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军功
“千若,这是朕在你出征的前一天埋下的,今日启坛敬你凯旋。”桑琬命人在花树下挖出美酒斟满酒杯道。
这还是少时一起行军的习惯,出征前在树下埋酒,自桑琬登基就变成桑琬等候她归来的祝捷酒了。
“臣以此杯敬祝陛下天下太平。”千若举杯一饮而尽。
桑琬亦饮下美酒然后伸手轻拍她,“场面话说完了,你该给朕说说这场仗你是怎么打的了。”
桑琬最喜欢这些战场上的事,她尚是太女时就放着东宫不待偏和千若上战场,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国之储君皇上唯一的女儿,前朝劝谏的折子差点没淹了太极殿,奈何桑琬明面上不动声色大军开拔立马跟着跑了。
几场胜仗下来朝臣也闭上了嘴,但桑琬不是愣头青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此后再有战事只是随军不上前线,但太女之尊与士兵同甘共苦已是闻所未闻。
因此桑琬在军中威望极盛,世家不敢略其锋芒,比起先帝她更有对抗世家的能力。
桑琬雷厉风行的处置方如音等人,崔繁茵第二日便赶到洛水离宫外长跪求见,端的是为国死谏忠心臣子之态。
桑琬早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索性称病,千若手执□□守在宫门口道:“”陛下凤体有恙是国家大事,没有什么能大过陛下的安康,身为臣子本王定不会让人扰了陛下的静养。”
圣旨抄出需要时间崔繁茵要做的是在明旨发出之前拦住陛下,桑琬这样是打定主意不顾世家的面子了。
这一招打的崔繁茵猝不及防,她赶忙郑重叩首道:“臣不知陛下有恙,然则国家大事臣不能不报,臣先行告退望吾皇身体康泰,长乐无极。”
“崔大人快起,几位罪臣不值得大人这样,陛下有恙但崔大人的忠君之心陛下定长记于心。”千若侧开身避开崔繁茵的礼,笑容亲切的扶她。
两个人宛如久未见面的亲人一般亲热寒暄着,千若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远去,她方放下笑容揉着差点笑僵的脸骂了声,“老狐狸。”
直至明旨发出桑琬才圣体痊愈,帝京里好几处被抄了家,哀哭声沸反盈天街上到处是看热闹的百姓,高高在上的世家大人从不把小民性命放在眼中,如今落得如此结果令人称快。
“边城和帝京少说有万里之遥,一路押过去这些身娇肉贵的大人还不死在路上?”街边的白发夫人叹道。
旁边束发劲装的女子冷哼一声,“她们手里人命可不少,何况连军眷的粮饷都不放过枉费前线将士拼死征战。”
外面再热闹洛水离宫里仍是静水流深的凉意,一连好几天离宫下着空濛细雨,桑琬批奏章批得头昏脑涨干脆撂下笔,“凝香儿,朕记得有把雨过天青的油纸伞,你拿出来朕要出去走走。”
凝香儿迅速翻出那把伞并着件薄斗篷一起捧过去,“陛下,虽是细雨到底天凉您穿得薄多披件斗篷吧。”
“不用。”桑琬撑着伞自顾出门,正值暑天哪里能冷到穿斗篷。
她漫步雨中忽然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朝中没有几个能用的人难免要她多操劳,离宫繁花依旧她信手摘下一朵转身丢下回了立政殿。
她要摘下的可不是这花。
陛下忙得半个月没进过后宫,妃嫔们空前的平静着天气又热便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唐岂青却满离宫的瞎逛,他没来过不认路偏不让人跟着,苦了他身边的内侍整日里寻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唐岂青哼着不太成调的歌,《无衣》是古书中的残诗遗失了一部分,他想谱出曲子来唱左右试着总不合心。
“鸿选侍故事讲得好,歌唱得有些不尽如人意啊。”
池君迁早听出来是唐岂青的声音,他不过是想探探这个内侍的底。
“池美人说笑,美人金安。”唐岂青挂着完美的微笑拱手行礼道。
他在宫里伺候是见过池君迁那没理辩三分的样子的,他今天正忙不愿搭理他。
池君迁腿上受了伤许久不能侍寝心里憋气,离宫里的马是专供皇家贵人骑得,三代内不能有伤人记录方能入选,怎么单单摔了他一个,他心知肚明是有人算计了自己,此刻看谁都带着敌意。
“我可没有说笑,选侍的歌千万别唱给陛下听,免得惊了圣驾。”
他话说得越来越刻薄,唐岂青笑意不减没长心一般,“美人说的是。”
唐岂青的示弱更加增长了池君迁的嚣张气焰,他开始咄咄逼人起来,“我说错了,鸿选侍兴许能唱好歌,不如在这唱上个几百遍定能练好。”
话说的轻易,几百遍唱下来嗓子怎么受得了。
“鸿选侍,你还不唱?”
池君迁靠在内侍身上自顾自催促着,突然一抹冰凉抵上了他的脖颈上。
唐岂青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根簪子,尖锐的簪尾与皮肉相贴稍稍用力便能划出猩红颜色。
所有事情发生在在一瞬间内侍们来不及也不敢出声,万一唐岂青手不稳那样的结果是他们不能够承受的,有机灵的内侍想去叫人奈何他说,“不想你们主子血溅当场的话请便。”
唐岂青收起平日里温和到虚伪的笑容,他仍是在笑却灿烂的有些吓人,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这么爱听歌,我唱给你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奇奇怪怪的调子不是很好听,但池君迁什么都不敢说,因为随着唐岂青的歌声他手里的簪子一点一点的滑动着,稍微用力就能刺进喉咙,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鸿……选侍……你冷静……。”池君迁强壮着胆子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没等他说完簪子更近的抵上去,他立刻闭上嘴生怕激怒了他。
唐岂青的眼睛是黑压压的沉色,平日里不显此刻闪烁着残忍,似乎真的杀了池君迁也没什么。
任池君迁再有眼色再无法无天,他终究是家中娇养长大的郎君,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整个人吓得几乎要晕厥,可冰凉的簪子紧贴在脖子上叫他不能昏过去。
看够了他惊慌的样子,唐岂青满意的放下簪子转身哼着他不成调的歌走了,池君迁失去了支撑瘫软下去幸亏有机灵的内侍搀住了他。
“快,快回蓬莱殿。”池君迁催促内侍赶紧扶他回去,进了屋子便人事不知了。
他早吩咐过不许任何人乱说,太医过来把完脉开了方子外人当他又在耍性子,按他平常的性格谁惹了他必定要闹得天翻地覆,可唐岂青的事他瞒得死死的。
无关其他,只因为唐岂青手握利器时眼里的疯狂和快意。
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池君迁自此静养在蓬莱殿半步不出屋门,同在蓬莱殿住着的阮辞都不得见。
祝杭之顾不上池君迁如何,方如音的突然倒台叫他日夜难安,祝家依附于方家他进宫便是听了方家的命令,他母亲的官位是方家一手提拔,现在方家倒得彻底祝家安能独善其身。
钟离镜名为巡查实为监督书院修建,等着步入正轨后才回京,桑琬见她如见救星把政事赶紧分给她,可怜钟离镜风尘仆仆的回来复命反而更忙了。
桑琬总算从政务里抽出身,转头便在请功名册上发现了熟悉的名字。
“有趣。”她挑了挑眉头拿着名册起身道,“走,去长安殿。”
孟南洄每天要去和光殿陪着洛以朝和李粲说话,他今天是用过晚膳回来的,刚进屋就看见陛下悠哉的坐着等他。
他赶忙行礼道:“陛下万安,臣夫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迎接。”
桑琬不在乎的叫他起来,“不怪你,是朕没有事先传令要来,朕难得清闲来看看你和娢儿。”
孟南洄不疑有他,正巧桑娢醒着两个人抱着孩子逗,桑琬陪着儿子玩了好一会等到了吃奶的时候才松手。
“南洄,你说你有两个姐姐,孟南衣朕是见过的年轻有为,你二姐朕怎么没听过啊?”
孟南洄只当桑琬是闲说话,笑道:“不怕陛下笑话,臣夫的二姐名南荷性子活泼正在外求学,并无功名是以陛下没有听过。”
这话孟南洄是折中再折中说的,他二姐孟南荷是帝京里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考场进了两三回是次次不中,可架不住她脸皮厚自夸是大器晚成不急于一时,母亲干脆打发她去离京游学眼不见心不烦。
桑琬边听边点头脸上笑得了然,逃出那本请功名册递过去道:“你看看,这上面是凯旋将士的请功名单,敏郡王亲自写下交给朕的。”
孟南洄低头不接,“事关前朝,臣夫不敢。”
“不过是请功的名单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密报,无碍。”
桑琬坚持的递过来,孟南洄打开粗略的看过去,没想到在上面看到了他二姐的名字,“于军中斩杀敌军大将两名名,西域王族十数人士兵数百,且身先士卒击退小宛上万军队,请封五品定远将军之位。”
他震惊的念完了属于二姐的请封,她去参军家中竟无人知晓都以为她在外游学,父亲日夜挂怀原来是去了前线。
“二姐可有想过母亲父亲会有多担忧!”孟南洄全然不在乎什么定远将军,打仗是拿命博军功他二姐肯定是受了伤的。
他这样的反应不出桑琬意料之中,她拉他坐下安慰道:“你二姐私自参军实属鲁莽,这样吧朕罚她再不许上战场。”
孟南洄不信歪过头看她,笑道:“陛下圣明,不会如此的。”
“那好吧,朕就不罚他了。”桑琬根本是在逗他,被识破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南洄,这一仗打得西域十几年无抬头之力,她们归顺大宁是早晚之事。”
“恭贺陛下。”
孟南洄诚信祝贺着,天下太平是天下人的幸事。
桑琬听出他的诚意,靠进他怀里取下他束发的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头发玩,孟南洄不想遂她的意轻轻闪躲,两个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玩起来了。
“陛下。”窗外凝香儿焦急的声音传进来,“和光殿传来消息舒婕妤腹痛不止请您过去。”
桑琬猛然起身然后转过头道:“朕先去和光殿,你先安歇吧。”
孟南洄拉住她,坚定道:“陛下,臣夫和您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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