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一碗粥

当你不在乎的时候，无论会有什么摩擦和争执，都会避开。宋万里怀疑他的婚姻是这样。平时有什么事商量，最后林诗华总会都听从于他。即使有过争吵，她也迅速地把它降下来。当他看到她在退的时候，他也便退了。于是争吵就像喝开水一样，有时温度高一点，有时低一点，但总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那几年的时光，和谐，美满，幸福。你绝对想不到最后却是离婚告终。

当你在乎的时候，喝粥吃饭都很讲究。宋万里喜欢喝粥，林诗华喜欢吃面。这本无什么，现在想来，其实大家都在为对方的饮食习惯作出让步。除了酒之外，他的饮食习惯都跟随着林诗华的。从小就流离失所的，自然对吃也不会有太多的要求。

不会有太多的要求，并不是没有要求。

林诗华不喜欢煮饭，宋万里是孤儿，渴望着家庭，喜欢在家吃饭。林诗华嫌煮饭洗碗麻烦，所以有一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吃的，另一部分她勉为其难地煮着，还有一部分是宋万里自己动手煮来吃。

他们的厨艺都非常一般。即使明明按着菜谱来做，依然做得差极。宋万里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不能要求别人和他追求的一样。林诗华从小生活在备受宠爱的家庭。虽然不至于衣来伸手，但饭来张口是肯定的。从来不需要她来操劳。

其实林诗华并没有操劳过什么。她有过美好的回忆，也有糟糕的回忆，但这不过是未长大成人的回忆。即使在大学有过那二段截然不同的感情，她依然没有过多的柴米油盐的烦恼。

即使林诗华到了广州，住着最便宜的出租屋，她依然不会有烦恼，因为宋万里在她身边。

他们谈了二年恋爱，然后结婚。这二年中，林诗华对李秋水的思念已经很淡了，虽然不能说是已经忘记，但若没有人提起，她是不会刻意记起的。更为重要的是，宋万里的爱太浓。浓而不烈。

李秋水从来没有联系过她，甚至网络上没有了她的留言。当然，这是她们的约定。不过，林诗华在最初的时间里，无时无刻地希望李秋水突然出现，或者至少打个电话过来。听听声音也好啊。

林诗华知道她必定是换了号码，换了帐号。网络时代，把人的距离拉近了，也同时把人的距离拉远了。

也许该和宋万里说说李秋水和她的过往了。

陈如海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主意：做手术。这个主意当不了真，但可以让林诗华考虑一下到底意欲为何。

陈如海搬过来后，这是宋万里第一次踏进他的家门。进来便闻到一阵味。开着空调，又是刚收好碗筷，粥的味与菜的味没有完全消散。这种感觉很温馨，像家。像过去很久的时光里，一家人吃晚饭的感觉。又像是去林诗华家拜会一样，一家人吃饭的感觉。这种时刻很少。他们常年在广州，只有过节才去一趟。

陈如海这里，虽然摆设和家具都很简单。连沙发也是附近的旧货店买的。墙上因久住而微微泛黄，不像宋万里那里洁白得一尘不染。加上几个人，有说有笑，显得特别温馨。

宋万里此时想起，他和林诗华以前的家，很少接待客人。要接待都是去了饭店，或者是咖啡厅，茶餐厅，就没有怎么领他们到过家里作客。

也只有分开了，宋万里才叫了昭阳、陈如海上来，谈事情。

现在宋万里到陈如海这里谈事情，碰巧他们刚吃完宵夜。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贸然了。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而且还是湘羽洁。多年不见，湘羽洁越来越漂亮了，漂亮到把林诗华都带走了。他有点恨，但又有点无奈。不过当知道湘羽洁接受了陈如海的追求，他又放松了一下心情。

然而，陈如海说林诗华可以考虑一下的时候，宋万里似乎看到了第二次和林诗华谈话的时候，她说那么再考虑一下。然后再谈了三次，考虑成了不需要考虑。

宋万里心里预感十有七八无望了。这时，他一直没有太大感觉的饥饿，突然像失望一样浓。陈如海就在这个时候说起，家里还有粥。

宋万里叫陈如海不用客气，他自己动手，不要把他当客人。他让陈如海先送湘羽洁回家，然后像在自己家一样，盛了粥便吃。

没人知道他今天没有吃晚饭。没人知道他今天拜会多少个甲方。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喝了多少杯咖啡。

宋万里喝了一口粥之后，很合口味，他竟然全把它吃完了，吃完后。发现陈如海还没有回来，心中一想，便开始洗煲，洗碗。

还没有把碗洗好，门开了，陈凤怡回来了。

陈凤怡走到厨房，不好意思地说：“你还在啊。粥好吃吗？我煮的。应该让我来洗，你是客人，多不好意思呢。”说话间，宋万里已经把碗洗好，并摆放好。

“味道不错。你哥没和你一起回来吗？”宋万里把厨房的灯关了，走了出来。

陈凤怡笑了笑说：“他很快便回来。你们谈完事情了吗？”

陈凤怡一边说，一边回到客厅那里，坐下来，泡茶。

宋万里再次坐到沙发上，喝了一杯茶，然后说：“暂时谈完了。谈谈你吧。诚邀你加盟。”

陈凤怡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除了这个话题，就没有别的了？”宋万里哈哈一声，说：“你大哥说过你的厨艺不错，以后有机会开个饭店也行。”

陈凤怡说：“不过是些皮毛。能吃得下肚子罢了。这次的粥，委屈你了。下次有空，过来吃饭。我哥是不会动手炒的，他最多是放到煲里，一块煮。所以，依然是我掌厨。到时来尝。”

宋万里微微一笑说：“如海兄真有福，有你这样的妹妹，还有那样的女朋友。”

陈凤怡说：“你也有福，都快要开创自己的事业了。相信你们会越做越大的。”

宋万里无奈笑了一下，说：“真有福的话，不会离婚了。”

陈凤怡说：“我不想八卦，但是还真想知道，为什么你在将要创业的时候要离婚呢？”

宋万里摊开双手，说：“我也想找出真正的原因。”

陈凤怡也知道不好再往下说：“好吧。不说这个。喝茶。”

宋万里这时留意了一下陈凤怡，个子比林诗华还小，微微带有娃娃脸的脸型，准确的说是苹果型的，间或有可爱的模样，但因出来工作太久了，这些可爱的几乎消失不见，代替的是忧愁，皱眉的时候，略有皱纹。她与陈如海不同，陈如海是长方形的脸。只有眉毛看得出是一兄妹。眉毛很浓，但不算粗。

陈凤怡假装咳了一下，说：“是不是觉得我们兄妹长得不像？”

宋万里知道她知道他正在观察她，他不好意思地，略有尴尬地说：“是的。或者男女有别，继续父辈的也有不同。”

陈凤怡继续说：“是不是觉得我哥帅多了？”

宋万里哈哈一笑，说：“你也帅啊。”

陈凤怡说：“我知道我长得普通。不像湘羽洁，她真是漂亮极了。哎呀，也不讨论这个，喝茶。”

宋万里苦笑地说：“湘羽洁是很美，不过你又不必说自己长得普通。这世上哪有不是普通人呢？茶就不喝，现在肚子全是水了。”

陈凤怡说：“好吧。不喝茶了，反正我都不喜欢喝茶的。有时喝茶还睡不着。”

宋万里说：“睡不着的时候，你会如何度过？”

陈凤怡说：“手机。”

宋万里哑然失笑。自然是手机，还能有什么呢？

陈凤怡说：“我有个建议。”

宋万里一怔，说：“什么建议？”

陈凤怡说：“下次你下午或晚上找我哥谈事情，可以来我们这里谈，反正我一般都煮饭的。还是不要去外面吃太多快餐了。我哥既然搬过来了，我也不想让他继续以快餐度日。当然，如果不方便让我听到的，那就另说。”

宋万里又笑了一下，说：“是我不对。你哥刚来，我便拉着他谈计划和项目。也没时间陪你，真是不好意思。”

陈凤怡面一红，说：“我倒是不需要人陪。何况他是我哥，陪我干嘛，陪湘羽洁还差不多。”

宋万里说：“也是。下次我找他，便过来，还可以尝你的手艺，我是求之不得呢。”

陈如海还没有回来，宋万里继续和陈凤怡谈了一些开公司的事。不过也没有谈多少句，陈如海便回来了。

看到陈如海回来，宋万里便站起来，准备告辞，并说多谢款待。他很久没有喝粥了。

陈如海看了看陈凤怡，然后又看了看宋万里，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嘴角不禁微笑了起来。只听他说：“下次谈事情，不要过我这里，我妹天天煮饭的，你来，不过是多一双碗筷，我也不必深夜不归家。觉得怎么样？”这怎么样，既是问宋万里，也是问陈凤怡。

陈凤怡倒是爽快地说：“刚才我向他提议了。也免得你天天喝酒的，伤身体。还可以叫湘羽洁过来，湘雨倩多半会与柳明一块。当然了，你要和她二人世界，我当没说，自己煮，自己吃。”

陈如海说：“明天和羽洁说下。”

宋万里这时说：“这样很好。不过，现在我得回去了。”

陈如海送宋万里下楼的时候说：“我妹煮的粥怎么样？”

宋万里说：“不错。我说你怎么不学一下你爸的手艺？全让你妹学了。”陈如海笑了笑说：“我不感兴趣。对了，我明天去白水寨，你有空的话，一块去？”

宋万里看着陈如海，说：“我知道你的小算盘。我没空。”

陈如海哈哈一笑，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林诗华未必肯回头。你自己考虑吧。”

宋万里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和湘羽洁维持关系吧，她这么漂亮。”

陈如海说：“我妹不漂亮吗？”

宋万里嘿的一声，说：“不和你聊这种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对这些感情事从来不沾的，连讨论也不想讨论。”

陈如海开了门，然后说：“也许该讨论了。到了这样的年纪，也是时候想一想，规划一下了。当然，你现在创立公司，可以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是以事业为重呢，还是以家庭为重。”

宋万里说：“行了。我自会考虑。说好了，周日你得工作了。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你和昭阳在这段时间的努力。”

陈如海说：“知道了。有空过来吃饭。一个电话就行了。或者一条信息便行了。”宋万里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小路中。

等陈如海上来，陈凤怡已经把茶具洗干净了。她正准备扫地，陈如海阻止了她，叫她赶快洗刷睡觉。明天出游，休息好点。

陈凤怡也困了，本来她是从床上爬起来煮粥的，如果不是起床，现在都睡了几个小时了。她去刷牙洗脸便去睡了。陈如海则继续了妹妹刚才的工作，扫地，还拖了地。地方不大，拖的也方便。等一切完毕，他才去洗澡。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了。他头发有点长，想去拿吹风筒吹头发，又怕吵着陈凤怡，于是一边吹着空调，一边吹着风扇，为怕冷着，又披着被单。他打开湘羽洁的朋友圈，没有什么动态，也不像其它人一样，把自己的相片发上来。

于是他发现自己一张湘羽洁的相片也没有。全凭脑海里的印象，回忆及思念。想及此，他又去翻箱倒柜，找出了他的单反相机。电池已经没电了，内存卡可能没容量了。于是他又开了电脑，格式化了内存卡。又拿电池去充电。

有一段时间他想玩摄影，还很有兴致地去购买了单反相机。开始呢，他有空便去，后来就懒了。跟那些人去摄影，都是同样的东西，自己又没有那么空闲时间，这个兴趣也便消失了。这时想到没有心爱的人相片，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相机，以及那么一点摄影技巧。他又在手机查了一下摄影教程，当是温习。

这么一折腾，到了凌晨四点，陈如海才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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