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嗣
珑华阁是桑琬登基时作为新任帝王建造的,自然处处精美华丽不失天家威严,此时一派其乐融融君臣相得。
孟南洄味同嚼蜡的尝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低垂着眼无甚表情的静默着,捏着酒杯迟迟不喝。
他看见谢弋身边的内侍耳语一番后谢弋焦急的神情,甚至打翻了手边的碗,心下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等李粲急急地来和他说话时,他了然的制止道:“哥哥,不用说了。”
他已经明白了。
筵席散后孟南洄去了和光殿陪洛以朝,他拿宴上的趣事来讲半句没提谢弋的事,因为三七粉以朝修养在床不能下地肚子里的孩子更不安稳,他不能慷他人之慨替谢弋求情,何况谢弋做下的事情不可饶恕。
接下来的日子孟南洄闭宫不出,他知道李粲和洛以朝要回击谢弋,他不能阻止同样不能参与。
他抱着穆睿轻哼着歌谣,穆睿咿咿呀呀的回应着,孟南洄笑道:“爹爹的穆睿啊,你什么时候会叫一声爹爹呢?”
宫里的日子日复一日没有尽头,不知做些什么好,想想外面街市上的热闹繁华竟恍如隔世,如今对男子的束缚不是很重,大宁初立时男子几乎没有出门的权利,孟南洄从小被长姐带着去坊间逛,怪不得宫里的贵人们寿数短,成日闷着愁也愁死了。
孟南洄一边拍拍怀里的穆睿,一边盘算着哪天组个局玩捶丸,还有许久未练的箜篌,他总要找点事做。
正想着李粲气冲冲的掀起珠帘进来了,珠子撞得叮当响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力。
“怎么了?”
李粲紧锁眉头道:“谢弋怀孕了。”
陛下本就不重视三七粉的事,李粲想查出证据不管不顾的闹出来,但谢弋怀孕陛下只会把事情按下去,宫中皇嗣太少有了孩子便是有了保命符,何况李粲是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孟南洄不搭这话一心放在穆睿身上,谢弋的事情他不听不问,总之李粲不会委屈了以朝。
穆睿在孟南洄怀里扭扭身,小嘴瘪着朝李粲伸手示意要抱,李粲高兴坏了赶紧小心接过来心肝宝贝的叫,孟南洄开了折扇轻摇道:“小没良心的。”
谢弋的身孕是他梦寐以求的,自是千万个小心珍重又珍重,桑琬听到后叫凝香儿挑些好东西去赏,凝香儿对谢弋的说辞是陛下政务繁忙不得空。
明眼人都看出来陛下不重视他这胎,毕竟谢弋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大宁不是没有过外族参政入朝,从前宁华帝的胡人妃嫔也生育过公主,但史书上连名字都没留下,反倒是混血的皇子更得宠些。
传言喧嚣而上气得谢弋摔了不少东西,他恨自己为什么有胡人血统如果他是纯血的汉人怎么会受此大辱,宫里边甚至开始传他的孩子是杂种,不配为皇嗣。
他抚摸着肚子愤愤不平,“孩子你要争气,只要你母亲爱重胡人血统算得了什么。”
立政殿里头桑琬和钟离镜商讨着院训,几日前钟离镜修书易清砚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桑琬心下欢喜便开始想零零碎碎的杂事。
“陛下,这是蒋云嘉的奏报您看看。”钟离镜拿出密封的信件道。
看情况蒋云嘉是没法子入翰林进三省了,但歪打正着帮着稳定了江南,索性顺水推舟留她在江南。
“她写东西太琐碎朕不爱看,你看完说说吧。”桑琬提笔在纸上写东西,抽不出空推给钟离镜看。
钟离镜打开扫了几眼,言简意赅的总结道:“她说江南盐商元气大伤纷纷尊奉万菱蜻为商行之主,想以此对朝廷示好希望陛下能降下些赏赐安她们的心。”
中心思想就这么几句,桑琬抬眼看那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庆幸没有亲自看。
士农工商为国家基石缺一不可,收拾完是要给点甜头的,桑琬思虑一番道:“朕下旨褒奖给些体面,然后告诉蒋云嘉悄悄散消息出去说朕有意在下届科举提拔商户,忠君为民的翻身为官家也是可能的。”
商人最不缺的是钱,得陇望蜀便希望能有权入朝为官光耀门楣成了她们所求,有了桑琬这句话江南的盐商定会尽心竭力的表忠心。
桑琬在杂乱的案上捡出张纸,递给钟离镜,“阿镜,朕思来想去还是这四个字好。”
撒金纸上写着:知行合一。
“男皇时王先生的主张?”钟离镜在心里琢磨这四个字,“很合陛下的想法。”
“其他人的想法总有些迂腐,他倒是合朕心意。”
书呆子好培养人才难出,璧山书院不仅要为朝廷培养人才更是以后天下书院的榜样,应当端得起书拿得起剑所做对得起所学所知。
“书院里的老师要够,数术天文经义律法都要有人教,译者能有最好。”桑琬一样一样的嘱咐她。
钟离镜打断她的话,“陛下,这些事臣等会做的,您再这么操劳下去干脆去当璧山书院的院长得了。”
两个人正聊着凝香儿躬身进来道:“陛下,温贵妃请您晚间去坐坐。”
温宴恪守规矩纵然以他的位分可以直接来立政殿,却不靠近立政殿半步,他主动着人来请桑琬是必定要去的。
钟离镜起身行礼,“陛下,那臣便告退了。”
“去吧,回去叫你们中书省拟一份升蒋云嘉为扬州知府的旨。”
“是。”
镂月殿的木槿是离宫里开得最好的,温宴赞过一句木槿清雅纤美桑琬就种了满园的木槿给他,当时他心中甜蜜顾不得其实他真心喜欢的是扶桑花,细想来陛下连他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通传桑琬踏着夜色而来,她穿的衣裳料子是新得的羽纱,轻薄的料子上绣上了水晶珠子,灯火映照下她如天上繁星美得熠熠生辉。
她没让温宴行礼直接牵着温宴的手进了镂月殿,殿内早晾好了温茶,温宴不假他人之手亲自递给桑琬。
“阿宴急吼吼的叫人请朕来是为了品茶?”桑琬觉得他几天有点不一样开口调笑道。
温宴不答把茶递给桑琬,眉眼间飞扬着点点风流。
桑琬更好奇了,她登基后封温宴为贵妃主理六宫,他从那时紧紧约束自己要端庄自持,刚刚那一眼的风情像极了他初嫁东宫的样子。
温宴穿着水蓝色的袍子晚风吹起薄如蝉翼得到衣角,柔软轻盈的飘扬着像极了壁画上的飞仙。
他注视着桑琬慢慢笑弯了眼睛,“陛下,臣夫想……想……”
他尽力阻止着语言,怕不能表达出他的心意,之前斟酌的语句怎么也想不起来。
桑琬轻轻的揽住他,眼里柔情似水,“你想和朕像从前一样,对不对?”
“是。”温宴惊喜于两个人的心意相通笑道。
桑琬的手攀上温宴的脖子,将他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语气缱绻,“朕和阿宴是年少情意,无论后来如何朕不会辜负你。”
那是温宴嫁到东宫的第一晚桑琬说过的话,彼时他心高气傲为侧夫有些不甘,桑琬对他许下诺言来哄他,一晃过去了这许多年。
“臣夫信陛下。”
桑琬耳边长长的耳坠子迷惑了他的心神,他伸手捏住那莹莹碧色,沉醉在桑琬给她的温柔里。
第二天孟南洄服侍桑琬穿衣时,她提道:“朕打算给你母亲封侯另封你父诰命。”
没头没尾的要加恩母亲父亲,温宴下意识的摇头,而后恭敬跪地道:“陛下,臣夫的母父于国家无功随意加恩只怕朝野非议,请陛下三思。”
宫里对外间的事情知识甚少,为防止后宫干政妃嫔们一年才能见一面家人,但上次大皇女的满月宴上众位老爷独捧着他父亲他也能察觉出家里是如何的如日中天。
“臣夫的母亲性子有些受不得捧,一时失态误了陛下大事就不好了。”他进一步劝着。
桑琬侧身叫凝香儿方便给他带上耳坠子,不在意道:“阿宴多虑了,一个爵位罢了你母亲能弄出什么大事来,至于功……”
她眼波流转的看过来,“大宁贵妃之母当不起侯爵吗?”
话说至此温宴没办法再劝,只盼家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皇上留宿在镂月殿的时间越来越多,贵妃的恩宠压过整个后宫,高位的妃嫔没什么反应低位的念叨两句贵妃不似表面贤德,别的不敢多说。
“主子,公主醒了要抱过来吗?”
“抱过来吧”,许述白午睡刚起不是很清醒,压着嗓子点头道。
他看重这唯一的孩子,桑渝的事每件亲力亲为,陛下的长女何等尊贵,许述白是不肯叫别人照顾的。
桑渝醒来并不吵闹,安静的躺在襁褓中眼睛滴溜溜的转,许述白爱极了她这可爱的小模样。
“我的公主,你要快快长大啊。”他举起桑渝稳稳的颠起来,桑渝新奇的笑着,小圆脸上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谢才人的身孕有几个月了?”许述白逗了了桑渝抽空问道。
翼方答道:“听太医说两个月有余。”
“你说舒婕妤和谢才人谁会生下公主啊?”
“小人不敢妄言。”
许述白拍打着桑渝的后背哄他,冷冷抬眼道:“公主要是投到谢才人肚子里可真是无福了。”
“咱们公主想不想母亲啊?”他问了一句便丢开不提,低头接着哄桑渝,“爹爹请母亲来好不好?”
不知桑渝是不是听懂了,嘿嘿的笑了。
许述白冰山破雪般露出笑容,“渝儿,你叫爹爹怎么疼你是好。”
院长院训已定其他的不需要她操心,桑琬心满意足没什么担心的了,议事的时候崔家给了她个大惊喜。
崔繁茵的侄女出列上书道:“陛下,光州县令卫华莛与禹州团练卫冰馨两相勾结,在光州与禹州之间设立路障随意多收取路费,欺压百姓可恶至极望陛下严惩。”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她说的这两个人是卫家人,其中卫华莛是卫明月的亲妹妹的女儿,世家一向同气连枝怎的自相残杀起来。
崔繁茵沉静着面孔好像庙里的佛像,嘴里玩笑着,“卫大人也该好好教导一下族中后辈,世家女儿不应如此啊。”
钱怀薇刚想和她辩一辩却被卫明月拦住,她离开锦凳站起身带着世家端正跪在地上。
“卫卿,你这是做什么?”桑琬惊讶的想要去扶她。
卫明月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使得桑琬止住了动作,她不顾自己已至高年叩首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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