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五十二 会议

“肯定不是天然的。”帝凌深深吸了口气，“总司那边呢？给他们送去样本没有？”

        “已经送去了两份。”毕格说道，“我第一时间让人送了两份样本过去。现在正在路上。”

        帝凌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他从外套的口袋里细细地摸出了烟斗，习惯性地塞进了嘴里，道：

        “能现这玩意儿，真是足够让人震惊，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畜生出现到现在，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居然现在才现这个问题。”

        毕格道：

        “一般人除了专门研究巨人大脑结构的上层军部实验基地，也没人会想到去解剖巨人脑袋啊。难民营和咱们特攻团是比较特殊的，都吃巨人肉，但是难民营那边也没有几个人吃巨人脑髓，所以我们这边先现这件事，也算是合理。”

        帝凌细细地转动着手里的“人参”，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这猩红色的柔软物体越看其细微结构就越是显得清晰，帝凌甚至能够看到“人参”下端延伸出的一簇簇的类似于神经末梢般的纤维状物体。这些纤维状物体是由更为细微的管状物拧在一起的。

        “毕格，你觉得这玩意儿会是什么？”帝凌一边单手持着点火器点燃烟斗，一边面色深沉地问道。

        毕格眼睛微微眯起，几乎成缝：

        “依我想，这东西很像是上个世纪流行的‘神经假体’，我数了数，这东西虽然小，但是应该是包含了纳米科技，这上面的电极丝，估摸着可以连接几千几万根神经，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这玩意儿如果真的是人造的，那么科技含量就一定很高，以我们岛上目前的技术，还没有恢复到上个世纪的顶尖水平，要造出这样的东西，至少需要像‘离子束加工’这样的微观材料操控技术，我们岛上，据我了解，联合政1府那边是还没有这样的配套设置和对应的工业体系的。”

        帝凌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那线条柔和的脸上，阴影区变得更凝重了几分，他将手里的“神经假体”像是线团般反复揉捏着，一会儿捏成扁平状，一会儿任由其舒展还原为“人参”状。

        “我跟你想的也差不多。这玩意儿，可真的不简单。你说，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毕格揉了揉手臂，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用小脑想都能猜到了吧？八成就是有人在操控那些畜生，这些神经假体，不是让背后的人用来指挥巨人大军的，就是巨人之间用来传递信号进行通信的。除了这些之外，我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方面的用途。”

        帝凌意味深长地道：

        “倒真是想知道是能是什么样的王八蛋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的王八蛋，按在地上直接用钢钉扎穿太阳穴一百次都不顶罪。”

        毕格也是神情凝肃地道：

        “我在想的是……巨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靠卫星通讯之类的，这个操控信号有短距离的传输范围限制的话，那么那个操控者的信号源，距离喜马拉雅岛肯定不会太远。只要查清楚了信号源，我们大概也就能够锁定他的位置，到时候，”

        帝凌揉了揉眉骨，道：

        “虽然不是技术部，但是我对通信方面也略有过研究，姑且就称这个背后的操控者为x吧，如果x是用了类似于无线局域网这样的技术来操控巨人，那么他就一定有一个像是路由器一样的东西，也就是热点，只要这个热点是通电的，不管它怎么加密的，都一定会向周围射信号。那么这个信号中一定包含这个热点。就算这个热点距离这里比较远，我们还是可以侦听到它的存在。军方这边的定位端，只要侦听一下附近的巨人群都有哪些热点，检测一下每个巨人的热点的信号强弱，然后把这些信息送给技术部的服务器，服务器根据这些信息，查询每个热点在数据库里记录的坐标，进行运算，就能知道x这个客户端的具体位置了。不难想象，只要收到的信号越多，知道的巨人热点越多，定位就会越准。原理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这个x存在，那么他，逃不去的。”

        毕格摸着下巴道：

        “关键在于……我们能够这么轻易想到这一点，那个x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他应该……也不至于蠢到会认为我们不会现这一点。要不是因为现在我们的人都被赶到了山顶上，抛弃了山谷里的大量通信基地和实验室，恐怕只要研究一段时间，想出干扰信号源的办法来，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了毕格的话，帝凌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他开始面色沉郁地在营长里踱步起来：

        “所以，只要这个x稍微有点脑子，他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动进攻，在我们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之前先对付我们……难怪，那些长臂巨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动偷袭，之前根据努子峰的难民的汇报，他们那边还有过巨人肉和巨人头颅被偷走的情况，估摸着是这个x不想让我们太早现他的秘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一来，倒也是说得通了。一些事情的逻辑，连得上了。”毕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道：

        “就是不知道政1府那边能不能用电子病毒之类的黑掉操控巨人的无线信号。如果做得到的话，那么那些巨人的危险性，会大幅度下降。”

        帝凌那线条柔美的脸颊被一大片阴云笼罩着，他双手交扣，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凝思。

        “还不好说……这次巨人来得太快，军队和通信总部的人撤退时都没有携带多少像样的仪器设备上山，以山上的资源，能不能黑入巨人的局域网络，或者利用信号干扰仪之类的东西干扰巨人之间的信号传递，还很难说……难说啊。”

        帝凌深深吸了口气，让烟斗内那如同热浪般的香气冲入他的肺中，在他的肺部熨暖了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从鼻孔中缓缓分出。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丽日当空的朗朗晴天，在断断续续的几次暴雨之后，喜马拉雅岛迎来了短暂的晴天。两天的时间内，巨人并没有再动大规模的袭击，它们只是像是幽灵般游荡在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山脚下，像是蚁狮般默默等待着掉入陷阱的人类。

        虽然巨人的主动进攻减少，但是每天落入巨人口中的民众数量却并不少，这些大多是来不及逃上山峰的山谷居民，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大多躲藏在山谷和山坳的建筑物或者洞窟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巨人军团6续向着喜马拉雅岛的腹地推进之后，一些隐藏较为隐蔽的难民们，最终也还是难逃厄运。

        而在最初的暴雨天到晴空万里的这些天里，以珠穆朗玛峰为代表的几座人口密集的山峰也并不是没有尝试着对围绕在山脚下的巨人群进行突破。十五座山峰每天都有上百次的突破尝试，一些是军方组织的，还有一部分是民众自组织的，他们利用弓箭、石块、木棍、农具、厨具有组织地对一些落单和距离山腰较近的巨人进行清扫，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有上百只落单的巨人死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天死亡的巨人数量也在减少，到了最后，每天能有二三十只巨人死去，就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而且，在几次对巨人的反攻之中，死去的难民数量，也并不少。

        两天后，特攻团接到了来自中央军委的紧急作战会议的通告，帝凌和毕格作为特攻团的正负副指挥被召集开会。

        五个小时后，帝凌从珠穆朗玛峰北坡的6军司令部临时会议厅内走出，他从嘴里摘下了烟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会议上的内容在他的耳边不绝回响，他绷紧了右腿，右脚的黑皮长筒靴踩在一块尖锥状的石块上，最后他狠狠一踢，将其踢进了前方的断崖深处。

        数秒后，山崖下的密林里传来了草叶的沙沙声。

        ……

        “根据我们技术部和通信部的人员两天的配合鉴定，我们确定从巨人大脑里取出的物体的确不是天然物体。”在会议上，技术部的技术室主任田思甜拿着画着手绘的硫酸纸做着综合汇报。

        “真是伟大的现啊。”坐在角落里的帝凌双手抱胸，目光在天花板上打着转，嘴角不住地浮现出冷笑。

        田思甜推了推圆框眼镜架，冰冷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的不悦：

        “帝凌团长，你是对我们技术部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帝凌懒洋洋地说，“我怎么敢有什么意见呢，田主任。”

        “帝凌，保持安静。这是严肃的会议。”坐在会议桌左二席上的一名留着白髯的老男子神情肃穆地提醒帝凌道。

        帝凌依然是双手抱胸，目光在天花板上打着转。

        田思甜推了推眼镜架，继续道：

        “我们认为在巨人大脑里现的物体是一种‘神经假体’，这种‘神经假体’的技术含量很高，至少达到了21世纪中后期的材料学水平，虽然因为材料和时间有限，我们对‘神经假体’的研究也可以说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我们普遍认为这些神经假体在插入到巨人的脑顶叶、额叶后，可以通过电极记录巨人的神经元活动，同时还可以记录巨人的肢体的相应活动的信号，它可以把巨人肢体运动的信号和肢体运动前一秒的大脑信号利用无线通信的方式射出去，在远程的某个中央服务器对信号进行接受和分析后，可以再传回到巨人脑内的神经假体里……”

        “简单来说，这个玩意儿，既可以知道巨人的行为，又可以给巨人下达命令，是这样么？”白髯男子沉声问道。

        田思甜点了点头，道：

        “是的，参谋长，归纳起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参谋长摇了摇手，道：

        “能够简略的话尽量简略。技术的东西我们都不太懂。”语毕，参谋长揉了揉他那如鱼尾般幽深下垂的眼睑，道，“那么，你们还没有找到干扰信号的方式，是吗？”

        田思甜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的人正在制作通信信号干扰器，但是山上的材料和配套设备都有限，要做出能够喜马拉雅岛的大功率信号干扰器，怕是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坐在右侧第三位的第三军团军团长斯莫林摸着下巴上细密的黑色胡茬，道：

        “那么，如果只是覆盖珠穆朗玛峰的干扰器呢？”

        田思甜面色冷俊地道：

        “如果只是覆盖珠穆朗玛峰的话，我们可以在十天之内赶制出来……只是前提是，巨人不在那之前动大规模的进攻……但是根据气象站传来的情报，接下来的几天，巨人想不来袭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未来一周内，会有低压中心经过喜马拉雅岛。之前的暴雨，是海上气流低压、副热带高压和切变线相互作用的结果，但那只是前菜，真正的低压中心，其实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用不了几天，低压中心，就真的要到来了。根据之前的经验，接下来的几天，恐怕将是巨人暴动的高潮期。”

        顿了顿，田思甜面色沉肃地道：

        “而且，怕是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会更疯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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