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凯旋
洛以朝的孕事被桑琬当做头等大事,特别是前线凯旋的消息传回来,司天台上报舒婕妤此胎主贵福泽百姓。
司天台的奉承话桑琬向来不信,但洛以朝怀孕的时间的确巧,她心中难免欢喜后宫看人下菜碟一时间把洛以朝捧得高高的。
“主子,贺礼舒婕妤那里收下了。但是舒婕妤没露面。”阿悟好不容易从各宫送贺礼的人群中脱身回话。
谢弋静静地听完微微弯唇自嘲道:“舒婕妤金尊玉贵,小小才人送贺礼去还亲自接过不成?”
“主子息怒。”阿悟工整跪下,他不会说漂亮话只能跪地请主子宽心。
“别跪了,谁叫你主子没有孩子。”
谢弋长叹一声,如果有孩子的是他该多好。
千若的得胜寓意着西域各国的归顺,桑琬高兴大手一挥添置了不少珠玉首饰,最近最喜欢的是一只碧玺指环,晶莹剔透的粉绕在指间日日不离身。
那是崔言庭献上的,虽说碧玺不算太名贵可得了陛下喜欢,久久养病的崔言庭重新走到了桑琬面前。
依旧是弱不胜衣的瘦弱,取而代之的是更胜从前的容貌。
不知道他病的时候做了什么,本就夺目的容貌越发精致,像是盛极的花朵寸寸分分不让其他,是真正的郎艳独绝。
美人有意桑琬自是不会拒绝,崔言庭盛宠到六宫侧目。
玄和宫离着皇上的太极殿算得上遥远,是以皇上从没来过只是召崔言庭过去,此刻正殿里焚着静水沉香,崔言庭坐在榻上拿着一本《黄帝阴符经》看,屋子里除了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
新来的迎年轻轻推开门把药端到了他面前,“主子,这是今天中午的药。”
崔言庭放下手里的经书,眼前那翠玉碗盛着漆黑的汤药,他没有言语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甩手撂回去,“拿走吧。”
碗底留下的些许药汁溅了迎年满脸,他面不改色恭敬退下道:“主子安歇吧。”
崔言庭重新拿起经书,始终没有翻动。
桑琬不是久在后宫留恋的人,前朝政事废去了她大半心神,得空她便去看望大皇女和穆睿皇子。
许述白对孩子的照顾亲力亲为丝毫不假于他人之手,有时候去宣明宫看孩子的桑琬都被他望在脑后。
桑琬觉得好笑之余更认为许述白爱子情深是个好父亲,但是除了探望孩子很少再去宣明宫,毕竟许述白不大顾得上她。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孟南洄抱着不肯睡觉的桑渝一边走一边念着,他念得认真字句分明配上那清透嗓子真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意思,桑琬少时行军过北蒙山,山上雪水融化潺潺而下撞在石头上发出清凌凌的声音,孟南洄念书的时候就像那水一样的好听,可惜他怀里的小娃娃是半句没听进去。
钟离羽送来两个拨浪鼓桑琬想着给娢儿送过来,她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热闹才开口:“你念书哄娢儿睡觉怕是不行。”
孟南洄抱着孩子没办法行礼半躬身无奈道:“陛下恕罪,臣夫不会唱哄孩子的歌只能念些东西给娢儿了。”
“给朕吧。”桑琬伸手接过桑娢熟练的拍着她的背,叫凝香儿把拨浪鼓拿出来逗他嘴里哼唱道:“揽朝云,皎月舒其光;风飒飒兮木萧萧,既明照万方。”
本来怎么都不肯睡的桑娢很快闭上了眼,等他睡熟了桑琬才把他放下。
奶父把小心的把小主子抱出去,桑琬拉住他熟门熟路缩进他怀里,她有点累了。
孟南洄圈住她让她可以舒服靠在自己身上,他们的相处大多数和这个拥抱一样平淡无奇。
“陛下唱的歌谣真好听。”
“好听吧,那是朕的阿爹在残破的古书上拼出来的字句。”
“臣夫幼年时读过先皇后的诗词,文采过人可称惊世,难怪先帝千金为聘情约世世。”
元昭皇后才名远播先帝以千两黄金作聘迎入宫中为妃,民间称他做千金妃,后来他做了皇后得帝王爱敬有加。
他一生荣极贵极,先帝和元昭皇后是史书上都要留笔的情深。
“阿爹……”桑琬在两个字后停顿了很久,“阿爹他的确爱文,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
相约世世只是母亲一个人所谓的深情而已,从始至终她的阿爹清醒且疏离。
桑琬随手卸下发间珠钗任由青丝披散,她闭上眼沉溺在孟南洄的怀抱中,嘴里哼着刚才的歌谣不知道是在哄谁。
陛下勤政后宫不甚放在心上,有些低位妃嫔刚得宠就被陛下忘在脑后,日久天长宫里的妃嫔慢慢明白恩宠终归飘摇无依,唯有孩子是永远的依靠,桓妃与璟妃再如何陛下也是要去看孩子的。
明白了这点各路新鲜花样兴起,今天这个送汤明天那个送首饰,总有好东西等着桑琬,她烦的够呛下令严禁妃位以下的主子靠近太极殿。
桑琬忙得昏天暗地,没日没夜的的忙了好几天,好容易忙完了沉沉的睡了个好觉,醒来不经意想起秋水堂那边的茉莉信步往那边去。
茉莉清香沁人心脾,桑琬叫凝香儿采一些回去缝香包,不经意间丝竹之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寻常丝竹便罢了,偏偏其中夹杂了鼓声衬的整个乐曲铿锵有力带着军中刚硬。
桑琬制止了凝香儿的通传往秋水阁门口走过去,悄悄的站在暗处看看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秋水阁的院子里阮辞正跟着鼓点舞剑,力道不够但翻飞的剑花游龙般顺畅无阻,他似乎是饮了酒动作优美不足但酣畅淋漓的洒脱。
桑琬恍惚记得他曾在宴上舞剑自己没说好,赏赐都是后来补上的,不想他还在练习看来是真心喜欢,宫里难得这样执着喜爱不改的人。
阮辞突然的得宠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得宠,阮辞虽不明白陛下怎么想起了他但并不多问,他满心只有陛下能离陛下近些便心满意足,正因他不多说多问,桑琬更加施宠于他。
洛以朝的有孕没有忙到别人忙坏了李粲,前前后后的照顾孟南洄没少笑他劳碌命哪就少了他照料,自从洛以朝怀孕身边伺候的人足足的添上了三倍,真是一脚出八脚迈。
孟南洄嘴上这么说却把云乔留给了洛以朝,每天查探饮食生怕他遭人暗害,有他们两个劳心劳力洛以朝完事不管气色好的不得了,脸上的肉又多了不少。
夏天暑气渐重,为了洛以朝的胎桑琬生等到过了三个月胎气稳重的时候,她才带着妃嫔们再次启程去洛水离宫避暑,孟南洄还是住在长安殿,李粲选了他旁边的和光殿顺势把洛以朝揽过去一并照料,温宴知道他们几个交好点头允了。
许述白带着桑渝住在了清净华贵的嘉徽殿,司徒明修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留在宫里养病,天光殿便给了钟离羽住。
剩下的位分不高安排在了蓬莱殿和七宝殿。
只有唐岂青是陛下亲自吩咐住在锦华堂的。
崔言庭到底是崔言庭,压倒玉树的美男子,陛下对着那样的俊逸风姿不忍心再责罚,恢复他美人的位分。
同样降位的黎苏合坐不住了,他顾不上没有完全修养好的身子加入了争宠中,桑琬不是什么都收的人对他不过尔尔,叫他越加心慌。
池君迁乐得看黎苏合吃瘪,离宫不像宫中规矩森严他心情好常去骑马,想着把马术练好讨皇上开心,没想到马突然受惊摔坏了他。
祝杭之和殷瀚听到消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那样的受伤了也消停不了几天。”祝杭之调笑着说道。
“听说摔得不轻,够他疼一段时间的了。”
殷瀚侍寝被池君迁截胡了好几次心里记恨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言语间难免带上了痛快的语气,祝杭之没少被池君迁笑话没有清瘦之美,两个人气不过共同做了个局坑池君迁一把。
宫里待的久了,什么暗害的手段都是学得会的。
到了洛水离宫皇上只用处理奏章无大事不必举行朝会,但皇上突然召集群臣赶赴离宫,想起之前任枝枝的谏言她们心下不安的赶过去。
立政殿里卫明月安然坐在前头,陛下还未到群臣难免议论纷纷,钟离镜被派出去巡查,钱怀薇站在老师的身后不发一言,六部尚书中只有她和兵部被召,她明白陛下要做什么了。
“大人。”董洛臻作为户部的人董家又牵扯其中有些不安,“臣听闻罗大人的家里正四处撒银子脱罪,可是真的?”
钱怀薇转头看向董洛臻,她果然是被家里保护的极好的孩子,竟然真的相信那些人是无辜的。
“洛臻,罗宁的外祖母家是清河崔氏分支的辽东一脉,她们正在求本家出手平息此事。”
想起罗宁和自己涕泪而下的控诉任枝枝诬告,董洛臻开始不确定自己的母亲是否真如她所说的清白。
“圣驾到!”
“吾皇万岁,恭请圣安。”群臣各归其位按规矩行礼道。
众卿平身四个字刚落下方如音便出列道:“陛下,臣……”
她急切开口却被桑琬堵住,“方卿,朕尚未允你上谏。”
她转头道:“凝香儿,宣旨。”
凝香儿展开圣旨肃穆道:“朕自登基,宵衣旰食未尝有懈怠之举,然臣子失德有愧朕恩祸延黎民,前时司谏所言具已查证为实,着令兵部尚书方如音褫夺官身递解边城,全家没为罪奴,其余罪臣皆同罚论处。”
“陛下,臣不服还请陛下彻查还臣清白。”
“臣冤枉啊。”
“陛下,臣罪不至此啊。”
圣旨读完殿中跪下一大片,有罪的加上求情的足有数十人之多。
董洛臻怔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是是否该求情,她一直以来仰慕的母亲怎么会这样。
殿前侍卫得令上殿拖人,董芳菲挣脱开来厉声道:“本官乃御史中丞,尔等岂敢放肆!”
其他人有样学样,殿前侍卫奉了皇命并不畏惧动手去制服,大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桑琬眼含嘲讽,“御史中丞?你扪心自问可曾恪尽职守,为民请命啊?相比那些无辜惨死的小民,你们所受刑罚不能弥补万一。”
天下最多的是民,他们平凡的不起眼在世上艰难求生,那是桑琬永远不会经历的,但是她为帝王当为国为民承担一切。
“各位大人是国之重臣,该由本王来送啊。”
千若身着甲胄迈进了大殿,她训斥殿前侍卫道:“你们的职责是护卫陛下安危,此刻殿上有人危及圣驾还不拔刀。”
几位大臣顺利的被制服压出立政殿,千若利落跪地道:“臣今凯旋不负皇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桑琬的笑容一点点的绽开,她从来运筹帷幄今日的结果却是千若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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