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马

六人随史称斤一路上山，但见大明山山高林密，幽静深邃，轻瘴薄雾，阴森湿潮。约摸两个时辰，便见一些高耸的巨石伫立在密林之间。杨子甲见这是一座石城，城墙坍塌，断壁残垣，石头上青藓密布，已不知有多少年头，虽破败不堪，但依然能瞧出当年的繁华与辉煌。

        那已坍塌一半的城楼上还有半个字，形状怪异，不似中原文字。杨子甲虽鲜通文墨，但多年下墓，古史古记通晓无漏，怕是解观也是逊色三分。先秦古籍称长江以南为百越，广西为百越中的西瓯越，也称骆越。这些东西在现世中并未有书籍记载，杨子甲能知道此些也是在一座春秋鲁国墓的竹简中看到的。

        黄昭也看到城楼上奇怪的文字，问道：“史兄弟，你怎的知道这石头城叫什么罗波城，莫不是你认得上面那文字？”史称斤一笑，道：“汉字俺还认不全呢，怎的会认识这上面的字。只因这古城乃是依大明山的罗波潭所建，所以我们便叫它罗波城，这古城的真名我们自是不知晓。不过，当地的溪峒人叫做落马城，这也是在我们兄弟坠马之后知道的。”

        杨子甲在城门前审视片刻，对史称斤道：“牵一匹马来。”史称斤应了一声，便要牵马，心中忽的明白，便道：“当家的，万万不可，这马一惊起来凶的很，若是摔伤了您……”杨子甲手一扬，道：“不用说了，我倒要看看这马到底是如何受惊的。”解观劝阻道：“大哥，我见此事蹊跷，你还是不要贸然上马。”杨子甲道：“兄弟受难，作为大哥定是要查明原因，我必要以身试马。”史称斤见杨子甲此意已决，只得去城中牵马。

        史称斤牵马过来，杨子甲足下一蹬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立时朝城门口疾驰而去。此时齐云山盗众都知杨子甲来了，纷纷来到城门口相迎，见杨子甲骑马而来，都忙叫道：“当家的，快下马！”杨子甲充耳不闻，双腿用劲一夹，马儿吃痛，比方才奔的更急，一口气冲进城门口，向城中行了百余丈，才勒马停下。

        盗众见杨子甲如神兵天降，马儿也不惊不躁，连赞当家的好本事。杨子甲却不以为然，别人都掉下马去，自己却安然无恙，定是另有蹊跷。便又上马驰出城外，依旧无恙。杨子甲心中疑虑，便想换一个人上马驰行。随手将马鞭扔给吴天来，却被解观抢先接到。杨子甲道：“贤弟，你怎的接了马鞭，让天来这小子上，他皮糙肉厚的，就算摔下来也不打紧。”杨子甲深知三来的武功，便算马儿受惊，以三来的本事也不至受伤，所以才将鞭子扔给吴天来。解观道：“大哥，我的本事与天来不相伯仲，上马定是无虞。再者说，你不是要查明真相么，若是天来上马，便算是马儿受惊，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完便跃上马去。

        解观握紧缰绳，马鞭一抽，便飞奔而出。众人眼不离马，解观在马上凝神戒备，眼见便要冲进城门口，便觉手中缰绳用劲回扯，马头蓦地一低，霎时间立马而起。解观死死握住缰绳，双腿用力加紧马腹，生怕被马儿甩将下去，谁知这马儿一立，重心难稳，登时便向后仰倒。

        众人一阵惊呼，若是这番仰倒下去，那解观岂不是要给马儿垫背，这马匹不下千斤，一砸下去人非要肠破肚烂不可。解观临危不惧，双手抓紧马鬃，双腿一松，三步并作一步，斜身沿着马背奔到马头之上，足下奋力一点，向一旁跃去。只听“哐”的一声，人与马同时落地。只不过解观是稳稳的落下，马匹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方才一阵惊险，众人还未及反应，解观已是化险为夷。片刻后，齐云山盗众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叫好。杨子甲道：“贤弟，方才可是吓煞大哥了，还好有惊无险。”解观道：“让大哥担心了。方才我在马上，到了城门口马儿突的受惊，料想定是城门口有什么东西惊到了马儿，否则，这马儿也不会失控立起。”说着，眼睛朝城门口打量一番。杨子甲道：“这城门口只是普通的石头做的，并无什么奇异之处。那为何我上去没事呢。”解观摇摇头，道：“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想必是这其中另有不为人知的蹊跷。现下…….”

        “当家的，当家的！”只见墙爬子慌慌张张的从城内跑出来。杨子甲问道：“什么事。”墙爬子道：“有两位兄弟被人杀了。”杨子甲一惊，道：“快带我去。”

        在路上墙爬子将情况说了一遍。罗波城建在罗波潭的半岛上，三面环水。当初史称斤带人来到大明山，将附近的山头峡谷都摸过一遍，唯独没上过大明山的山顶龙头峰。只因当地人说那里乃是一座鬼峰，凡是上去的没有一个人下来过。史称斤不敢贸然上山，准备等杨子甲来了之后，听其吩咐。而且龙头峰三面陡壁，上峰的唯一道路便是罗波潭，所以史称斤让两位兄弟在罗波潭中放置小船，听后差遣。待墙爬子前去看时，却见两位兄弟已是毙命，放置的三条小船也少了一条。

        墙爬子引杨子甲解观黄昭和三来穿过古城来到潭边。只见两人倒在血泊之中，受伤之处均在脖颈，解观上前查看，一道极细的伤口，地上却流了许多的血，手指往伤口中一探，不由一惊，对杨子甲道：“伤口与梦龙洞老叟脖子上的伤口如出一辙。”杨子甲也是惊诧万分，道：“这厮到底是敌是友，在梦龙洞救过我们，到了此处却又杀我兄弟。”解观摇头道：“那人不过是为了夺奇石杀了老叟，顺便救了我们。”杨子甲心中一明，道：“那人既是为了奇石，其目的定是骆越王墓，此番他杀我兄弟，撑船渡潭想必知道骆越王墓的所在。索性我们便跟在他后面，来个黄雀在后。”

        墙爬子道：“好，我叫上兄弟，咱们这就渡潭。”杨子甲道：“我们现在只是暗地跟踪，若是人多了反而不便。你和史兄弟先在城中暗伏起来，若是现张九四的人来了，切不可正面相对，等我们回来。”

        申时时分，杨子甲同解观二人上了小船，黄昭和三来都想跟过去，却被他二人喝住。此去必是惊险难测，二人端不想自己的好兄弟送了性命。

        下船之处潭面尚窄，两岸古树林立，日头透过浓浓密密的树林，落在罗波潭中斑驳点点。往深处划去原本碧绿的潭水，竟变为淡淡的红色。

        二人一边划船，一边细细观察，只见杨子甲眉头紧蹙，脸现忧色。解观问道：“大哥，可有什么不妥？”杨子甲却好似没听见解观的问话，自语道：“十几年未遇到这境况了，难道罗波潭中也有尸群？”解观又叫了一声大哥，只见杨子甲又凝视潭水良久，说道：“贤弟，你看这潭水。”解观看了一眼，道：“潭水微微泛红，却是有些奇怪。”

        杨子甲道：“何止奇怪，淘沙自古相传，天下之水呈红必为妖。当年我一位兄弟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必须用尸蚌珠方可治愈。尸蚌珠极为稀有，必须是由溺死之人恰巧被大蚌吞入蚌壳，尸体经千百年孕育不腐不烂，口中结石成珠。我得知云南抚仙湖中尸体遍布，说不定会有尸蚌珠，便前去寻慕。到了那里也是如此处一般，往深处行了数里，湖水便成了淡淡的红色，我深知其中必有诡异，但为了救我那侄女的性命，也只好下水寻珠。谁知竟在水下现一座古城，而且那水底的尸体竟比水中鱼儿还多。更加奇怪的是，水下尸体均是站立倾斜，男尸前倾，女尸则后仰，并且随着水流漂动，如同活人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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