了侄子的天下得来的。那时,他就不算逆势而动吗?当年连普通百姓都心向朝廷,一个平常的山野樵夫也能毫不犹豫自尽身殉,他得人心了吗?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干着谋逆的勾当,不是照样如愿以偿做了皇帝?昔日他拉着先父靖难,言之凿凿说事成天下中分,之后出尔反尔,连一块富庶的封地都不舍得给。先父无心相争,他却时时猜忌,派人监视防范,打压不断,以致他郁郁而终。而今,本王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荀予佑摇头:“今时往日,并不一样。”
荀瞻濠不屑:“有什么不一样,成王败寇而已。”
“昔日成帝之所以得天下,乃因文帝仁厚,不忍叔侄相残,下旨就算两军作战,亦不可损伤皇叔。众将士投鼠忌器,所以才招致失败。而今鄱阳湖一役,王爷士气已失,困守孤城,无险可守,哪里还有机会直取帝都?”
“全拜侯爷所赐。”荀瞻濠咬牙切齿,又嘿嘿地笑,“不过成败萧何,他日事济,或也因为侯爷。只不过……”他目露凶光,“今日正合报仇雪恨。”
荀瞻濠抽出佩剑,走向荀予佑。忽而停步,转身对着一旁低首站立的祈珏道:“郡马,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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