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什么是喜欢呢……
钟一怔了怔，她突然有点好奇贺铭归的台词是什么。
第一次排练只是让大家熟悉一下自己的角色，没到八点就差不多结束了，钟一正想问问贺铭归他的台词，在人堆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影子。
“贺铭归呢？”
杜南的脑袋卡在石头道具里拔不出来了，面目很是狰狞：“说是回教室拿手机了，哎呦我去！这领口怎么这么小！”
钟一无奈地过去帮他把脑袋解救出来，收拾好道具，舞蹈室剩的人也不多了，钟一正要赶去坐公交，门口突然有一道女声传来。
“钟一，有时间聊聊吗？”
女生穿着校服，垂在两侧的手微不可见地揪着裤边，钟一视线上移，发现女生虽然抬着头，但眼神躲闪，轻咬嘴唇，就像跟钟一说几句话是多煎熬的一件事似的。
钟一微微有点惊讶，她眨了眨眼睛：“我记得你，苏遥。”
杜南两边看看，识相地从门边挪出去，一溜烟没了影。苏遥顿了一下，进来顺便关上了门。她嘴唇微动刚要说话被钟一打断：“你来找我是因为录音的事？”
苏遥的眼睛蓦地睁大，瞳孔轻颤，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贺铭归说的？”
“他没说，我刚猜的。”
那天在办公室的时候钟一就前后排除了一遍，不可能是贺铭归，方屿辞虽然跟他关系好，录音的时候也在现场，但是他更没理由坑她，不知怎么钟一就想起那天在茶水间碰到的方遥，她把修好的手机带给贺铭归，她碰过贺铭归的手机，也有一定嫌疑。
钟一说：“你现在突然过来找我，我猜就是这件事，你是来干嘛的呢？”
来道歉？还是过来说，这次你没中招，我下次接着阴你？
在苏遥听来，就理解出了这两层意思，她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唇，难堪的同时觉得在钟一面前，自己的头实在抬不起来了。
尽管钟一脸上没有一点气愤，就只是不解疑惑。
“来道歉。”方遥揪着裤边的力道更大了点，“那个录音是我发给你们班主任的。你跟我没有过节，我就是……总之，我冲动之下就发出去了。对不起，给你造成的伤害我给你道歉。”
钟一心想，伤不伤害的她没感觉到，她只知道苏遥这么一弄，那段录音就彻底失去了它的价值，留在贺铭归手里也就是段情景剧台词而已，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方遥的阴招她实在是大度不起来。
空气沉寂半晌，安静到晚自习的铃声一响差点把钟一吓到心脏抽搐。
她捂着胸口，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你看这高三的第二节晚自习都快开始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她说完就从她身旁走过，打算伸手去开门。
身后的方遥神色怔愣：“你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贺铭归的声音截掉了，但你幸好还把录音截了一下，只留了我的声音。”
“你……”
“如果你没截，把他也牵扯进来，这事肯定说不清楚，我可能现在就会拿着新鲜出炉的录音去找老师。”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吃一堑长一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贺铭归传染了，用上了录音的法子。
“而上一句的意思就是说，我听到你的道歉了，看到了你认错的态度，但是我没办法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呢，就是不喜欢你，不会对你笑脸相迎，不想跟你交朋友的意思。”
方遥后退了一步，直到钟一都出去了，她才低下头，憋着泪紧紧握着双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才没想跟你交朋友呢！”
她想起一个星期前贺铭归去她家找她时，她一开始只是否认：“不是我做的！”
“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对方眼神微凛，“我刚刚都没说是什么事情，你这么急于承认做什么？”
方遥的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一样，她因为慌张眼神忍不住往地面瞥：“钟一自己谈恋爱，整个办公室都传遍了，当然也能传到我们班，我知道很奇怪吗！”
“今天只有几个老师在场，作为老师，应当不会把学生的隐私大肆传播。而且……”贺铭归直直地看过来，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方遥后退一步，“你们班老师今天不在场，我想知道是谁跟你说的。”
“是……我朋友。”
苏遥慌张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朋友她说钟一跟别人表白，她刚好看见了！”
贺铭归挑起嘴角，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是在我手机里发现的录音吧？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这录音是我录的，当时在场的除了我朋友就没人了。”
他顿了一下：“不，窗边似乎还窜过去一条狗，请问，那是你朋友吗？”
方遥瞪大了眼睛，她愕然地看向贺铭归，眼眶中逐渐噙着泪，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把眼泪一揩，再看过来时，像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我做的，你要去跟老师说吗？贺铭归你真的莫名其妙，你生气究竟是因为我偷看了你手机，还是因为我坑的是钟一？！”
贺铭归眉头微蹙，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我生气了吗？”
“没生气吗？那你这么气势汹汹地过来质问，跟我讲这么多做什么？总不能因为我没把你的声音一起发过去吧？”
苏遥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可面前的男生却有一瞬间恍然大悟的表情，贺铭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像是春风拂面化去了满面冷色，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他说：“如果你还打算再坑一次，还是别把我的声音截掉吧，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苏遥如遭雷劈，整个人愣在原地。
贺铭归最后一句话是：“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了，一周的道歉时间，别忘了。”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可苏遥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疏离和凉意。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功夫想，这个男生，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钟一的话说得帅气，可说完潇洒地走后心情依然郁闷，她实在想不懂苏遥怎么就非得跟她过不去。不行，待会儿回家一定要把袁婉交出来吃串，好好吐槽一下。
走到黑漆漆的楼梯转角，钟一跺了一下脚，声控灯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想起来这一层的灯前几天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赶在她打开手机照明前，角落一道明亮刺眼的光芒倏地亮起，钟一下意识遮住眼睛，透过指缝看清那人的面貌。
“无聊。”她撇嘴。
贺铭归移开照明灯，轻笑一声：“怎么才出来？”
“有点事耽搁了。”钟一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也知道是苏遥发的录音？”
贺铭归摇摇头：“不知道。”他故作惊讶的表情，“是她发的吗？”
钟一点亮自己的照明灯，绕过贺铭归就抬脚下楼，顺便给他一个白眼：“你演技太拙劣了，你怎么现在还没走？别说是在等我，打死我我也不信。”
贺铭归把在嘴边绕了一圈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慢慢地跟在钟一身后：“苏遥跟你道歉了？”
“道歉了。”钟一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但我小心眼，没接受。”
黑暗中传来贺铭归的一声低笑，钟一停住脚步：“你笑什么？”
“没想过报复？”
“想过！你说我是要偷她的作业本，还是改她的试卷分呢？”钟一说得越是认真，贺铭归就越不信。
下到一楼，钟一习惯性往车棚走，半路突然停住，匆忙看了时间后一脸生无可恋：“我忘了我今天没骑车了，这个点好像没有顺路的公交车了。”
她只顿了一秒，转过头盯着贺铭归笑得尤其虚假，后者觉得这个笑容实在太像黄鼠狼盯着鸡了。
钟一猛地冲过来，趁贺铭归没有防备一把抱住他单肩挎着的书包，三下五除二就正着背在自己胸前，咧嘴笑道：“顺路送我一下呗，铭归同学。”
算起来，这是钟一第二次坐上贺铭归的后座，不同的是这一次贺铭归骑得并不快，钟一的双手仍搭在他的腰间，两个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并没多尴尬。
半个小时后，钟一在小区门口跳下后座，把身上的背包还给贺铭归。
“麻烦了，你快回去吧。”她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先回家了，晚安。”
贺铭归搭在车把上的手指微微一僵，他抿着唇，轻声说：“晚安。”
直到都看不见人影了他抬腕看了时间，今晚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些。
钟一进了家门开始换鞋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路上半小时，她怎么就忘了问贺铭归的台词是什么呢？不想起来还好，现在想起来她就更想知道了，钟一懊恼地敲了一下脑袋，刚直起腰，一眼看见了玻璃窗边的自家老爸。
“钟白山同志你干嘛呢？大晚上的站窗户边上一动不动。”
老妈在沙发上吐槽：“别管他，在那儿站好几分钟了，也不知道外面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钟一放下书包，接了一杯水狐疑地溜达到老爸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钟爸悄悄凑近了，小声说：“我看见送你回家的那个小伙子了。”
“所以呢？”
“丫头啊，你告诉爸爸，你早恋的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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